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爆後第七天。

江世舟等到輻射雨後的第四天，才從大橫山避難點走出。

清新的空氣，以及周圍的鳥叫聲。

“這段時間不能吃肉了。”

江世舟第一時間想到的，是生物富集效應。

核輻射最先作用在植物，動物食用含輻射的植物，自身也會攜帶輻射。

就像自然界的某種毒性一樣，植物毒性是一，那動物就是十，人吃過兩者後就是幾十。

“都出來吧。”

江世舟看了一眼，手中用電蚊拍改造的蓋革計數器。

待在裡面的三天什麼都幹不了，實在無趣的他拆了不少東西。

靠著防水揹包帶來的東西，居然攢出了一個帶螢幕的蓋革計數器。

“咔咔。”

為了讓三女能順暢使用，江世舟直接在裡面設定了核電站工作的輻射強度。

大螢幕上顯示1，就代表一倍的核電站工作核輻射強度。

“0.8，還不錯。”

外面的核輻射強度，比江世舟想象地要低一點。

他第一時間來到水源處，檢測小溪的核輻射強度。

“咔咔。”

2.4倍，小溪的輻射強度，比周圍環境高很多。

“怎麼樣？”

周芸等人全副武裝後跑過來，手裡還提著水桶，打算沒問題後就打水。

“不行，核輻射強度有點高，這條小溪最近不能用了。”

“各自去周圍看看，有沒有流量大一點的河，那裡的輻射稀釋效果會好一點。”

江世舟站起身來，轉頭看向四周，想要尋找徑流更大的河流。

一個多小時後。

陳思怡在避難點南面一點六公里的地方，找到了一條小河。

“咔咔。”

1.0倍，雖然輻射強度依舊比周圍環境高，但比起小溪低了不少。

“取水吧，暫時補充洗衣服的水，飲用水和擦拭的水繼續用礦泉水吧。”

江世舟只能消耗礦泉水，來保證減少核輻射。

物資還可以尋找，但核輻射造成的傷害是不可逆的。

“不用取太多，當天夠用就行。”

他和三女吩咐幾句，自己打算去李莊一趟。

期望能帶回電磁爐、電飯煲等大功率電器，包括鐵鍋等廚具。

這些都是能夠提升生活品質的好東西。

“要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周芸放下水桶，親自幫他戴好了護目鏡和口罩，防止外面的輻射灰塵。

這一舉動，讓現場的氣氛稍稍變化。

“世舟哥，要小心啊。”

陳思怡也走上前，幫助他戴好了帽子，紮緊了衣領，繫上所有釦子。

包括柳燕芳，她蹲下把江世舟的褲子邊角綁緊。

不知道什麼時候，三女彷彿開始了軍備競賽一樣。

不僅稱呼親暱了起來，相處也親近了很多。

“知道了。”

江世舟看了看手錶，十點零六分。

這次他打算繞點路，從平地上走。

上次翻越大橫山，直接從山坡上滾落的經歷給他深刻的記憶。

李莊。

隨著時間的推移，聚集在村子裡的倖存者越來越多。

總數從一千向著兩千不斷邁進。

可李莊只是改造的農家樂區域，容載量早就超過了極限。

哪怕算上未拆除的農村老房子，以及附近的兩棟賓館建築，這麼多人住起來也有點擁擠。

擁擠的生活環境，遲遲見不到所謂的使者。

一些新來的倖存者，不禁開始懷疑。

“真的還有男人存在嗎？”

“不會是裝的吧，找了一個鍛鍊過的女人，長得比較中性化。”

“有可能啊，這麼多天一直沒出現。”

不少人議論紛紛，開始質疑李薇是否在騙她們？

正好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

由於桌子不夠，想要舉行大規模的飯前禱告，就得讓一半人站著吃飯。

在諸多因素的聯合下，一部分人開始對李薇發難。

“到底有沒有天界使者？”

“真的還有男人存在嗎？”

說到底，除了最初的四五十個人，其他的倖存者都只是聽到各種描述。

而不是親眼見到，所以心中都開始懷疑。

“男人呢？我們要見你口中的男人！”

被髮難的李薇一點也不驚慌，只是淡淡地站在眾人面前。

她知道江世舟是真實存在的。

“大家稍安勿躁，天界使者事務繁忙，今天會來的。”

李薇回憶了一下，三天前和江世舟通訊時，約定的時間正是中午十二點。

“既然大家召集，那我再次通告使者大人吧。”

她在紙上寫寫畫畫，隨後投入身旁的火盆中熊熊燃燒著。

彷彿這樣做，就能夠溝通天界使者江世舟。

“今天看不見，我們可要離開了，在這裡浪費時間！”

不少人前往李莊，就是聽說這裡還存在男人。

對於李薇等人宣揚的聖教教義，雖然不反對，但也是半信半疑。

對此，李薇只是以微笑應對。

這些人的離開，對村子無傷大雅，只是對聖教的教義傳播有點影響。

正當她想要再說點什麼的時候，從東面的路口走來一個揹著揹包的身影。

“來了！”

眼神好的人喊了一聲，雖然遠遠的看不太清楚。

但江世舟的體型和走路方式，一看就不像女人！

“使者大人來了！”

李薇心中大石頭落地，振奮地對周圍女人們喊道。

“使者來了！”

訊息傳開後，村裡幾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跑到了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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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親眼看看天界使者，更重要的是，傳聞中沒有消失的男人！

“這麼多人！”

江世舟走到村口，看到蜂擁而來的女人們，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之前才四十五個人，現在黑鴉鴉的一大片，幾乎把村裡的道路都擠滿了。

目測都有幾百人！

“使者大人，您回來了！”

最初的四五十人，看到江世舟後尤為地激動。

“使者大人！”

一聲聲激動的呼喊，讓詫異的江世舟停下了腳步。

可越來越近的人群，立刻將他團團包圍。

由於帽子和護目鏡口罩的存在，眾人看得不太真切。

“使者大人，早上測過了，這邊的輻射強度只有零點五倍的核電站輻射強度，您可以放心地摘下口罩。”

李薇走上前，恭敬地說道。

她想要讓李莊的所有人，看得更清楚。

“零點五倍？”

聞言的江世舟這才取下了帽子，摘下護目鏡和口罩。

積攢一週還未刮的鬍子，映入所有女人眼中。

“是鬍子，真的是男人！”

最內圈靠的最近的女人，雙手顫抖著，激動地流出了淚水。

有人顫抖著用手摸了摸江世舟的臉，被堅硬的胡茬紮了一下。

更有人壯著膽子，觸碰著江世舟的胳膊和背部肌肉。

“是男人，真的是男人！”

這下，李莊的所有人都清楚地見到了傳聞中的男人。

“難道真的有天界，真的有天界使者？”

哪怕是有點排斥聖教教義的女人，此刻心中也陷入了無盡的懷疑。

周圍所有的男人都消失了，為什麼這裡還有一個？

機關通報訊息，和斷網前所有的訊息，都說男人消失了！

難道真的是天界使者？

“李莊怎麼這麼多人了？”

隨著江世舟第一句話出口，李莊徹底瘋狂了。

雄渾的聲音，是她們朝思暮想的音色！

是無數睡夢中，曾經回憶的男人說話聲音。

“嗚嗚。”

全世界男人消失一週後，再次見到男人，大部分人心中的記憶被喚醒。

她們想起了自己的男性家人，男性朋友同事同學們。

“嗚嗚嗚。”

女人們擦拭著眼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在睡夢中才能出現的場景，真真切切地出現在了她們眼前。

“大家安靜一下！”

李薇試圖控制現場，但失敗了。

災難發生一週後，見到男人的激動反應，幾乎不能被女人們自己所控制。

幾乎每個人都在朝著江世舟的方向靠近，想要近距離觀察。

“安靜，都退後！”

江世舟被擠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大聲喊了一句。

不知怎麼，所有人聽到這句話，都不由得聽從命令。

稍稍向後推了推，可她們眼中的期盼和激動依舊存在。

“去開闊地說話吧。”

江世舟有點受不了，村子裡人滿為患的擁擠狀況。

牆上甚至都爬滿了人！

“請跟我來。”

李薇點點頭，然後帶路把江世舟和人群，帶到了第一次他出現的地方。

那裡正好是一篇開闊地，山壁上還有神婆留下的，巨大男性標誌特徵。

神婆的屍體已經安葬了，這裡被改造成某種集會的地點。

一個木製的高臺被搭建。

兩團火，在旁邊熊熊燃燒著。

“你弄的？”

江世舟看向李薇，這地方怎麼看上去怪怪的。

“這是為了方便所有人能看到您。”

李薇恭敬地回道。

如果不是江世舟最開始的命令，那她和周圍的人早就跪在周圍了。

江世舟環顧四周，不好直接說出自己交換大功率電器的來意。

頓了頓，才開口說道。

“村子裡現在大概有多少人？”

他望著下面竄動的人頭，目測超過一千多人。

才幾天的功夫，這裡居然匯聚這麼多人！

“一共是一千八百六十二人，最新的名單在這裡，請使者大人過目。”

李薇在旁邊恭敬地說著，然後遞上一份手寫的名單。

名字、年齡，職業，包括之前居住的區域，很詳細。

“之前輻射雨，你們這裡沒有爆發輻射病？”

江世舟放下名單，看向周圍臉色如常的女人們，有點驚訝地問道。

“遵照您的指示，我們在輻射雨期間一直待在屋內，並用清水擦拭清洗身體和衣物。”

“加上您讓我們收集的抗輻射藥物，村裡大部分人服用後都正常，只有少部分人有輕微的症狀。”

聽到這話，江世舟高看了李薇一眼。

對方這是把她的部分功勞，一併歸於自己。

有點沒想到對方將李莊管理的井井有條，哪怕是輻射雨都安然無恙。

“那你們怎麼用水？”

“託您的福，村裡有三口水井，輻射測試儀顯示裡面幾乎沒有輻射。”

江世舟感慨，李薇這些人的運氣真不錯。

李莊的地形是背靠森林的背風坡，天然就能有效地降低放射性塵埃。

距離核爆的臨安市和楚州市都比較遠，受到的影響，幾乎都是男人消失帶來的混亂。

而非核輻射！

“不過村子裡的人越來越多，一直消耗蒐集到的物資，缺少長遠的規劃。”

“期望使者大人，賜下指示。”

李薇簡單訴說村子的情況後，恭敬地請求道。

江世舟不是很喜歡這種神棍式的說話方式，但為了待會兒能拿到大功率電器。

思索片刻，給村子的發展繼續規劃。

“三個關鍵點，食物、飲水和能源。”

“飲水部分你們有水井，做好監測工作和封閉工作，不要讓雜物和輻射塵埃進入水井就好。”

“其次就是食物，根據測算未來三到六個月，輻射會大幅度降低，你們這段時間可以嘗試大棚種植。”

江世舟將封閉種植的大概設想和要點，說給周圍的人聽。

拿著筆記本的李薇，快速地記錄著。

周圍的女人們，對於這些倒是不太關心。

無論江世舟說什麼，她們只是想要多聽聽江世舟說話，和他多相處一會兒。

“至於雞和兔子這些，暫時就不要養殖了，用搜集到的罐頭來代替肉食攝入。”

江世舟看著有點落後的李莊，稍稍皺眉。

“你們一點電力都沒恢復嗎？”

“去尋找太陽能電池板，或者柴油發動機這些便攜的發電裝備帶回來。”

“另外秋天到了，冬天也不遠了，你們需要儲存燃料和木材準備過冬取暖。”

隨後，江世舟又提到了輻射監測、醫療和分工方面的多個建議。

“李莊這麼多人，最好按照之前的工作進行分工，身體強壯地作為護衛隊，半數人來組織生產。”

“懂技術的人逐漸恢復簡單的手工業，恢復機器裝備的使用，剩下的人作為後勤組。”

他對於李莊未來發展藍圖構思，讓李薇茅塞頓開。

之前一團亂麻的死路，現在理的清清楚楚。

江世舟也是想到什麼說什麼，一個接近兩千人的村莊。

需要注意的方面太多了。

“村子外要設立警戒區，安排人巡邏和站崗警戒。”

“對於突發事件，要有應急機制，無論是汙染還是外來人襲擊，亦或是疾病傳染。”

五個小時的時間轉瞬即逝。

李薇站在旁邊，靜靜地聽著，記錄著江世舟訴說的一切。

只不過她的眼中，卻照映出兩副不同的景象。

……

大橫山外圍。

李薇走在道路上，身邊數量眾多的人類如常地走路。

但無一例外，都被異化菌絲寄生。

比起異化竹節蟲，人類的通訊裝置更好用。

一個又一個的人腦，組成智慧共生體的全新大腦，運算速度更快。

走到救護車旁，李薇指了指甩出地面的江世舟。

立刻就有被控制的人類，把江世舟抬起向著大橫山的區域前進。

與此同時，被大當量炸彈揚起的異化菌絲，正在向四面八方飄揚。

一切，都在異化共生體的計劃內。

在控制大橫山異化動植物前，李薇這個個體就已經是智慧共生體的一員了。

欺騙、謊言，對於智慧共生體並不難。

他需要做的，就是為靈氣異化者們，構建一個美好的夢境。

普通人類，則作為自己的觸手和工具。

“嗯？”

昏迷的江世舟眉頭微皺，顯然他在夢境中，面臨三方勢力開戰。

聖教和象山湖避難區，向著珍珠泉度假村展開了進攻。

戰爭勝利後，他的眉頭舒張。

隨著智慧共生體的不斷壯大，他的夢境越來越真實。

甚至開始恢復工業，重新建立數百萬上千萬的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