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斯對蘇娜最大的印象就是年輕,她是如此的年輕與稚嫩,嘴裡含著金湯匙出生就罷了,還一躍而成如今王國權勢最大的掌權者。
在她的光芒照耀下混跡多年才勉強晉升到軍團副將的盧卡斯感覺自己大半輩子和白活了一樣,以至於讓年過四旬的他從心底油然生出不甘與嫉妒的情緒
而且他的多年經驗也在告訴他,蘇娜異想天開的政策必然會受到強烈的反撲,一個領地內的高階貴族只會有那麼一個,但小貴族與地主能有無數個。
他們世世代代紮根鄉村形成鬆散而又切實存在的關係網路節點,他們在本地都有著很高的話語權,王國與領主都依賴他們來收取鄉村農莊的賦稅和管理,極大的節省了地方治理成本開支。
而在這些因素的累加下盧卡斯才會對那些地主貴族偷樑換柱的做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斷定最終蘇娜必然會被迫屈伏於大勢
因為她無法捨棄這個群體的幫助,她也不能掀起大規模動亂,讓本就困難的局勢更加的雪上加霜。
這樣一來她的個人威信也會嚴重受挫,也無疑是滿足了他失衡的心態。
看,她也沒那麼的厲害與聰明,只是一個靠著祖輩蒙陰鍍金的世家子弟罷了。
但蘇娜得知一切後的反應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所篤定的事實與大勢並沒有成為現實。
盧卡斯的想法對也不對,年輕是蘇娜最大的問題,但同樣,年輕也是她最大的優勢。
你說不行就不行?我還年輕,我有的是時間陪你玩。
“開門投降的關起來抄家,拒不投降的槍炮開門原地擊斃!你們不需要考慮後果,不用擔心女王的問責,一切責任我一人承擔!”
看著面前關的嚴嚴實實的莊園大門和周圍探頭探腦的村民,回想起蘇娜交代的西林不由得摸了摸鼻子自語道:“也不知道聽她的到底對不對...但願老爹不會罵我吧~”
末了他摸了摸心口:“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好像有些興奮起來了...”
回頭看了看正在架起炮架計程車兵,西林拿出懷中的白紙即興發揮喊道:
“圖勒姆,你涉嫌惡意侵佔村民土地,偷漏稅款,強搶民女,敲詐勒索等罪行,以律法的名義現依法對你進行逮捕,沒收所有財產,家族成員關押候審。”
穿著一身上好布料織成的精美長袍,滿臉橫肉的圖勒姆在莊園塔樓上露出自己的腦袋衝著西林大聲反駁:“我是王國親自封賞的從男爵!我享有貴族豁免權,王國律法管不了我!抄貴族的家,你們難道是想造反嗎!!!”
西林好聲好氣的回答:“現如今貴族特權已經被攝政王取消,所有人犯法一律處罰不可赦免。”
“放屁!我不知道什麼狗屁的特權取消,都是假的!狗屁的攝政王,你們有什麼資格逮捕我!!”
西林的臉色陰了下來沉聲道:“拒不投降者,就地槍決!”
圖勒姆的小眼睛中露出明顯的恐慌神色,但想想自己的家產他還是硬著頭皮吼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他們欠我的錢憑什麼不還!你以誰的名義殺我!你沒有這個資格,我要親自告到女王陛下面前治你的罪!”
“我以攝政王與女王的名義賜你死罪!開炮!”
“砰砰...”
近距離兩發實心彈丸在火炮的轟鳴中狠狠砸在莊園圍牆上,掀起漫天的磚石碎屑,莊園內戰戰兢兢防守的私兵與家僕們頓時就害怕的蜷縮了起來。
他們沒有反擊,士兵們也就沒有攻擊,雙方就這麼看著火炮無情的轟擊。
建造來防止小賊和暴民的圍牆哪有考慮過會有一天被炮擊,兩發炮彈下去被轟擊的牆段就已經開始搖搖欲墜,而在火炮周圍則是整整兩百名虎視眈眈的火槍兵,就等著城破的那一刻。
“轟轟...”
又是兩發炮彈飛出,這一次砸在了看似堅固的大門上直接貫穿了一個大洞,看到火炮駭人的攻擊力圖勒姆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大聲疾呼:“我投降!!!我投降!!!”
西林冷笑一聲:“晚了。”
在村民神色各異的眼神下,這個村裡最豪華的莊園府邸大門隨著第三輪炮彈命中而應聲破碎,數百名士兵開始持槍往前抵近,零星的槍聲開始響起。
而莊園內的私兵和奴僕看到幾名被子彈擊中到底的同事壓根就沒多反抗當場直接跪在地上投降,任由圖勒姆跳腳大罵也是巍然不動。
笑話,反抗當場就得死,投降還能多活一會,能活著誰樂意死啊。
正在罵的正歡的圖勒姆被早就不滿的奴僕一拳打翻在地控制了起來,扭送給了正在進攻計程車兵當戴罪立功了。
而西林也沒當場將圖勒姆弄死,而是在他悲憤欲絕的注視下一個個親人或是被綁或是被拖著屍體像是待宰的牲畜一般隨意的丟在他的周圍。
驚怒間他肥碩的身軀開始不住的顫抖,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對方是來真的。
他連忙跪爬到西林的腳邊頭朝地狠狠磕了起來:“大人!大人!您大人有大量放過我一家老小吧,我給你錢!我有很多很多錢!都給你都給你!”
圖勒姆瘋狂的磕著頭,但西林目光中的冰冷從始至終都沒有變化過,讓圖勒姆的心沉入谷底越發絕望和瘋狂:
“我在別的隱秘地方還埋藏了很多財物,放過我兒子...不!只求放過我孫子!我會將我的一切毫無保留的交出!求求你了。”
“我全家老小三百餘口,三百換一難道都不行?!”
在圖勒姆懇求的注視下西林最終還是緩緩的搖了搖頭:“我們不要錢,你現在能活,但他們全都要死。”
在他目眥欲裂的目光注視下,西林身後計程車兵開始上前裝彈,清脆的槍械上膛聲像是魔鬼的低語,“砰”的一聲槍響,圖勒姆身邊正哀泣的妻子頭顱上爆出血花應聲而倒。
滾燙的血液濺射到圖勒姆的臉上,讓他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層血色,妻子,兒媳婦,兒子一個個倒地,入目可見的都是親人,耳中聽到的慘叫聲都是熟悉的聲音。
圖勒姆呆愣的跪坐在地魂遊天外,他能看到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冒出火光,冒著寒光的刺刀對著倒地的軀體刺入拔出,他的家業他的一切在他的親眼目睹下化為烏有。
“嗬...哈哈...沒了!全沒了!”
圖勒姆慘笑一聲:“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對我?就因為這麼幾塊地...就因為這麼幾塊兒地!?”
西林看著面前精氣神似乎瞬間被抽空,蒼老了好幾歲的圖勒姆反問道:“哦~原來你知道啊...”
【那不過就是幾塊兒地而已。】
【但為什麼一開始你就死活不放手呢?】
【為什麼直到最後一刻還抱著僥倖心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不是還沒死呢,又有什麼好難過的。】
圖勒姆的悲慘下場嚇壞了村內另外兩家地主,西林第一家還沒殺光呢,嚇破膽的兩大幫人烏泱泱的撲到西林跟前跪下開始大聲哭嚎求饒起來
別說錢糧了,恨不得身上穿的衣服都給脫下來塞西林懷裡,直到面臨致死的生存威脅時他們才清晰的認識到,這些身外之物沒有半點用。
這些情況再整個塔斯克領內外輪番上演,拒不投降的就地滅門只留家主一個活口,老實投降上交一切的被扣押了起來暫時沒生命危險。
想逃跑的也不少,可在傳送陣被控制住後他們也不可能拖家帶口的在野外逃過軍隊的追捕。
一堆地主小貴族被扭送到了塔斯克城內,此時的領主府中心廣場處被搭建起了簡易的高臺,高臺下跪滿了密密麻麻被五花大綁的地主們。
而在他們的周圍則聚滿了海量的塔斯克領平民,他們之中大多數都是這場動亂的親眼見證者,親眼目睹王國計程車兵們將昔日騎在他們頭上高不可攀作威作福的地主村霸們挨個血洗了一遍。
而理由竟然是當初那個什麼所謂的分地政策沒執行到位引起的,屬實是有些天方夜譚。
其實土改政策正式施行後底下的平民百姓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興奮和高興,因為現實裡他們的生活經驗告訴他們,政策有的時候真的就只是政策而已。
王國說賑災,賑了嘛?賑了。
說錢發了糧食也給了,但是他們也沒見到過。
說免稅,免了嗎?免了。
但免稅不等於免費,進城繳費,擺攤繳費,種地收成也得給地主老爺三四成種植費。
說分土地,分了嗎,分了。
不過前腳剛分下來,後腳分地的人又發了一張契約,摁個手印後地就沒了,說是用來給他們抵債了。抵沒抵他們又無所謂,反正欠的錢下下輩子都還不完。
所以這個政策和以前的那些政策又有什麼區別?他們早就習慣了。
“先給這幫人抽上三十鞭緊緊皮。”
蘇娜向萊薇吩咐完後走上高臺,看著烏泱泱的民眾指著下方跪著的人群大聲道:“你們認不認識他們?”
‘......’
看著沉默不語看著她的平民們蘇娜也不惱,而是與他們一起看著萊薇帶著拿著皮鞭計程車兵將跪著的地主、小貴族們後背朝外給綁在木樁上。
綁好後還將他們的褲子給扒了讓光溜溜的屁股蛋暴露在大眾目光之下,本來已經萬念俱灰的地主們面色漲紅的扭動屁股試圖遮掩一下,紛紛悲憤欲絕的用自己最惡毒的眼神看向高臺上的女孩,青筋暴起嘴唇開合。
可惜的是他們張嘴半天也沒吐出一個字,只能發生啊啊啊的斷續音節,蘇娜又不是憨怎麼可能讓這些將死之人臨死之前還能過過嘴癮。
在眾目睽睽之下扒掉褲子實施鞭刑就是徹底的將他們的身份人格尊嚴統統踩在腳下反覆碾壓。而士兵們沾了鹽水的皮鞭抽打在屁股蛋上更是精神和肉體的雙重侮辱。
蘇娜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在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侵略者毀掉了我們的家園,奪走了我們的生命,侵犯我們的土地,我們失去了太多珍貴的東西。”
“而在如此艱難的境地之下我們的內部還有臭蟲吸吮我們即將乾涸的血液,為什麼我們吃不飽飯,為什麼我們買不起鹽,為什麼我們穿不起衣?”
蘇娜指著下面受刑的地主們大聲道:“就是因為他們,他們奪走了我們的糧食,他們奪走了我們的土地!土地是我們自己辛辛苦苦耕種的,他們卻將收穫佔為己有。”
看著被鞭打慘叫的地主們,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如今滿身血汙狼狽不堪,昔日的惶恐卑微的心態在逐漸消失,麻木的眼神重新亮起希望的光芒。
“憑什麼我們自己種出的糧食要分給他們?憑什麼我們死去的親人沒有土地埋葬?憑什麼捕魚充飢就要被剁去雙手,而我們的妻兒還在漏雨的茅屋裡等死?憑什麼!”
“就因為他們生來高高在上,我們就該世世代代當牛做馬嗎?”
“不!不應該這樣的!我們要消滅這些剝削壓迫我們的人!”
“所以現在該怎麼做?”
沒讓蘇娜失望,人群中終於響起她想聽到的聲音
‘我可憐的女兒啊,就因為太餓偷了一點麥麩就被老爺活活的虐待死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兒好肉。’
一名老婦人衝出人群越過士兵對著綁在木樁上的某個地主又抓又咬,見到老婦人沒被士兵駁斥,更多的平民從人群中衝出奔向仇人。
‘我家孩子餓死了都沒地方埋,只能埋在屋子旁邊,因為地不是我的!我對不起孩子...’
‘我們家一年幹到頭,明明豐收的年景最後一算賬又多欠了老爺200多金幣,我們一輩子都還不完...’
‘我要他們給我孩子償命!殺了他們!’
昔日深埋心底的仇恨和不滿在人群的放大下開始噴發,越來越多的人衝了上去,到最後士兵們全都被擠到了外圍,只能聽到人群中時不時傳來的慘叫。
“我們要怎麼和他們作鬥爭?團結!我們要團結成員一個強大的國家!律法面前人人平等,土地是國民們的共有財產。”
“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他們都將不受到歡迎,不受到需要,不受到保護!治癒這些白痴最好的辦法,最有效果的藥就是子彈!”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一聲高過一聲的吶喊在廣場上空迴盪,蘇娜高舉雙手,與下面成排血肉模糊的木樁交相呼應:
“王國的子民們,這是一場正義的戰爭!!王國和我,將永遠與大家站在一起,讓這些剝削壓迫者變成犧牲品!”
“我們會沉重的打擊他們!我們會消滅這些可惡的寄生蟲,我們要將這群瘟疫從我們的國家中趕出去!勝利終將屬於我們!!!”
“或許今晚的講話很快就會被遺忘,但我們所做的一切,將永垂千古!”
“勝利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