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陽綻放，夜色將明。

齊恆道望著那青灰色的天地愣住了。

“你該好好修道，不要學我，大道無情，修道無情，我可能走不到這仙路的盡頭了。”

這是李豐年走時對他說的話。他似懂非懂。

沉默了許久。

眼見四下無人，確定李豐年是真的離開，去給六玄門送物資了。

齊恆道才對著李豐年離開的方向：

“**”

他能感覺得到，李狗終究不是以前那個李狗了，硬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他覺得應該是陌生？生疏？或許更加出塵遠離這人間煙火更準確一點。

仙人不願染凡塵，斬斷紅塵歷凡間。

不知怎麼的，齊恆道忽然想到了這麼一句話，所以愣在了那裡。

不過很快，齊恆道便按了播放鍵，臉上生出繪聲繪色的鄙夷來：“眾所周知，狗是不能成仙的。”

收拾收拾，回屋給胡娜與歐陽雄交代了一番之後，齊恆道也遁入那小巷中還未完全消散的黑暗當中。

他也是六玄門的外門長老，自然也有資格知道六玄門的秘密集合點。

他也要去看看，他才不信某條狗，會真那麼好心。

別不是打著補償宗門的旗號，進去就把六玄門那些內門長老全給做了吧？

然後卷錢跑路？

臥槽！人是不可能這麼做的，但那是人嗎？

……

烈陽城附近。

某處隱蔽的地下會所。

地下會議場所！

“胡鬧！你們竟敢逾越我之權責，對外發布這等通告！待掌門回來！我必彈劾你們！”嘭的一聲拍桌子的聲音。

赫然是六玄門外事閣的劉當，內門金丹長老。

坐在劉當對面的是三名白髮蒼蒼的老者。六玄門幾位壽元將近的太上長老，也是六玄門這次探索煉火真君遺蹟的主力。

與劉當一樣，此刻面紅耳赤，脖頸青筋暴起，絲毫沒有一點金丹真君的威嚴。

倒像是城中菜場吵架的小老頭。

三人的領頭晏合太上長老，也是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彈劾？你敢彈劾我們！”

“為什麼不敢！快死的老東西！”劉當也是怒急了。

探索遺蹟的宗門，都會有兩支隊伍。一支是作為宗門主力去爭奪遺蹟最大機緣的長老隊，一般都是由宗門內壽元將近的那些太上長老組成，想要在遺蹟當中尋得突破的一線生機。也是李豐年他們運送物資服務的主要目標。

另外一隊則是宗門那些精英內門弟子組成的試煉隊伍。會在宗門的保護下，進入遺蹟的外圍，進行試煉成長。

六玄門也是這般，此次遺蹟探索的外門試煉隊伍，慣例由劉當領隊。

劉當剛帶隊外出沒多久，便收到了李豐年於胡堪沙漠斬殺辛天縱的訊息。

瞭解事情的始末，拋開與李豐年的交情，他都不覺得李豐年有什麼錯的。

可是在他不在宗門的這段時間裡，面前這三個快死的老梆子，因為害怕進到遺蹟後被針對，影響他們奪取機緣，竟然逾越了他外事閣，擅自對外發布了會將李豐年羈押問罪的訊息！

“你們知道這麼做會對六玄造成多大的影響嗎？”

“你讓六玄門的弟子會怎麼想？”

“我們是個連北禪宗都不如的廢物宗門！連自己的弟子都保護不了！”

“這樣你們滿意嗎？”

嘭嘭作響當中，由青玄石打造的石臺都拍出一道道裂紋，快要崩碎。

三位太上長老，除了脾氣較為火爆的晏合與劉當爭辯。

“六玄門的弟子會怎麼想？如果不將李豐年那為宗門招來災禍的孽畜交出去。不用怎麼想！我宗很快便會在神藥谷的懸賞下，被其他宗門吞噬殆盡！”

“還會怎麼想！可笑！”

“你知道我們宗門在這段時間裡死了多少人嗎？”

“況且這決定是我發起的沒錯，但宗門內的其他長老沒有同意嗎？”

除卻晏合，其餘的兩位太上長老，都只是在一旁和著稀泥。

“晏合長老也是為了宗門考慮。”

“對外發布訊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也是我們考慮不周。”

“消消氣，都消消氣。”

對劉當還是要保持尊重的，哪怕他們是太上長老，雖說地位等級上要比劉當高，但外事閣閣主，身為一個宗門對外的牌面，就相當於是一個國家的征伐大將。

真打起來，在不動用他們漫長歲月積累下來的底蘊的前提下。

別說是現在他們氣血已經衰敗，哪怕是正值當年，他們也是打不過劉當的。

另一方面，他們也明白，現在的劉當也僅是在發洩不滿罷了，訊息已經傳出去了，劉當改變不了什麼。

而忍耐，又是歷經過漫長歲月的他們所最擅長的東西。

可當劉當，毫不顧忌地扯下他們的遮羞布，直言真相：“什麼為了六玄門！還不是為了你們自己！膽小如鼠的老東西，一個個的苟延殘喘，寄希望於那些虛無縹緲的突破契機！畏懼自身消耗！”

“試問，若我六玄門十數太上長老皆如北禪宗老佛陀，無懼燃燒自我，我六玄門怎懼他一個不善戰的神藥谷！！！”

擲地有聲的話語，宛若一把扯下他們的遮羞布，還扭頭對後面的人笑道：“就這啊？”

在場的三位太上長老，包括其餘投影前來參加商討的，其餘六玄門內門長老，臉色都變了。

“住口！”

“狂妄！”

“粗鄙！”

“666！”

好像混進來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憤怒的長老們全部都望向了那個喊666的身影，包括劉當也是一樣。

這就像是大家都在“+1！”“+1！”“+1！”呢，忽然冒出來一個“你也是來這拉屎的吧”。

情緒都被整得不連貫了好嗎？

而當所有人看清楚那道毫不遮掩，就那般站在角落裡的身影之後。

幾乎異口同聲。

“大膽！”

赫然是解除了隱身陣法的李豐年！

李豐年將手中的穿雲弓收入乾坤袋中，滿意地點了點頭，還不錯，這從大隆皇子那裡得到的先天巔峰級戰弓，附帶的隱身陣法，他實驗之下，竟然在一群金丹真君當中潛伏了近一炷香的時間都沒有被發覺。

當然李豐年也明白這和在場的金丹沒有刻意探查的原因在裡面，否則是擋不住金丹神唸的。

但這也意味著，再低一個層次，先天巔峰的神識是絕無可能探查出來的！李豐年相當滿意這件新白嫖到的武器。

遠攻，隱蔽，威力巨大，還附帶斂息隱身功能。

簡直就是堂堂正正戰鬥的絕佳武器，彰顯他青衣李上仙的浩然正氣！

收好戰弓，李豐年望向了劉當，回到正事，李豐年收斂了笑容：“外門長老李豐年！前來完結探索煉火真君遺蹟之宗門協作任務。”

心中卻是欣喜，本以為還要動用什麼手段威懾一番，卻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了劉當，並且一段時間觀察下來，劉當在六玄門中的地位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還要高。

那樣事情必然能順利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