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寶瓶洲,大驪王朝北境。
年關又至,天色陰沉,路上行人廖廖。
宋煜章穿著厚實棉服,帶著一個三四歲大小的孩童,來到陳府大門前。
青年一襲白衣,靜靜立在門外,眼神不時瞥向那孩童。
“晚輩宋集薪,見過陳先生。”
孩子面容稚嫩,但隱約可見俊秀輪廓,他退後一步,躬身行禮道。
“老宋,這是你的意思?”
陳玄沒有理睬那看似溫順的孩童,只是抬起頭來,笑呵呵地看著宋煜章的面容。
“泥瓶巷是一塘淤泥,唯有你們陳家是那青蓮。
這孩子年紀太小,心思如同白紙,我不想讓他身處染坊之中。”
宋煜章按住了孩童的脊背,不讓他起身,他定定地望向陳玄雙眸。
“披雲山太過偏僻,這孩子恐怕受不了那孤寂生活。”
陳玄這幾年都在披雲山上修行,很少過問世事,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來到山下,到老宅來看看姐姐一家。
“宋集薪,你可願隨陳先生去山中清修?”
宋煜章左手按在孩童脊背上,不動聲色地加重了食指的力道。
“我不願。”
孩子猛地掙扎起來,如同泥鰍一般從宋煜章手下滑了出去。
宋集薪抬起頭來,神色桀驁,怒目瞪向陳玄。
“根骨不錯,心性差了幾分,不過,也算是個好苗子。”
陳玄淡然一笑,嘴唇輕動。
宋集薪心中怒氣消減了幾分,方才他明明見到那男子唇喉皆動,卻一個字也聽不真切。
他有些驚慌,但他面上卻未曾顯露分毫。
宋煜章有些詫異地低下頭,輕輕拍了拍孩童的肩膀。
“天冷,進來坐坐吧。”
陳玄推開大門,邁入門檻之中,不曾回頭。
宋煜章心下稍安,牽起宋集薪的手,進入陳府院中。
院落不大,靠近院門的地兒有一座葡萄架,其上藤蔓纏繞,甚至有幾根垂落到了地面。
大缸立在院落一角,一條瑩白鯉魚猛地蹦了起來,跳出水面,濺起一陣水花。
宋集薪聞聲轉頭,恰好瞧見了這番景象,他踮起腳尖,好奇地望向大缸,可那條白鯉卻並未再躍出水面。
宋煜章扯了扯孩童衣袖,兩人這才繼續前行。
“今兒天這麼冷,我瞧鎮子裡的水渠都凍上了,這口缸怎的未曾結冰?”
宋集薪踏在青石板上,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
“無須多問,日後你自會知曉。”
宋煜章面色溫和,但語氣卻潛藏著幾分疏離。
宋集薪沉默片刻,繼續隨之前行。
……
桃葉巷口。
陸沉依舊在此擺攤算卦,可惜小鎮就這麼點兒人,有那閒錢的都已來過了,因此他這生意就格外冷清。
儒士雙鬢斑白,他提了一壺黃酒,徑直朝著陸沉而來。
“今日天寒,道長不妨喝點黃酒暖暖身子。”
齊靜春微微一笑,攤子周遭冬風漸消,春風漸生。
陸沉咧開嘴角,嘿嘿一笑,也不推辭,伸手便接過了尚有餘溫的酒壺。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陸沉視線瞥向儒士髮髻,念出了那支玉簪上所刻的八個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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