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你鬧夠了沒有！歐陽倩死有餘辜。你知道因為你，今天會死多少人嗎？”

“歐陽倩才不是死有餘辜！你和這個組織的人才是！”徐婉突然爆發了，衝著那名銀髮男子大喊大叫，“都是因為你，我們才會生不如死！你為什麼不一槍殺了我？你幾年前就應該這樣做。”

“徐婉，注意你的說話態度，如果你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早就死了。”

這句話宛如一枚炸彈般在我的腦海中引爆，已經塵封的記憶在我腦海內復甦。我猛然意識到為什麼覺得眼前這個銀髮男人看著如此眼熟，在幾年之前就接觸過這人好幾次！就在我和徐婉談婚論嫁的時候，我去她家裡見家長，當時接待我的徐婉的父親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只不過那時的他一頭黑髮，還戴著副黑框眼鏡，一副知書達理、高階知識分子的打扮，和此刻這個身著西裝、梳著銀色背頭的男人根本就是兩個人。

“是你？徐叔叔？”湧到嘴邊的話自己跑了出去。

銀髮男人轉頭看向我，滿臉憎惡的表情，“幾年前我就應該親手剁了你！如果沒有你，小婉不會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不可能！”我來回打量著徐婉和銀髮男人，“你們倆是父女？”

徐婉表情痛苦的點了下頭。

“你、你就是‘公司’的頭目？”我目瞪口呆的望著銀髮男人。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話？”銀髮男人說話的同時，手腕一抖，一把銀色的左輪出現在他手中，槍口直指著我。

“爸爸！”徐婉叫了一聲，下意識的擋在我身前，和幾年前一樣替我擋住槍口。但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我一步踏到她身邊，拽住她的手臂往後用力一拉，用我自己的身軀擋住徐婉。

我毫無畏懼的直視著幾步之外坐在辦公桌後的銀髮男人，他手中左輪的槍口指著我，我手中武器的槍口同樣指著他。

“別這樣！”我能感到徐婉用力抓住我的手臂，我卻無暇顧忌她的感受。一想到眼前這個男人就是製造那麼多起悲劇的罪魁禍首，就恨不得立刻扣動扳機，結束他罪惡的生命。

“小婉，看到了嗎？這就是你選擇的男人。如此愚蠢、莽撞，和這樣的人扯上關係是不會有好結果的。”銀髮男人譏諷的說。

“黃粱，你把槍放下。”

“不可能！”我堅定的說。

“爸爸，你把槍放下。”

“別說這種蠢話！因為你都毀了。你知道為了建立這一切，我付出了多少嗎？”

“你付出的不都是其他人的悲慘命運嗎？”

“你不懂！不是我選擇這樣做，而是這個世界選擇我去承擔這個角色。你相信命運嗎？”

“我不相信，我就相信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厭惡的說。

銀髮男人輕蔑的笑了笑：“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狗屁道理，為什麼往往是我這樣的人笑到最後？而你這樣自詡正義的人卻往往英年早逝。這和那些信徒有什麼區別？他們狂熱的相信只要自己的信仰足夠虔誠，就一定會感動他們的神。他們也將擁抱幸福。

“可他們奉獻出的那一切，只不過是讓一群腦滿肥腸的蛀蟲過上他們期許的好生活。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要麼做個狠人，要麼做個聰明人，如果都做不到，那就乖乖躺下被吸血！

“我選擇做個既狠又聰明的人，怎麼了？為了生存，我拼盡全力。你有什麼資格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你這套歪理邪說還是拿去騙自己吧。把槍放下！”

“不可能，今天只有一個人會死在這裡，那就是你。”

“你可以試試看。”

銀髮男人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他突然露出一絲嘲弄的微笑，“很好你的確已經有了覺悟。不如這樣，你以後跟著我幹，我同意小婉和你在一起。等將來我退休了，這個位置交給你們倆來坐，如何？總比咱倆死在這裡要強得多。”

“都到了這個關頭了，你還打算收買我？”我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把槍放下，否則我立馬開槍！你只有兩個選擇，死在這裡或是被法律審判。”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你可以賭運氣，咱們倆同時開槍，看誰能活下來。”

“我這人運氣一向不好。”銀髮男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將那把銀色左輪丟在辦公桌上，“我投降行了吧？”

“別想耍花招！徐婉，把槍拿過來。”

徐婉小心翼翼的從我身後繞出來，走到辦公桌前，將那把小巧的左輪拿在手中。拿到槍後，她就像是一隻兔子般從辦公桌前跳開，回到我身旁。我直視著那個人坐在辦公桌後皮椅上的銀髮男人，命令他站起身，高舉雙手。

“沒必要來這一套吧？你之前去我家拜訪我的時，候可是相當有禮貌。我還記得你管我叫叔叔時臉通紅的樣子。”銀髮男人譏諷的說，他看向站在我身旁的徐婉。“小婉，這就是你的選擇？為了這個男人，就把親生父親出賣？你能得到什麼？什麼都不會得到，你從此沒有家了，你只能在監獄中度過餘生。

“難不成你還期待在你被關進監獄後，這個男人還會對你不變心？會等著你出獄？你等得起20年，但他會嗎？他會等你20年嗎？小婉你是個聰明的姑娘，為了自己，你也不能站在爸爸的對立面。”

我眼角的餘光留意著徐婉臉上糾結的表情。我無法反駁銀髮男人說出的這番蠱惑的話。的確，無論如何，徐婉都將因為她的所作所為被關進監獄，我和她也不可能再回到幾年前的狀態。

我們之間的感情早已在時間與謊言中被撕扯成碎片，隨風飄蕩。

“徐婉，做你認為是對的事情。”

我不清楚的話究竟能發揮多大作用，她手中的武器究竟會指向誰。說老實話，我心裡沒底。那個銀髮男人仍在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小婉，只有爸爸才會無條件的容忍你的任性。這只不過是我們父女之間的內部矛盾，沒必要讓一個外人來決定我們的命運，不是嗎？小婉，我知道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雙手緊握左輪的徐婉的眼神在我和銀髮男人之間來回遊移，我不是不能理解她此刻的糾結。畢竟再怎麼說，這個銀髮男人是她的親生父親。有多少人能夠在理智與親情面前做出公正的選擇呢？

“小婉，殺了他，殺了這個男人。”銀髮男人說。

“不，我不要......”

“殺了他！你才能獲得自由，你真的想被關在監獄中嗎？你真的想站在法庭上令人羞辱嗎？小婉，殺了他！不要猶豫。”

“不行！我、我做不到。”徐婉丟下手中的左輪，那把小巧的銀色手槍在地板上彈了幾下，萬幸的是沒有發生走火。徐婉的兩隻手用力捂住耳朵，拼命搖頭，試圖隔絕自己父親如惡魔般的地獄。

我鬆了口氣，將注意力更加集中的放在銀髮男人身上。站在辦公桌後的他臉色極為難看。陰鬱的瞪著自己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