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方不能留，爆炸聲就是個訊號，天知道會引來什麼玩意兒。

再說周好，她現在這狀態，精神打擊太大，再待下去人就垮了。

那個叫小師妹的怪物自爆了，線索斷得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地汙穢和一個編號的金屬片。

這編號啥意思？實驗體？批次？還是別的什麼狗屁代號？

顧盈盈捏緊那冰冷的金屬片，指甲幾乎嵌進掌心。

這玩意兒現在沒用，但將來，說不定就是捅破天的一根針。

“走，馬上離開這鬼鎮子。”

顧盈盈的聲音沒什麼起伏，但熟悉她的人，比如周好，能聽出底下壓著的火山。

周亮二話不說，過去把還癱坐在地上哭的周好攙起來。

他知道現在不是悲傷的時候，活下去才有資格去想那些死的、瘋的。

周好的身體抖得厲害，不是冷的，是心裡的堤壩塌了，臉上眼淚混著灰，狼狽不堪。

她死死抓著周亮胳膊，另一隻手還下意識護著胸前的青銅燈臺，那是她現在唯一能抓住的，關於過去，關於師尊，或許還有關於那個可憐小師妹的一點念想。

盲人拍醒了徹底嚇癱的章五。

章五一睜眼，看見滿地黑乎乎黏糊糊的東西，差點又厥過去。

“走走走！快走！我一秒鐘都不想待在這了！”

他連滾帶爬地起來，抓起自己那破揹包，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

忘年把匕首上的穢物甩掉，警惕地掃視著鋪子外面越來越濃的霧氣。

“動靜不小，可能有東西被驚動了，我們得快。”

曾依白拄著柺杖，氣息有些不穩，剛才為了困住怪物，他也消耗不小。

他看了看天色，霧更濃了，像是有生命一樣，緩慢地蠕動，要把整個鎮子吞掉。

“這霧有古怪，可能不只是天氣，小心點。”

一行人迅速撤出雜貨鋪，回到那條破敗的主街上。

爆炸的衝擊波把周圍幾棟本就搖搖欲墜的房子震塌了更多，碎石瓦礫滾落一地。

空氣裡瀰漫著爆炸的硝煙味、腐爛味、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陰冷邪氣。

周好被周亮半架著走，腳步虛浮，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

“小師妹她叫素心……柳素心……”

她突然低聲呢喃，聲音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碎片。

顧盈盈腳步一頓。

柳素心？

她努力在混亂的記憶碎片裡搜尋這個名字，但一無所獲。

看來她失去的記憶，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多，連自己另一個弟子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這讓她心裡那股無名火燒得更旺。

那個蛇形標誌的組織，還有那些“白衣服的人”，他們到底對她，對她身邊的人做了什麼？！

“柳…柳延…柳素心…”

盲人在旁邊突然開口，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

“這兩個姓柳的，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這個猜測讓氣氛更加凝重。

一個是被當做“容器”復活的戰爭狂人將領。

一個是同樣被改造、最終自爆的弟子。

都姓柳。

巧合？還是背後有更深的聯絡？

顧盈盈看向曾依白，曾依白緩緩搖頭。

“柳這個姓氏不算罕見，現在的資訊太少，還不能確定。”

但這個可能性，像一顆種子，埋在了顧盈盈心裡。

如果柳延和柳素心真的有關聯，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柳延復活若是成功，他會不會保留著對柳素心的某種“記憶”或“情感”？

那他對自己這個“師尊”呢？

是單純的能量容器，還是……？

不敢想，越想越亂。

“先別管這些，找出路！”

顧盈盈甩開這些雜念，當務之急是活著離開。

她憑藉著對氣流和能量波動的感應，選擇了街道的一個方向。

霧氣確實很詭異，它不僅僅是遮擋視線，更像是在干擾人的感知，讓人容易迷失方向。

裡面似乎還混雜著無數低語和啜泣聲，若有若無，撩撥著人的神經。

章五嚇得直哆嗦，緊緊跟在周亮屁股後面。

盲人的木棍在地上不停地點探，他的聽覺似乎受到的影響最小。

“跟著我，這邊地勢稍微高一點，霧氣好像淡一些。”

他領著眾人拐進一條狹窄的小巷。

小巷兩邊是更高的圍牆，牆皮剝落，露出裡面的青磚。

地上是坑窪不平的石板路，積著黑綠色的汙水。

走了大概十幾分鍾，巷子到了盡頭，前面豁然開朗。

似乎是到了鎮子的邊緣，出現了一片相對開闊的荒地，荒地外面隱約能看到起伏的山影。

但通往荒地的路，被一條渾濁發臭的小河溝擋住了。

河溝不寬，大概三四米，但裡面的水黑得像墨汁，還散發著刺鼻的氣味，上面漂浮著一些不明的垃圾和綠藻。

河岸兩邊是溼.滑的爛泥。

“媽的，又是水！”

章五看著那河溝就頭皮發麻，想起之前靈井的經歷，他寧願繞遠路也不想沾這玩意兒。

忘年走到河邊，用匕首戳了戳爛泥。

“很深，而且下面可能還有別的東西，直接過去不明智。”

周亮看了看周圍。

“找找看有沒有能搭橋的東西，木板，或者別的。”

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圈，只找到幾根朽爛的木頭和一塊破門板。

忘年試了試，根本不承重。

“不行，這些東西太脆了。”

曾依白觀察了一下河溝對岸。

“對岸好像有個廢棄的哨塔架子，也許可以把繩子扔過去，固定住，然後蕩過去？”

這是個辦法，但風險也很大。

繩子是否牢固？哨塔架子是否會垮塌？蕩過去的過程中會不會掉進河裡？

周好身體虛弱，盲人視力不行，章五膽小如鼠，這幾個人都很難完成這個動作。

顧盈盈看了看那河溝，又看了看隊伍裡的人。

她自己和忘年，或許還有周亮，勉強可以。

但其他人呢？

“我看看水下。”

顧盈盈沒多猶豫，走到河邊，靈力運於雙目。

她的眼睛雖然不是原來的，但融合了靈火後，也有一定的特殊能力。

黑色的河水在她眼中變得稍微透明瞭一些。

河底鋪滿了厚厚的淤泥，裡面確實埋著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碎骨頭、破罐子、還有一些扭曲的金屬。

暫時沒看到活物或者特別危險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