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堂的動靜全部消失後,主持人推著搖搖欲墜的小推車走到舞臺中央,仰頭看著被束縛成奇怪姿勢的男人,桀桀怪笑。
“嘖嘖嘖,這麼快第一隻小木偶就歸位了呀?”
“無趣,還以為能多堅持一會兒呢!”
“枉死城天天花樣百出,合著這新來的鬼差質量也不怎麼樣嘛。”
劇場外二十米不到的地方,蘇靈挺著大肚子,一步一步朝著劇場大堂艱難地移動。
她肚子裡的東西在以極快的速度成長,已經嚴重擠壓到她的五臟六腑。
她一步一喘,走得非常緩慢,到最後不得不彎下後腰,減少圓滾滾肚子的垂墜感。
“肚子裡這狗東西,怕不就是剛剛吃下去那個木偶吧?”
“藉著老孃的肚子寄生?”
“也看老孃給不給你出世的機會!”
蘇靈蒼白著一張小臉兒,眉頭皺成一個川子,她使勁蠕動,她要趕在肚子裡的東西還沒有完全成熟之前,趕到劇場大堂找一把刀子或者剪子,把肚子裡的東西剖出來!
肚子裡的東西似乎感受到來自蘇靈的危機,瘋狂地吸收她身體的養分滋養自己,肚子上的面板越來越薄,彷彿下一秒那東西就要跑出來。
“麻蛋,你休想!”
蘇靈捂緊自己的肚子,繼續努力朝劇場移動,大門就在前方,一震劇痛傳來,
蘇靈跪倒在地。
“我娘就是爬也要爬進去!”
蘇靈手腳並用。
“堅持,一定堅持住!!”
終於,她沾滿泥土的手指尖觸控到門檻的邊緣。
肚子裡的東西不斷往下墜,雙方無聲地較量著,看誰先弄死對方。
蘇靈終於看到了舞臺上主持人的模糊身影,她嘶啞著聲音求助。
“幫我,幫幫我,給我一把,一把刀……”
主持人扭過頭,小丑的巨大笑容映入眼簾,蘇靈絕望地聽見一聲皮肉撕裂的聲音自身下傳來。
她嘴巴猛地睜大,痛哭得尖叫聲還沒來得及發出。
一道透明的絲線猛地插入了她的喉嚨,再沒有任何反抗,蘇靈就這麼死了。
她薄若蟬翼的肚子上一根長長的指甲露在外面,隨著幾個手指關節的浮凸,嗤啦一聲從內裡劃破了整張肚皮,一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木偶娃娃爬了出來。
小木偶從蘇靈張大的嘴巴中扯出一截絲線,彎七扭八地縫上自己的“出口“,嘴裡發出“嘻嘻嘻”的詭異笑聲。
“好啦,你也可以歸位啦!”
樹皮木偶飛到舞臺上,同樣操控著八根絲線,將蘇靈的身體各處洞穿捆綁,將她掛在了司譯身邊。
主持人拍了拍手,歡快地笑道。
“這麼快又歸位一個,真好啊!”
“看樣子,不用四十八個小時,木偶大戲就可以開場啦!”
主持人雙手攤開,面向臺下空蕩蕩的觀眾席。
“你們,期待嗎?!”
一陣風從蘇靈推開的門口灌進來,吹得舞臺上的幕布獵獵作響,裡面似乎夾雜著稀稀拉拉的掌聲。
兩具吊在空中的屍體,被風一吹,也搖晃起來……
而此時,下到宿舍一二樓的秦天舒和滿劇場找秦天舒的蘇念薇,對劇場大堂裡發生的慘案毫無察覺.....
嘻嘻嘻嘻…
已經歸位的木偶娃娃發出笑聲,稚嫩的童音在大堂迴盪。
“來啊,快來啊,快來跟我們一起玩兒吧……”
員工宿舍樓一二層,是個封閉式空間,只有踏上向下的樓梯,才能感受到此地與別處的不同。
不說別的,就是溫度,就比地面低了十度都不止。
秦天舒下來不到十分鐘,睫毛和髮絲已經掛上了水珠。
越往下,溫度越低。
(呵,這個溫度恐怕跟門牌上掛的“太平間”才更名副其實吧!)
腦子是清醒的,心裡也無比堅定,偏偏被人動過手腳的身體不聽自個兒大腦的指揮,一邊下樓,一邊手抖腳軟,兩股戰戰。
(拜託你暗處不要突然發出什麼響動啊,要不小爺我可能真的無法對抗身體恐懼闕值,到時候他撒丫子跑了,可不是小爺本尊不來找你們的昂!)
秦天舒輕拍了幾下汗毛倒立的胳膊,黑暗中立刻發出一連串的“啪啪”聲,就像誤打誤撞觸發了什麼隱藏機關,前面走廊深處,嘎吱一聲,一道門開啟了一個縫隙,有微弱的光亮從門縫中傾灑出來。
(不是吧?)
(蓋這麼深的一二層,然後倆邊便都是實心牆壁,就留走廊盡頭這麼一個房間,這是不想去也必須去,沒選擇嘍?)
走到近處,藉著門縫中的微亮,秦天舒看清大門上的三個暗紅色大字。
“哦,這回終於帶上日了,太平間,這才對嘛,要不哪裡對得起這個溫度!”
秦天舒推門進去本以為又是跟大門口一般故弄玄虛,沒想到裡面的畫風竟然出乎意料。
“哎呦喂,你一個木偶劇場,竟然在員工宿舍下面真的搞出一個名副其實的太平間?!!”
室如其名,一點不帶摻假的。
裡面充斥著明顯的消毒水味和各種說不出來的冷凍室混雜味道,還帶著若有似無得腐臭味......
秦天舒猛甩身上層出不窮的雞皮疙瘩,在牆上摸索照明的開關。
啪嗒。
一室溫暖的橘色暖光灑下,照得整個太平間異常溫馨,格格不入。
“得,還不如之前逃生通道那點微光呢,幽綠幽綠還比較應景!”
門口右手邊靠牆,立著一大排展示櫃,幾十個用透明玻璃隔成的大小相同的小格子,裡面存放著死者生前的遺物,每一個格子上都貼有標籤,寫著死者姓名和編號,一目瞭然。
“一號?一把鑰匙和一根白色的捻線?”
“怎麼那麼像是蠟燭燈芯兒呢?看不懂。”
屋子正中間是一個大概一米多高的金屬操作檯,旁邊的工具架上全是手術刀、剪刀……
“我擦,竟然還有電鋸?”
‘難不成這還是分屍現場什麼的?”
操作檯上還殘留有血液被水沖刷過後留下的淡褐色印記,從操作檯一直蜿蜒流向漏水口。
秦天舒的視線微微向上,操作檯正前方,一個幾乎佈滿整面牆的巨大冰櫃,被分成十多個大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