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應該死了的,又不是我要來的……”
林魁忍著劇痛,身上不時響起撕裂聲,他鼓動全身的氣息與槐枝抵抗著,黑光與綠芒糾纏著,抵消著。
手臂上,綠色的線條已經蔓延過來,與身上剛衍生的白線糾纏著。
這東西是槐村的大槐樹留的吧……林魁目露兇光,感覺這綠線的源頭竟然在自己的肩膀上。
“是在樹下暈倒的那次……”
“可為什麼當初不殺我,要等到現在?”
林魁手臂向後探去,五指覆蓋在槐枝上使勁抓去。
鋒利的指甲陷入軀體,槐枝驟然璀璨,陣陣綠芒阻擋著林魁。
劇痛之下,林魁那白色的雙目只剩下一道縫隙。
“自從來到這世界,我沒招惹過任何人,可你們為什麼要來找我的麻煩!”
一聲低沉的吼叫從他口中發出,五指用力扣入後背,手中的綠芒逐漸被壓縮成一團。
林魁眼中兇光四溢,手臂用力一扯!
噗!
一大捧黑氣從他後背噴出,那嵌入在後背的綠色槐枝被他生生抽離。
無數綠線像是植物的根系一根根崩斷,林魁惡狠狠的看著手中扭動的綠色槐枝,一把握碎。
呼哧,呼哧。
他半跪在地上大口喘息。
槐枝抽離身體後,撕裂的痛感也消失了,身上的裂痕在黑氣的滋養下快速癒合。
片刻後,林魁慢慢站了起來。
他努力的伸展著四肢,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隨即大笑起來。
詭異的別墅中安靜的可怕,只有他的笑聲迴盪。
屋外的風也停了,稻草人靜悄悄的躺在草叢裡裝死。
林魁收斂笑容,走到滿是血汙的雨衣邊上,靜靜的看著。
“從此以後,塵歸塵土歸土,這個世界只有一個林魁。”
剛說完,窺視感傳來。
林魁猛然轉身。
在他身後的半空中,瑩瑩的綠芒凝聚成兩顆綠油油的眼睛,正冷冷的盯著他。
這雙眼睛他不會忘記,是那顆大槐樹!
一雙白色的眼睛,一雙綠色的眼睛隔空相望,互相審視著對方。
那雙綠眼球在林魁那黑影形態的身體上移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當它的視線看到林魁腳下的血汙與破雨衣時,忍不住縮了縮。
“我會來找你的……”
那雙冰冷的綠眼盯著林魁,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客廳中迴盪,然後消散在客廳之中。
想到剛才槐枝差點弄死他,林魁盯著綠眼消失的地方低語:“我等你……”
林魁看了眼自己的身體,苦笑著搖搖頭,自嘲道:“現在自己這幅樣子,不止大槐樹,估計任何人見到了都會報警吧。”
看著身上覆雜的白色線條,他低聲自語:“既然無法改變是詭異的事實,那就接受吧,以後,這副模樣就叫魁。”
自己的事暫時無解,還是得先找到孩子,不然來的這一趟可是虧大了。
看了眼破敗雜亂的客廳,林魁注意到了本來掛在牆上的畫像。
原本進門時看不清照片中的人臉,也在他剛才的破壞中都掉落下來,容貌也清晰可見。
畫像中是一家三口。
男子一身黑色的西裝,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表情略微嚴肅。
在他的旁邊應該是他的妻子和女兒。
他妻子坐在他的一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懷裡攬著一名身穿花裙子的小女孩,女孩正依偎在母親的懷裡,笑容天真,臉上洋溢著幸福。
林魁看著照片中男人的臉,感覺有些熟悉,猜測應該是這裡的業主。
不過別墅裡都有詭異存在了,業主是不是還活著,那就不好說了……林魁沒敢多想,在客廳中四處打量起來。
客廳中的照片有很多,林魁彎腰撿起一副擺臺,裡面的照片也是這一家人,男子同樣不苟言笑,女子和孩子依然微笑。
只不過,那微笑似乎淡了一些。
這男的為什麼總是不笑……林魁想把擺臺放下,結果轉了一圈,發現傢俱已經被他打爛了。
這時,在地上的另一張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林魁走過去,從地上的傢俱碎片中抽出一張照片。
還是那一家三口,但是照片中的容貌,卻出現了明顯的變化。
她的臉還是面對鏡頭,嘴角上依然掛著淺笑,但是眼珠卻偷偷盯著男子,眼神透著怪異。
她懷裡的女孩也是一樣,兩顆眼珠偷偷向上翻著,似乎也在盯著男子。
這些照片,似乎隱藏著什麼秘密……林魁仔細的在傢俱的殘骸中尋找著,不一會兒,他腳下襬滿了照片。
最大的是掛在牆上的全家福,最小的是擺臺,一張張照片依次排開,林魁發現了照片的問題。
照片中男人總是那副冷漠的表情,這在全家福中是非常少見的,更少見的是所有的全家福都是這一副表情。
明明是全家福,不應該是幸福快樂嗎?
為什麼男子就沒出現過笑臉?
一張張照片看下去,但女子和孩子的表情卻在慢慢變化著。
林魁眼角抽動,拿起了地上的最後一張照片。
照片中的女子臉上透著青色,表情呆板,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她懷裡的孩子軟軟的靠在她的腿上,腦袋垂在一旁,同樣表情呆滯,臉色鐵青。
但照片中的男人卻笑了……
……
暴雨下的槐村並不平靜,巨大的山洪從上下衝下,樹木與山石又一次堵塞了槐村的路。
由於槐村是處在半山腰的一處低窪中,這一夜的暴雨,讓所有的槐村居民都不敢入睡,生怕暴雨過後,槐村成為歷史。
好在暴雨停了,村民們懼怕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但經過暴雨的沖刷,村中的供電都停了,整個槐村一片黑暗,只有驚醒幾聲狗叫,讓村中多了些生氣。
在一處村民家中,男人眼見雨停了,連忙跑出房門撒尿。
只是在走出房門的時候,突然發現院牆上似乎蹲著一道黑影。
月光下,模糊間看到那黑影長著一張毛臉,穿著破爛的衣服。
男子嚇的驚叫一聲,褲襠裡驟然溼熱。
他驚慌一撇下,牆頭上的身影消失了,只有院牆外的樹枝隨風晃動,發出沙沙的聲響。
男子鬆了口氣,摸了摸褲子後,低低罵了一聲連忙回到房中,插緊了門栓。
村頭的大槐樹輕輕搖擺,枝繁葉茂,透出勃勃生機。
一根槐枝,拖著緊緊纏繞的一道身影回到樹下,吊在了樹幹上。
在樹幹上,一根根枝條垂下,吊著一具具掙扎的身影。
那些身影不停的掙扎著,嘶吼著,但是聲音卻傳不出槐樹枝葉籠罩的範圍。
大槐樹枝椏驟然晃動,樹身上裂開兩道縫隙,兩隻墨綠色的眼珠出現。
大量的槐枝纏繞向吊掛的身影,死死的勒緊,發出滲人的咯吱聲,直至它們再無聲息。
綠色的眼球看向山外,蒼老的聲音帶著憤恨,緩緩響起。
“必須儘早除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