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李希和刺史帶著軍隊,押著郭成熊和那些重要的證據。
踏上了返回京城的道路。
在他們身後,土司府的大火已經漸漸熄滅。
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廢墟,彷彿在訴說著這場陰謀的驚心動魄。
長安,朱雀大街。
葉璃在聽聞李希歸來,早早等候在朱雀大街。
自從與李希分別數日,葉璃發覺自己似乎對李希的思念猶如滔滔江水。
甚至有些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愛上他。
當李希的車隊緩緩駛入朱雀大街,葉璃一眼便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
陽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輪廓,歷經風霜的面容更添幾分堅毅。
李希也在人群中捕捉到了葉璃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暖流,連日的疲憊彷彿都消散了。
他勒住韁繩,翻身下馬,大步朝著葉璃走去。
周圍的喧囂似乎都在這一刻遠去,只剩下彼此的心跳聲。
葉璃望著走近的李希,眼眶微微泛紅,嘴唇動了動,卻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李希走到她面前,輕聲說道:“讓你擔心了。”
那聲音低沉而溫柔,如同春風拂過心田。
葉璃再也忍不住,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抱住他,彷彿害怕一鬆手他就會再次消失。
“我很擔心你,這些日子每一刻都在盼著你回來。”
葉璃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李希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以後不會讓你擔驚受怕了。”
看到這麼多人,葉璃羞澀地躲開了他的懷抱。
大理寺寺卿陳關保也走了上來,“侯爺,您為大唐解決了滇池隱患,實在是功不可沒。”
“都是我分內之事。”
“侯爺要去見陛下嗎?”
“陛下?”李希聽到這話忽然有些恍惚。
自從自己穿越來到大唐之後,就沒見過李世民。
都當上侯爺了,還沒見到李世民長什麼樣子。
不過陛下不想見的話,那就不見好了。
於是乎,李希擺了擺手,“我就不去覲見陛下了,你代我轉告陛下,祝他龍體安康。”
“侯爺。”陳關保左右看了看,隨後壓低了聲音,“陛下說是想要見您。”
“見我?”
“對呀,召您入宮呢,長孫皇后也在等著您呢。”
“皇后也要見我?”
……
太極宮簷角的銅鈴在風中輕響,李希跟著引路宦官穿過三重朱漆門。
金磚地面倒映著蟠龍藻井,他數著玉階上雕琢的九獅戲珠紋,在第五十四塊青石磚處停下。
前頭帶路的宦官突然側身,露出御書房垂落的五色珠簾。
宣,鎮南侯李希覲見——
珠簾碰撞聲裡,李希瞥見案頭麒麟鎮紙壓著的羊皮信箋,火漆殘片上的雙頭鷹紋正被燭火映得發亮。
李世民從奏摺堆裡抬頭,冕旒下的目光如淬火利劍,卻在觸及李希面容時微微凝滯。
“黃……黃大叔!”李希瞳孔猛地放大。
因為眼前身著袞服的皇帝,正是跟自己時常侃天說地的黃大叔。
再看旁邊坐著的皇后。
這不是孫姨又是誰?
一時間,李希有些懵了。
怎麼回事,黃大叔變李世民成皇帝了。
孫姨居然就是長孫皇后?
他們這是要幹嘛?
“李希!”李世民哈哈大笑,“很驚訝是嗎?”
長孫皇后同樣投來寵溺的笑容,“希兒,好久不見啊!”
懵逼的李希這才回過神來,看向兩人,“黃……不……陛下,您……孫姨……額……皇后娘娘,你們……”
已經語無倫次的李希實在是震撼。
自己居然認了李世民與長孫皇后為乾爹乾媽!
他們居然就是大唐的皇帝與陛下!
可為何這麼多年一隻瞞著自己?
珠簾後的燭火忽地爆了個燈花。
李希踉蹌著後退半步,腰間玉佩撞上青銅仙鶴燭臺,發出清越的錚鳴。
“七月初九,西市胡餅攤。”李世民忽然開口,指尖摩挲著鎏金筆洗上凝結的墨塊,“你捧著剛出爐的芝麻胡餅,說黃大叔嚐嚐,這比宮裡的點心實在。”
長孫皇后起身時,髮間九鸞銜珠步搖竟纏住了李希的袖角。
她顫抖著手去解,卻將金絲越纏越緊,“那年你染了時疫,整夜攥著我的手喊娘……”
“陛下在說什麼玩笑。”李希猛地扯回衣袖,珠串噼裡啪啦滾落滿地。
他耳後那道淡紅的胎記在燭光下忽明忽暗,像極了當年掖庭大火中,襁褓裡嬰孩頸後的硃砂記。
李世民忽然掀翻案几,密摺與狼毫筆滾落一地。
他扯開玄色龍紋深衣的領口,露出鎖骨處新月狀的舊疤,“武德九年,玄武門前夜,刺客的箭鏃從這裡擦過——抱著你的乳母就是那時殞命的!”
窗外的蟬鳴戛然而止。
李希盯著那道與自己胎記形狀完全吻合的疤痕,突然捂住胸口乾嘔起來。
記憶如潮水衝破閘門——胡商駝鈴聲中慈愛的眼,病榻前徹夜撫額的手,還有每次離別時欲言又止的嘆息。
“為何現在才說?”他嘶吼著扯下御案上的明黃綢緞,露出底下壓著的陳舊襁褓。
褪色的錦緞上,暗褐色的血跡勾勒出半幅未完成的虎頭圖案——正是他隨身玉佩背面缺失的那部分紋樣。
長孫皇后終於跌坐在滿地狼藉中。
二十年深宮歲月從她鬢角簌簌落下,“你週歲那日,天象官說紫微星犯天刑……”
染著丹蔻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我們只能將你養在民間,卻每月扮作商賈來教你說第一句話、扶你走第一步路……”
突然,殿外傳來戍衛換崗的梆子聲。
李世民神色驟變,一把攥住李希手腕拖到屏風後的暗格前。
機關轉動聲裡,數十卷泛黃的畫軸傾瀉而出。
無錯書吧垂髫小兒蹣跚學步、總角少年燈下誦書、及冠之日紅袍加身……每幅落款都洇著淚痕般的墨漬。
“去年上元節,你在這幅《踏雪尋梅圖》旁喝了三壇梨花白。”李世民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醉後說若我父母尚在,定要帶他們嚐嚐這酒……”
李希的佩劍哐當墜地。
他顫抖著展開最底層的卷軸,畫中少年郎策馬揚鞭,腰間赫然繫著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錯金螭紋玉帶鉤。
畫角題著狂草:貞觀十三年冬,吾兒獵於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