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植要出兵討伐遼東的訊息,很快就傳遍了許都。
昔日與其交好計程車子紛紛登門道賀,寫詩相慶。
但曹植很剋制,酒可以喝,但絕不多喝。
點到為止!
出兵前第二日,楊修同夏侯楙對接糧草問題。
夏侯楙顧左言他,不斷拖延時間。
直脾氣的楊修,開始從頭算賬,一比一比和夏侯算清楚。
而此時,曹丕已經帶著三壇白酒找到了曹植。
兩人雖然是兄弟,但私下裡來往並不多。
表面客氣,實際上一點都不和睦。
曹植並沒有打招呼,而是問曹丕道:“二哥這是做什麼?”
曹丕也不跟曹植客氣,直接坐到了榻上,將三壇白酒放到一旁。
“酒我肯定是不喝的!”曹植擺手,表示拒絕。
“我明白!”曹丕點頭:“明日出徵在即,萬不可因酒誤事,這三壇酒是師父託我送來的!”
“麒麟子?張青?”曹植很意外。
“沒錯!”曹丕點頭:“我師父也頗有詩才,這一點子健是知道的吧?”
“嗯!”曹植點頭:“一首將進酒,至今無人可比!”
“哈哈!”曹丕笑了:“可我師父說,若天下才華共一石,曹子建獨得八斗,他得一斗,自古及今者共用一斗!”
“此話當真?”曹植難以置信的望著曹丕。
“當然!”曹丕點頭:“師父謀略無雙,雖有詩才卻遠遠不及子健!”
曹植道:“那這酒……”
曹丕說道:“這酒是師父酒樓釀造的白酒,被稱為極品茅臺!”
“極品茅臺?”曹植驚訝。
曹丕說道:“白酒中的佳品,剛剛釀造出來,惟有父親品嚐過!”
“父親如何說?”曹植又問道。
“酒中極品!”曹植道。
“哈哈哈!”曹植大笑起來。
他這一輩子,除了喜歡寫詩就是喜歡喝酒。
最喜歡和二哥爭高下,無論是喝酒還是比詩。
只要是二哥的東西,他都想搶走。
包括二哥的老婆。
甚至,曹植曾經想將張青召入麾下。
只不過,被楊修阻攔了。
現在,曹丕明顯是和自己來示好的。
而作為曹丕的師父張青,這般敬重自己,又送來了極品茅臺。
對於曹植來說,當真是盛情難卻。
一時間,曹植有了飲酒的念頭。
曹植平淡的說道:“不瞞二哥,我還未曾品嚐過白酒!”
“哦?”曹丕很驚訝:“這白酒由來已久,子健竟然沒有品嚐過?”
“哈哈哈!”曹植苦笑。
他不喜歡白酒,是因為不喜歡曹丕和張青。
若是喝白酒,面上也不好看。
說到底,還是愛面子。
曹丕道:“既如此,待子健得勝後,我同你共飲這三罈美酒!”
“二哥覺得,我能打勝仗嗎?”曹植問道。
“這是自然!”曹丕道:“有楊修輔佐,更有曹彰、曹真相隨,如何不能得勝啊?”
曹植又問道:“二哥,會不會覺得,是我搶了你的功勞?”
曹丕低頭沉默。
“二哥,為何不言語了?”曹植問道。
“自然會!”曹丕道:“可我現在悟了,人各有命,我們雖是兄弟,可我終究不如子健你啊!”
“二哥言重了!”曹植道:“你我各有所長,我亦有不如二哥的地方!”
“哎!”曹丕嘆息:“爭來爭去,不都是曹家的,何分你我啊!”
曹植也沉默了。
沒想到,自家二哥也會說出這番話。
這完全是向自己服軟了啊!
一時間,曹植反倒是有些愧疚了!
曹植說道:“二哥和我已經有數年不曾同飲了吧?”
“嗯!”曹丕點頭:“等……”
“不等!”曹植立刻起身,從桌上拿起酒罈:“就這壇酒,你我兄弟共飲!”
“這不合適!”曹丕擺手:“若是耽誤了子健的大事,我……”
“無妨!”曹植擺手:“區區一罈酒而已,二哥不願意同我共飲嗎?”
“自然願意!”曹丕點頭。
“那就喝!”曹植也不客氣,直接開啟了一罈酒,然後又拿起一罈酒:“你我兄弟,一人一罈!”
“好!”曹丕也不廢話,直接端起酒罈就喝。
“請!”曹植同樣端起酒罈痛飲。
“咕嘟,咕嘟!”
很快,兩兄弟各自喝了一大壇酒水。
“啊!”曹植呲牙道:“這酒夠烈啊!”
曹丕擺擺手道:“子健沒喝過白酒,不可急躁!”
“我不管!”曹植也不廢話,又拿起了第二壇白酒痛飲。
“咕嘟,咕嘟!”
曹植喝完了第二壇白酒以後,直接摔碎了酒罈。
搖晃著身子指著外面的天空,開始作詩。
“今奉復命討遼東,家國天下……”
隨著曹植做完詩,曹丕當即拱手道:“好詩,好詩啊!”
“哈哈哈!”曹植大笑起來:“待我從遼東歸來,定與二哥痛飲三百壇,不醉不休!”
“好,好好好!”曹丕連連點頭。
“噗通!”曹植直接栽倒在地上睡著了。
“子健,子健!”曹丕上前不斷的搖晃著曹植。
可後者,毫無反應,鼾聲如雷。
曹丕將曹植攙扶上木榻,然後蓋上被子。
“子健,你好好休息,二哥先走了!”
丟下一句話以後,曹丕就搖晃著身子走出了府。
相較於沒怎麼喝過白酒的曹植,曹丕日常飲用白酒,雖然喝了一罈,但還不至於爛醉如泥。
晃晃悠悠的離開曹植府上以後,曹丕立刻在路邊摳嗓子眼。
將肚子裡的白酒直接吐了出來。
“好酒,好酒啊!”曹丕搖搖頭,趕忙鑽進了馬車裡。
“怎麼樣?”一直守在馬車裡的張青趕忙問道。
“一口氣喝了兩壇,睡得跟死豬一樣!”曹丕道:“按照師父的交代,我從始至終沒有勸酒,都是他曹植主動要喝的!”
“那就好!”張青點頭:“明日,公子早些起來,跟隨丞相左右!”
“好!”曹丕重重點頭。
張青招呼史阿駕車離開。
次日清晨。
張青和曹丕一大早便到了丞相府。
跟隨曹操前往校場為曹植送行。
點將臺上,夏侯惇,楊修、曹真、曹彰皆在,唯獨不見領軍將領曹植。
曹操面色不悅:“都什麼時辰了,為何不見子健?”
“興許是耽擱了!”夏侯惇道:“丞相稍候,我這回城去看看!”
“嗯!”曹操點頭。
夏侯惇騎上快馬,飛奔出了大營。
來到曹植府上以後,曹植還躺在木榻上,睡的昏天暗地。
夏侯惇一向脾氣暴躁,直接一盆水潑在了曹植的身上。
“誰啊?”曹植趕忙站起來,身子依舊在搖晃。
“混賬東西!”夏侯惇道:“眾將都到了校場,丞相也到了,你還在家中睡覺?”
“呃?”曹植搖晃著身子道:“我……睡了多久了?”
夏侯惇道:“誰知道你睡了多久了?馬上跟我去大營!”
“好!”曹植道:“將軍容我……”
“容不得!”夏侯惇也不廢話,直接將曹植拉走,扔進了馬車裡。
等馬車到校場的時候,曹操親自撩開了馬車簾子。
曹植躺在裡面仍舊睡的和死豬一樣。
夏侯惇道:“丞相,子健定然是昨夜喝多了!”
曹操搖搖頭,目光下意識的望向了曹丕。
曹丕低著頭沒說話。
“哈哈哈!”曹操笑了:“傳令,送曹植回府好好休息,討伐遼東交由五官中郎將曹丕,大軍於三日後開拔!”
“喏!”眾文武紛紛抱拳。
“孩兒謹遵父親之命!”曹丕直接跪在了地上,但臉上還是沒有笑容。
直到曹操和一眾文武離去後,曹丕的臉上才露出了一點點的笑容。
這一幕恰好被楊修看到了。
一向聰慧的楊修,自然猜出這是曹丕乾的好事。
不然,那夏侯楙也不會和自己一直算賬到深夜。
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麒麟子,不愧是妙計無雙的麒麟子啊!”楊修丟下一句話便拂袖而去。
等他回到曹植府上以後,曹植居然還在睡覺。
楊修徹底怒了,又一盆涼水潑在了曹植身上。
“誰啊?”曹植大怒,直接跳了起來。
“啪!”楊修將鐵盆扔到地上:“公子啊公子,你飲酒誤事,錯失了良機啊!”
“什麼意思啊?”曹植不解。
楊修道:“丞相已經將討伐遼東一事交於曹丕了!”
“什麼?”曹植大驚:“憑什麼讓他去啊?”
楊修大吼道:“因為你被他灌醉了,耽誤了大事!”
“他沒灌我!”曹植擺擺手:“是我自己要喝的!”
“哎!”楊修一聲長嘆,無奈至極。
三日後,曹丕被臨時加封為大都督,領曹真、曹彰、徐晃和于禁四將,以張青為監軍。
一行八萬人馬,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許都大營。
只不過,這一次曹操和文武都沒有來送行。
建安十九年,七月初。
曹丕率部抵達幽州遼西漁陽城。
鎮守幽州的大將毌丘隨後率三萬兵馬入城,同曹丕合兵一處。
雙方連夜在中軍大帳內商議對策。
自朝廷下令討伐遼東後,公孫淵便派兩員大將前往遼河,四處挖戰壕,毀壞渡口。
而遼河就是天險,只要曹軍過不了遼河,便打不進遼東。
“公孫淵帳下有何能臣猛將?”曹丕問道。
毌丘儉道:“文有賈範,武有卑衍和佯作,其餘文武不值一提!”
“我大軍勞師遠征,而公孫淵固守遼河,這一仗不好打啊!”曹丕搖頭感慨。
毌丘儉道:“早年,幽州也曾與遼東交戰,若遼東得勝必劫掠幽州,若敗必定退回遼東,死守遼河,難以剿滅!”
“嗯!”曹丕點頭,目光望向了張青:“師父,可有良策啊?”
“先禮後兵!”張青道:“可派使者前往遼東探聽虛實,容後發兵不遲!”
“嗯!”曹丕點頭,目光下意識的望向了大帳內的蔣幹:“子翼先生,有勞你了!”
“遵命!”蔣幹立刻拱手。
他能隨軍,已經是不易了。
現在讓他當使者,自然是高興的。
次日,蔣幹就帶著小書童離開了漁陽城。
自薛歡跟了張青以後,蔣幹又找了個年輕貌美的小書童相隨在身邊。
因為年紀小,十分聽話,也很乖巧。
更是對蔣幹言聽計從。
兩人渡過遼河,一路跋山涉水,最終來到了遼東襄平城。
當夜在館驛下榻,次日便到郡府見公孫淵。
不過,此刻的郡府已經變成了燕王府。
一入正堂,遼東文武齊聚。
公孫淵高坐王位。
蔣幹拱手行禮:“使者蔣幹,見過公孫府君!”
謀士賈範立刻斥責蔣幹:“你這使者好生無禮,我家主公乃燕王,而非太守!”
“見過公孫府君!”蔣幹仍舊不改說辭。
賈範:“你……”
“哈哈哈!”公孫淵笑了:“使者高姓大名啊?”
蔣幹拱手道:“在下蔣幹,字子翼,雖無大才,但也在赤壁之戰時設謀破周瑜!”
“哦?”公孫淵道:“我怎麼聽江東使者說,蔣幹不過是麒麟子的傀儡而已?”
“麒麟子是我的三舅姥爺!”蔣幹挺起胸膛,十分驕傲。
“哈哈哈!”滿堂文武,鬨笑不停。
顯然,對於蔣幹這番說辭,頗有嘲諷之意。
蔣幹又說道:“丞相尚且沒有封王,公孫府君怎麼敢自稱燕王啊?”
“丞相乃大魏皇帝!”公孫淵道:“我自然可為燕王!”
“哈哈哈!”蔣幹笑了:“可丞相還沒有稱帝!”
“現在稱帝也不晚,莫不是懼怕江東了?”公孫淵說道。
“哈哈哈!”遼東文武再次大笑起來。
蔣幹搖頭:“看來,公孫府君決心與朝廷作對了?”
“絕無此心!”公孫淵道:“非我公孫淵願為燕王,實乃軍民愛戴,不得不受,還請使者轉告大都督曹丕,我遼東仍舊是大漢之臣!”
“好!”蔣幹點頭:“我會轉告給子桓公子的!”
“送客!”公孫淵揮手示意。
蔣幹一甩袖子,轉身就走了。
數日後,便返回了漁陽城。
直入中軍大帳見曹丕和張青。
“怎麼樣啊?”曹丕問道。
“狂妄至極!”蔣幹道:“那公孫淵推諉說丞相為魏帝,現在稱帝也不晚,他做燕王也是軍民的愛戴!”
“看來沒得談了!”曹丕搖頭。
“糧草軍械都已備齊了!”張青隨即拱手道:“請公子下令發兵吧!”
“嗯!”曹丕點頭示意,隨即下令大軍開拔。
次日天明,大軍直奔遼河西岸,連夜安營紮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