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年深吸氣，壓下翻騰胃液，看清了景象。

那些籠子並非全空，裡面蜷著乾癟發黑的東西。

勉強維持人形，皮包骨頭眼窩深陷，無聲張嘴。

不像死的，更像被抽乾所有生命力，只剩空殼。

維持著最低限度的存在。

是失敗品，比柳素心更徹底的失敗品。

周好看了一眼胃裡猛.抽，差點吐出。

趕緊別過頭死死抱住燈臺。

無法想象，柳素心是否也曾被關在這種籠子裡。

顧盈盈目光掃過籠子，手指捏得發白。

每具失敗品，都是一條鮮活生命，是那組織欠下的血債。

甚至在想，裡面會不會有認識的人。

只是面目全非，已經認不出了。

“繼續走，別停。”

顧盈盈聲音沒有溫度，壓著即將噴發的怒火。

停留在此沒意義，只會增加風險和心理負擔。

忘年點頭，繼續前面探路，繞開散發死寂氣息的鐵籠。

石梯繼續向上。

與祭壇上眼球產生某種強烈共鳴和對抗。

“原來如此，這燈臺不僅是開啟封印的鑰匙。

還是你預留的後手，用來干擾甚至回收‘神眼’力量的保險。”

白衣男人瞬間明白。

“愚蠢，你以為這點伎倆能阻止我嗎。”

猛地按向記錄儀上一個按鈕。

“既然你自己送上門，那就提前完成融合。

用你完整的靈魂，來成就我的‘新神’。”

嗡，祭壇上幽藍光芒瞬間暴漲。

懸浮眼球射出一道蘊含龐大神魂力量和詛咒的光束。

直接轟向顧盈盈。

同時，捆綁柳延的鎖鏈猛地收緊。

更狂暴力量被注入他體內。

柳延發出非人嘶吼，身體開始膨脹，似乎要被撐爆。

又像在進行最後蛻變。

“師尊小心。”周好驚呼。

曾依白和忘年想上前阻擋，卻被那龐大力量直接震飛。

“保護好燈臺。”

顧盈盈不退反進，靈火催動到極致，短刀迎向光束。

知道那顆眼睛是關鍵。

必須奪回來，或者毀掉它。

轟。

靈火與神眼光束猛烈碰撞。

強大能量衝擊橫掃整個塔頂。

顧盈盈被震得氣血翻騰，但死死頂住了。

她的靈火，與那顆眼球同源，雖力量遠不如眼球積蓄龐大。

但有著本質聯絡。

與此同時，周好在千鈞一髮之際。

將手中燈臺猛地擲向祭壇。

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直覺必須這樣做。

燈臺劃破空氣，準確砸在祭壇中央，懸浮眼球正下方。

咔嚓。

燈臺底部火焰符文與祭壇某個節點契合，發出強光。

祭壇能量運轉瞬間出現一絲凝滯。

被強行注入力量的柳延，痛苦嘶吼中，似乎有了一絲短暫清明。

血紅眼睛，在那一瞬間，看向顧盈盈，又看向周好。

喉嚨裡發出模糊聲音。

“師，尊，快，走。”

“毀，了，我。”

然後，眼神再次被瘋狂吞噬。

“不。”白衣男人看到燈臺干擾祭壇，發出氣急敗壞吼聲。

放棄攻擊顧盈盈，轉身撲向燈臺，想要將其拿開。

但已經晚了。

祭壇能量因燈臺干擾和眼球、柳延間排斥，徹底失控了。

幽藍色能量變得狂暴無比，倒卷而回。

轟隆隆。

整個祭壇開始崩潰，爆炸。

那顆懸浮眼球發出一聲尖嘯，光芒急速黯淡。

然後猛地炸開，化為無數碎片。

大部分能量消散，但其中一小部分核心神魂碎片。

如受牽引，瞬間射向顧盈盈。

顧盈盈只感覺眉心一熱，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力量湧入識海。

她的力量回來了部分，記憶碎片也開始湧現。

而失去核心能量支撐，又被狂暴能量反噬的柳延。

身體如同被戳破氣球，在一聲絕望不甘咆哮中。

轟然炸裂，黑色的血肉和邪異能量席捲了整個塔頂。

“我的神，我的心血。”

白衣男人被爆炸氣浪掀飛，狠狠撞在牆壁，噴出一大口血。

難以置信看著眼前一切。

多年的謀劃，竟在最後一步功虧一簣。

顧盈盈顧不上體會力量回歸，立刻拉起周好。

“快走，這裡要塌了。”

塔頂爆炸引發連鎖反應，整座石塔劇烈晃動，石塊不斷落下。

忘年和周亮趕緊爬起，拉上受傷的曾依白和嚇傻的章五、盲人。

“那傢伙怎麼辦。”忘年指著奄奄一息的白衣男人。

顧盈盈眼中寒光一閃，一道靈火飛出。

直接將那個還在掙扎的白衣男人吞噬。

“走。”不能留下活口，更不能讓這組織秘密洩露給別人。

一行人沿著搖搖欲墜石梯，拼命向下衝去。

身後石塔不斷傳來坍塌巨響。

衝出塔底石門時，整座高塔轟然倒塌，化為廢墟。

將所有罪惡秘密永遠埋葬在地下。

外面徘徊的人形怪物，在塔倒塌、能量源消失瞬間。

也如失去線的木偶，紛紛倒地，化為黑水，劫後餘生。

一行人癱倒在廢墟之外，大口喘氣。

看著眼前化為瓦礫的石塔，心有餘悸。

周好抱著失而復得、但光芒黯淡的燈臺，淚流滿面。

為柳延，也為柳素心。

曾依白和盲人互相攙扶，檢查傷勢。

忘年和周亮警戒四周。

章五癱在地上，哭爹喊娘，這次真嚇破了膽。

顧盈盈站在廢墟前，感受著迴歸的部分力量和湧現的記憶碎片。

想起更多關於組織的事，想起“神眼”計劃。

想起更多實驗體編號，想起那蛇形標誌代表的。

一個古老邪惡的家族姓氏。

還知道，白衣男人臨死前未能說出的“偉大存在”。

並非某個具體的神，而是一種理念，或者說代號。

代表組織最高層、最神秘的核心。

線索指向了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低頭，看向手中不知何時多出的一塊金屬碎片。

是柳延爆炸時飛濺出的，上面刻著他的編號。

將這塊碎片和之前柳素心的放在一起。

這些，都是血淋淋的證據。

“結束了嗎。”周亮問道，聲音帶著疲憊。

顧盈盈搖搖頭，目光銳利看向遠方。

“不，這只是開始。”

收回了部分力量，知道更多線索，也結下更深仇恨。

那個組織還在，那個最高核心還在。

他們製造的‘失敗品’和‘成功品’或許還有更多。

她的路，還很長。

“我們接下來去哪。”忘年問道。

顧盈盈看向恢復的記憶碎片中，隱約指向的一個方向。

那裡，或許有下個據點，或者她丟失的其他東西。

“去找答案，去討債。”

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一行人稍作休整，離開這片充滿死亡絕望的廢墟。

陽光試圖穿透薄霧，但前路依舊迷茫。

唯有那復仇火焰，在顧盈盈心中燃燒，指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