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小陌下意識動了動，卻感到衣袖被拉了一下。
她扭過頭，卻見秦涵月舉手道：“我修煉過，她應該沒有。”
花小陌理解了她的意思，不過還是說：“我也修煉過一點。”
只是沒想到，五人當中那個沉默寡言、最不顯眼的少女也開口了：
“我也修煉過。”
夏冷點點頭，“郭子涵，待會外出時候，你跟在她們中間，不要掉隊。”
少女郭子涵連忙點頭答應。
回到縣衙安排的房間，花小陌待在床榻上默默修煉，靜靜等待天黑。
漸漸地，月上柳梢，天色黯沉下去。
五個人整裝待發，在夏冷的帶領下離開了這裡，向北邊的深處行進。
——早在開始行動之前，她們便制定好了計劃。
那群山匪的行蹤據點已經被探知到，而官兵還有一日才到。
她們要做的，就是先去踩點勘察。
待到明日，在對方無知覺的情況下包圍天虎山，悄無聲息的收網、完成任務。
夜裡冷寂無聲，夏冷在最前，花小陌、秦涵月跟在後頭，最後面是沈蓉，郭子涵被夾在中間。
“明天又不是等不及，為什麼非要今晚出來……”
看著周遭黝黑的山體林木，彷彿變成一具具形貌妖異、可怖的怪物，郭子涵忍不住抱怨了幾聲。
沒人理會她。
片刻，她們漸漸抵達了前天出事時的地點。
花小陌的瞳眸驟縮，她一眼便認出來，這是距離她們臨溪鎮不遠的村莊，枯木村。
“根據地址，這裡應該就是那夥山匪作亂的地方。”夏冷的語氣有點冷。
不遠處，她們甚至見到了幾具屍體，被糟踐的慘不忍睹。
在路過某處屋舍時，花小陌突然停了下來。
她的身軀輕輕顫抖，愣神看著地上那具僵直的冷屍，一動不動。
秦涵月也發現了她的異樣，走了過來。
“陌陌，怎麼了？”
“馬婆婆……”花小陌蠕動嘴唇。
藉著月色，她不會看錯，這個老婦人…她認得。
阿婆在世，自己還住在臨溪村時，這個村子裡的老婆婆對自己，就像對待她孫女一樣。
聽周圍的村民說，在自己七八歲時，因為山匪，這個老婆婆喪失了跟她一般大的，唯一的孩子。
有時候，老婆婆會送來一些不捨得的吃的，甚至自己縫的冬衣給她，花小陌拒絕，她卻總是強硬的給予。
有時候，她每每上山採藥，或是下山經過，來老人的家，都像回自己家一樣輕鬆。
她會幫助老人做事情，會在老人身旁嘮叨一些前世的見聞，哪怕老人聽不懂。
那是她童年唯一可以徹底放鬆下來、不用辛苦的隱瞞，而向外人訴說出自己秘密的時光……
雖然老人總神神叨叨，有時還會嘴角流涎，像個怪人，把村子裡幾個小孩都嚇跑……
但，她是除去阿婆以外，自己在這個世界裡最親近的人啊。
可，現在。
現在，這又是為什麼呢。
花小陌看著那張滿臉猙獰、死不瞑目的面孔，看著那隻枯瘦如柴、竟還死死握著柄斷刀的手……
她知道，無論如何，自己再沒法用理智去看待這件事。
秦涵月靜默待在一旁，看花小陌彎下腰為老人合上雙眼。
然後起身。
她現在還沒時間替老人安葬。
那幫土匪，正等著她們。
“馬婆婆，等我。”
在心裡默唸一句，花小陌跟上了隊伍。
“前面就是接近天虎山的地盤，大家小心一些。”
夏冷說完，率先在前面帶路。
“撲簌簌——”
“啊！救命！！”
郭子涵嚇了一跳，立即躲到了眾人之間。
卻是樹叢間的幾隻鳥雀振翅，飛遠，夜涼如水，遼闊寂遠。
眾人鬆了口氣，又像是嘆氣。
“我、我以為是……反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郭子涵低頭咬咬嘴唇，歉意道。
見眾人沒責怪自己，她瞥了眼夏冷，又開始小聲嘀咕：
“能不能先回去啊，這兒怪陰森的，這麼冷的天……”
前方帶隊的夏冷嘆了口氣。
這已經是她第好幾次聽到抱怨了，於是對她道：
“要是害怕，你就先回去吧。”
“啊？我一個人嗎……”
郭子涵回頭看看身後幽深黝黑的冷寂，只得癟了癟嘴，繼續跟在後頭，向四下小心翼翼張望著。
她不理解眾人為什麼非得今晚出來，等明天官兵到了，一起行動不好嗎？
當然，這些話她也只能在心裡嘀咕。
花小陌只覺得後頭彷彿跟了只烏鴉，呱噪不停。
“啊，山匪！山匪來了！！”
郭子涵又叫了起來。
秦涵月無奈嘆口氣，這顯然又是狼來了，眾人已見怪不怪。
她正待回頭，卻聽刀劍嗡鳴——
最後方的沈蓉已抽出刀，向著突然襲來的對手進攻！
這時，花小陌才看清楚。
七八人灰衣蒙面，眼神陰冷毒辣，正從四面八方奔來！
更讓花小陌驚訝的，其實是隊伍裡的沈蓉。
如同透明、平平無奇的她，在此時竟果決無比！
她彷彿身經百戰，幾招便解決掉了一人！
“別慌，都靠到我這裡來！”
夏冷反應過來，一經揮劍，直接解決掉兩人。
郭子涵嚇得花容失色，成了只無頭蒼蠅，最後被夏冷一把扯到身後。
緊隨其次，花小陌、秦涵月隨即拔劍，一場無聲的戰鬥拉開序幕。
“陌陌，你沒實戰過，快躲到我身後……”
秦涵月話音未落，卻見花小陌決然無比，雖然出招劍法雜亂不堪，但勝在身法附身，多日以來的苦練派上了用場。
漸漸地，看到花小陌愈發熟練、步入正軌，秦涵月鬆了口氣。
“噗呲——”
一柄長劍刺入肉軀，花小陌雙耳忽然產生短暫的嗡鳴。
她低下頭，看著劍刃不斷攪動，與骨頭摩擦產生刺耳的聲音——
不過，這次的劍柄是在她的手上。
匪徒的身軀緩緩倒下，她的心也跟著狠狠一動。
這是她兩世為人，第一次殺人。
雖然雙手微微顫抖，心理有些不適——但她還是很興奮。
痛快，暢快！！
短暫的耳鳴後，一種無與倫比的酥麻之感遍佈全身。
——就像，就像在靈藥谷踩死一隻害蟲，原來殺人是這般感覺。
緊接著，她看向了下一個匪徒。
振翅，穿雲！
——數劍劈斬後，對方被直接梟首。
同時，一股自明訊息傳入腦海：
【屠戮—人道本源碎片—結算】
【天紀兩刻半——天紀三刻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