“你來幹嘛?”
“還沒走啊。”
衛濟從門口出現,他沒有回答諾諾的提問,反而說出這樣一句話。
見來人是衛濟,諾諾立刻收斂起那些悲傷的情緒,正想懟回去,就聽見衛濟又開口。
“對不起,是我剛剛說的不對,我的意思應該是你沒走真是太好了。”
諾諾這才看清,衛濟還穿著那身在醫院時的病號服,自己也才剛回來不久,他應該是追著自己回來的吧。
“來的路上本來想給你買束玫瑰道歉,但只找到了這個,要不然就拿這個湊合一下?”
只見衛濟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個冰淇淋,紅色的,草莓味。
諾諾忍不住笑了,反應過來之後,開口懟衛濟:“湊合?你拿這個湊合?”
“別笑啊,冰淇淋怎麼了,這不也是紅色的嘛。”衛濟反駁,忽然又一拍腦袋,“也是我傻逼,居然連真玫瑰也要湊合,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覺得你會喜歡。”
“你不是把我忘了嗎?又怎麼會知道我喜歡的是什麼?”諾諾冷淡地說。
“是啊,我忘了很多東西,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就連我自己都不清楚,所以我追上你很想問問原因。”衛濟說。
“呵。”諾諾冷笑一聲,“你還有臉來問我?”
諾諾的生氣依然是因為衛濟的遲鈍,她原以為衛濟開了竅,卻沒想到還是那樣一棵朽木。
都追到這裡來了居然還說什麼想弄明白原因,原因你個大頭鬼啊!
只是,諾諾自己都沒有發現,原本將所有注意力都放在那個女孩身上的她,此時在衛濟的接連打岔之下,注意力已經完全分散了。
“所以,我可以先進來嗎?”衛濟不答,又岔開話題。
“隨便你,反正我馬上就走。”諾諾依然冷冰冰的。
衛濟自知理虧,沒有應答,只是默默將門關上,無論如何,這回都算是徹底進了門。
“我還記得當初,因為日本分部對你的態度很不一般,我提議咱們換個房間,現在看來,我的記憶果然又出錯了嗎?”
衛濟坐在沙發上環顧整個房間,水墨國風,是他喜歡的風格。此時,他距離諾諾不遠也不近。
諾諾不答,只是直勾勾地看著衛濟,想要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些什麼,比如傷感,再比如痛苦。因為只有這樣,諾諾才能確定他在後悔。
但衛濟表情複雜,他自己都心緒難明,又豈是那樣好讀。
“我們之間發生了很多故事對吧?”衛濟問道。
“是的,但已經沒有意義了。”
“你知道嗎?在以前,我一直都覺得遺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衛濟用一種很傷感的語氣說,“在以前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被爺爺遺忘了。那時候的我很幼稚很弱小,爺爺一直消失,我很擔心爺爺有一天會突然離我而去,害怕他將我忘掉,然後真的不見…”
“後來爺爺也的確離開了我…那時候的我還不像現在這樣,只是慢慢才走出陰霾,但那種害怕被人遺忘的脆弱依然刻在我的骨子裡,所以,我會對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都很好,因為我希望如果有一天自己被這個世界拋棄,總有那麼一兩個受過我幫助的人有一天會突然想起我,然後在心裡說一句,那人叫什麼來著?好像是衛濟吧。”
“記不起相貌名字什麼的也無所謂,幫不幫我也無所謂,只需要他們還記得有我這麼一個人,這樣就好。”
衛濟苦笑一聲,“這樣看來,我實在有些可恥,有些自私。”
衛濟說的都是心裡話,父母拋棄了他,爺爺也離他而去…十八歲之前的他,所有珍視的事物都在不斷地對他說著再見,無論他如何挽留都無濟於事,衛濟從來都很缺乏安全感,遠不如表面那樣強大。
諾諾動了動嘴唇,想要安慰,但猶豫了一下,就再也沒有開口。
“後來我更是發現,被最珍視,最重要的人遺忘,簡直是天下第一痛苦的事。”
衛濟是在說諾諾,也是在說他的妹妹衛容。
“停!”
諾諾吐出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可從來都沒說我在乎你,你忘掉了很多事情,腦子出了問題,這次冒犯我不計較,但只此一次。”
屁,要是你不在乎,能在我剛醒的時候就親了過來嗎?差點都沒憋死我。對於諾諾的說法,衛濟沒有拆穿。
其實,衛濟忘了的是,先湊過去的是他。
看了一眼諾諾手裡藏著的刀,衛濟心裡嘆了口氣,道歉這件事實在太難。
“呵。”
又是一聲冷笑。
“我說你怎麼變了個樣子,原來是害怕我手中的刀。”
雖然衛濟的視線只是一撇,但還是被諾諾捕捉到了,發現了這件事,就好像讓諾諾重新掌握了話題的主動權,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就已經脫口而出了。
在有人敲門的時候,諾諾就立刻將戰術匕首掏出來了,她並沒有忘記她還在日本,一週前猛鬼眾針對她的行動依然歷歷在目。
當看清來人是衛濟之後,這種警覺依然沒有消散,她甚至將手中的匕首握得更緊,差點沒忍住上去砍兩刀……
無數慘痛的事實無一不在告訴我們,開後宮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怎麼不說話?被我點破了心思之後覺得羞愧是嗎?”諾諾狠狠地說,“我真應該一刀殺了你。”
匕首反射著亮光,明晃晃的刀子證實了女孩的內心很不平靜。
這個時候,我們就想到了一個經典的名場面:當時那把劍離我的喉嚨喉嚨只有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柱香之後,那把劍的女主人將會徹底地愛上我……
“你應該這麼做,我也應該死……”
以上是虛假的……
“諾諾,你知道嗎?”
“在我的心裡,一直有一道很大的聲音在告訴我,離你遠一些,一定要離你遠一些…”
衛濟一邊說話,一邊向諾諾靠近。
“那你還過來幹什麼,覺得我是在虛張聲勢,只是為了嚇唬你嗎?”
諾諾果斷揮動匕首,向衛濟的脖子刺去。
衛濟不閃不避,靜靜地看著她。
匕首在衛濟的喉嚨處停了下來,諾諾不急不緩地說道:“我今天心情好,給你十秒鐘的時間留遺言。”
(我在想,同一個世界線,要是刺了過去,是不是剛好可以完本……)
“每當我被那道聲音影響的時候,我的心裡面,又會有千道萬道,更多的聲音再告訴我,一定,一定要離你近一點。每次看到你的時候,雖然有關於你的事情我完全記不起,可我身上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在歡呼,那種情緒實在難明,我也總是後知後覺,終於明白那種情緒叫做:愛。”
“如果說我剩下的的時間只有十秒,我希望自己能有機會將這份心意表達出來,我想說的是:諾諾,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