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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來自黑暗的孩子(一)

小黑子目瞪口呆地看著空,他剛剛看見了什麼……

震驚都不足以形容他內心的天塌地陷……

空注視著那兩道消失於原地的身影久久失神。

距離上一次看見造物有多久了?

不記得了。

漫長歲月中,她一人行走於無盡星域的角角落落。

她曾躊躇著停駐在枯竭許久的灰白星體前,她曾眺望由無數繁星環繞的絢麗星河,她也曾越過蒼茫星軌,瞥見的,卻也是那混沌的暗黑。

她在大大小小的星域間穿梭,每一塊區域,都留下了她的蛛絲馬跡。

縱使她確信,她覓見了無盡的盡頭,可依然,沒能找尋出那個高瘦的身影。

一名創世神,一位至尊,一條鮮活的生命,怎可能會這樣消失得無聲無息,就彷彿,從未存在於這世間。

他唯一遺留的,只有封塵在空心底的回憶。

他為什麼不告而別?

他究竟去了哪裡?

眾神皆雲,造物早已湮滅於無盡星域,化作點點靈光,分佈在各個星域,成為了生命的養料。

可,神是不會死的,他只會以一種特殊的方式代代延續……

雖然她,被視作造物的延續。

儘管她始終無法認同。

“這……是一片幻境,你…到底……”小黑子凝視著空,遲疑著開口。

“……”

這是屬於她的記憶,卻被這片空間以一種全息立體的方式暴露了出來。

能做到如此,僅有信仰之神,不僅如此,此空間還受了時空神的影響。

因此,落在此地的碎片很可能是集二神之力形成的,並具備挖掘出埋藏在人心深處的執念的功能。

空正想著,周圍場景又徒然一變。

一片漆黑,四周很暗,伴有大風肆虐的呼嘯聲,及眾多樹枝被狂風折斷的“嘎嘎”聲。

空下意識看向小黑子,雖看不清,但能微妙地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

小黑子略微不安,甚至有點恐慌。

一點點燭光自黑夜中亮起,十幾道憤怒的喝罵聲混雜在風聲中,忽高忽低,忽遠忽近。

“呼、呼……”

一道纖弱的身影牽著一名乾癟的小孩疾跑在灌木叢之中,然而,這兩人步履蹣跚,磕磕撞撞,時不時絆倒在地,竭力掙扎著站起後,繼續向前奔。

她們身後,十幾道身影緊緊追蹤,不時發出惡毒刺耳的咒罵聲。

昏黃的燈籠光照射到泥濘的土地上,照射在茂密的灌木枝葉邊上,一晃一晃的,就像流動的光斑。

“嘭——”

女人再一次撲倒在地,只不過這一次,她遲遲未起。

良久,女人吃力地抬起一張汙濁的臉,一條殷紅的血液沿著她的眉心流淌,結塊且雜亂的頭髮黏貼在她兩頰。

她努力注視著驚慌不已的小孩,瞳孔微微渙散,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聲嘶力竭地喊:“小笛你快跑!快跑!”

“別管我,娘,娘快不行了……你,你快跑呀!”

說完,她那亂蓬的腦袋緩緩墜下了。

身上各處溢位的鮮血染紅了土黃的地面,濃郁的血腥味吹散在狂風中。

“娘……”

小孩不敢置信地看著倒地的孃親,發出嘶啞難聽的聲音,好似被人扼住了咽喉。

逐漸地,他的眼神變得空洞無神,失去了光彩……

他呆呆地杵在原地,傻傻地看著倒地的屍體,彷彿這樣,他的孃親就會甦醒過來。

“快!別讓她們跑了!”

“我看見那小崽子了!”

“快!抓住他!”

一道道聲音湧過來,燈籠的光亮在靠近,混亂的腳步聲伴隨著狂嘯的風聲像道疾速催命符!

小孩恍惚著反應過來,複雜地看了孃親最後一眼,迅速邁著大步跑掉。

“呼呼……”

他的胸腔火辣辣一片,喉嚨裡堵著一股濃烈的鐵腥味,彷彿隨時要咳出血來,他的視野漸漸模糊,呼吸越來越艱難……

“唔!”

小孩的腳突然絆了一下,整個人像塊石頭,咕嚕嚕滾下了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