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他和榴蓮惡霸正式成為朋友的時間並不長。

儘管它長相奇特，性格也不如菜菜子那般可愛討喜，但張三是真的把它當成了自己為數不多的朋友。

自從來到這個書界後，他在每一位接觸過的機器人身上，都能感受到那種純真而純粹的情感。

它們開心時就會(∩_∩)，難過時就會(╥_╥)，不像很多人類那般，想哭的時候不能哭，想笑的時候不敢笑。

任何情緒它們都不會藏著掖著，簡單明瞭，一眼就能看懂，所以張三特別喜歡和它們在一起。

而現在，它們為了幫助自己，倒在了自己這個所謂“朋友”的面前，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

“......靠能力上去拼一把麼？”

才剛生出這個念頭，張三就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自己原本就沒什麼存在感，又獲得了一個更加沒存在感的能力，面對如此強大的零式，又有什麼用呢？

心神恍惚間，零式已經離他越來越近。

張三卻只是立在原地，頭埋的更低了些......

“葉刃迴旋！”

一道稚嫩但堅定的喊叫聲劃破死寂。

數片金屬綠刃瞬間組合成一個高速旋轉的飛輪，裹挾著凌厲的呼嘯聲，朝著零式飛射而去。

零式緩緩轉過頭時，飛輪已至。

“叮~叮~叮~叮......”

綠葉飛輪成功命中它的脖子後，如同一臺瘋狂運轉的切割機，發出一連串清脆的金屬摩擦聲同時，也不斷迸射出點點火星。

從坑中艱難爬起的菜菜子十分狼狽不堪，變身後的翠綠戰裙此刻已不在腰間，想必是被它當作致命武器，毅然飛擲而出。

它的胸口處有一個很明顯的凹陷，金屬身軀的各處縫隙間，縷縷黑煙嫋嫋升騰。

“不許你傷害我的朋友！”

菜菜子稚嫩的聲音中透著決然，儘管身形搖晃卻始終不倒，就這麼直直地瞪向張三身前的零式。

“菜菜子......”

張三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震驚與感動，聲音顫抖得厲害。

零式只是隨意地抬手一揮，那如旋風般的葉輪便被拍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無力的弧線，最後重重地落在遠處。

下一刻，它身體後側那些朝向菜菜子的紅瞳瞬間亮起。

數道紅色鐳射，如同閃電般疾射而出，速度竟比它變身之前又快了數倍，僅僅眨眼間，鐳射便全部射中菜菜子的身體。

被鐳射穿透的菜菜子，鐵軀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孔洞，透過這些洞甚至能看到它身後的景象。

它的兩隻電子眼也未能倖免，被鐳射擊穿後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再也無法顯示出任何的情緒符號。

緩緩倒下的菜菜子摔回了坑洞之中，揚起些許塵土。

零式冷漠地轉回頭，繼續朝著張三逼近。

“菜菜子！”

張三聲嘶力竭地大喊，聲音中滿是痛苦與絕望。

隨之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坐在地上，一隻手緊握成拳，狠狠地錘擊在地面上。

再抬頭時，他的眼神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他快速舉起那隻破了皮的手，一把將臉上的眼鏡摘下，隨手扔向一邊，整個人也猛地站了起來。

此刻他的雙眼佈滿血絲，透著瘋狂與決然，隨著抬起的頭，直直地看向已經走到只剩幾步之外的零式。

“......宰了你！”

話音未落，他便向前邁出一大步，同時高舉自己的右拳，帶著全身力量和無盡的憤怒，狠狠地揮向零式的腦袋。

“砰——！”

一聲巨響，如同洪鐘鳴響，震得周圍的空氣都為之震盪。

這是變身後的零式，第一次被擊飛！

倒飛出去的零式，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弧線，一路上撞倒了路邊的數個防火栓和路燈，又砸歪了幾棵綠化帶裡的無辜小樹，終於重重地落在地上。

被砸倒的防火栓噴出了一道高高的水柱，明明沒有陽光照射，卻絢麗地暈出一道小小的彩虹，給這片殘酷的戰場增添了一抹奇異而又虛幻的色彩。

手還舉在半空中的張三，怔怔地看著飛出去的零式，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被零式殺死的準備，卻沒想到自己這看似無力的一拳，竟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這時，他的肩膀突然被人輕輕拍了拍。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一副眼鏡被遞到了他面前。

“朋友，想什麼呢？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這軟綿綿的拳頭能打飛它吧？”

歐陽哲彥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另一隻手捏著剛剛摘下的耳機，對著他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呃~謝謝......”

張三有些恍惚地伸手接過眼鏡戴上，連忙向歐陽哲彥道謝，聲音中還帶著一絲迷茫。

隨後，歐陽哲彥往前一步，便要朝著零式那邊走去：

“我去會會它，這裡就交給你了。”

他的聲音沉穩而有力，透著一股張三並不理解的自信。

“......等、等一下！”

張三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心中滿是擔憂，猶猶豫豫地開口：

“它太強大了，菜菜子它們......”

也沒見他怎麼使勁，歐陽哲彥便輕巧地將手臂從張三手中抽出。

隨即他輕輕一甩頭，一邊捋著自己的完美髮型，一邊輕鬆看向零式方向：

“放心吧，今天我運氣挺好的！”

說完，他便將手中耳機重新塞回耳內，只留給身邊之人留下最後一個英俊側臉，腳下猛然一蹬向前衝去，速度快得驚人，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張三眼前。

留在原地的張三撓了撓頭，一臉疑惑，不知其所謂。

他實在不明白歐陽哲彥這話的含義，但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似乎真的有什麼秘密武器。

“看他一副很有把握的樣子，就先讓他去試試吧！”

顏西兮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暫時打消了他的疑慮和擔憂。

剛才她正要出手幫忙時，歐陽哲彥忽然如同鬼魅般出現在她身旁，伸手攔住了她。

他先是看了一眼背靠著樹、狀態極差的“殘廢”肖莫安，又和躺在地上回看他的虛弱尹隱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後便施展超乎尋常的速度，來到馬路旁。

就在張三一拳揮出之時，他也同時轟出了自己的拳頭。

零式就是被他這一拳打飛出去的！

看這一拳的結果，再結合對於變身後零式實力的重新判斷，顏西兮估計他這一拳的力量，可能比之前略微壓制零式的肖莫安還要強。

聽到她這麼說，張三也不再多想，連忙跑向兩位機器朋友身邊，分別檢視起它們的傷勢情況。

------

分針倒轉，時光再溯。

幾分鐘之前，還在神秘空間之中的歐陽哲彥，重重將手中剛補上來的那張麻將牌拍在了桌上。

“槓開！不好意思了各位，混一色碰碰胡！”

歐陽哲彥先是難掩激動，聲音都微微發顫，隨後又極力壓抑情緒，儘量讓自己的語調顯得平和。

那八萬的牌面隨著他這一拍，毫無保留地展示在三位黑影人面前。

然後他乾脆利落地將10張手牌翻倒，又將面前被暗槓的4張牌也一併亮相，每一張牌都像是他勝利的旗幟。

“切~老孃這麼好的一副牌，竟然被你剋死了！”

對家灰影聲音嬌媚，帶著絲絲縷縷的嗔怒。

她瞧見張三翻開的手牌後，柳眉輕蹙，有些生氣地將自己的手牌往前一推，也展示了出來。

原來，她聽的牌恰好是被歐陽暗槓了的邊叄萬。

“你小子的運氣真不錯啊！”

聲音渾厚威嚴的上家灰影，倒是沒顯出絲毫的不開心，反而帶著幾分讚歎誇了他一句。

“哼~畢竟是用自己的壽命在打牌，這運氣也是沒誰了，看來想贏你小子的這點壽命還挺不容易的呢！”

下家灰影說話，依舊帶著那股讓人厭煩的陰陽怪氣。

“小帥哥，還繼續打麼？”

對家灰影顯然意猶未盡，想要儘快開始下一局來一雪前恥。

可歐陽哲彥卻是毫不猶豫地回應她：

“抱歉了各位！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他知道新的牌局一旦開啟便不能中途退出，他會再度淪為待宰的羔羊，隨時可能因為輸牌而折壽，甚至搭上性命。

贏把大的不容易，還是見好就收吧。

“切~贏了就跑，還真有你的！”

下家灰影明顯不悅，話語中滿是抱怨。

“沒辦法，規則如此，既然這樣我們就都散了吧！”

上家灰影說完這一句後，身影便漸漸變得虛幻，緩緩消散在這神秘空間之中。

“好吧~那就等你再約咯！小帥哥~”

對家灰影輕聲呢喃之時，身形同樣慢慢隱去。

下家灰影則是一聲不吭的直接下線，眨眼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歐陽哲彥長舒一口氣，後背重新靠在椅子上，整個人終於放鬆了下來。

隨後他緩緩抬起頭，望向自己頭頂那醒目的鮮紅數字：

220

“1花加暗槓再加底，一共是4花；

門清、混一色、碰碰胡、再加槓開，一共是16倍；

所以自摸贏3家，每家是64年，加起來就是192年的壽命......

沒錯，是220！

看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不用再進來這個鬼地方了！”

歐陽哲彥在心裡默默盤算了半天后，臉上不禁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他其實以前不會打麻將的，全是因為自己的這個特殊能力才被迫學會了這些。

他還記得最開始那3位灰影教他打麻將的時候，答應他前50局，贏了壽命歸他，輸了也不會取走他的壽命。

可50局雖說不算少，但作為新手的他，又能贏多少呢？

當時憑藉新手Buff帶來的運氣贏了幾十年壽命後，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還暗自給自己定下底線：

當頭上的數字小於50的時候，堅決不再使用這個能力！

他也沒想到，自己設定了沒多久的底線，會在這次進入書界後被輕易打破，還好他又贏了回來！

有時候他也會懷疑，那3個頭上長著雙角的灰影，怎麼看都像是傳說中“惡魔”形象，他們會不會是在放長線釣大魚？

又或者等哪天他們玩爽了之後，一把就贏走自己的全部壽命？

所以每次使用能力上到這張牌桌，他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若非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和這些“惡魔”一同打牌。

雖說他現在對麻將也有些食髓知味了，但他覺得自己還能把控得住，實在想打的話，在現實世界隨便找3個人打，也比在這裡賭命強吧......

接下來便是兌換環節了。

歐陽哲彥起身離開座位，背對著麻將桌往前走了數十步，隨後停步在一臺外形奇特的大屏電子裝置前。

還好這臺裝置，不是舊時代網咖裡常見的那種老虎機，不然的話他好不容易贏來的這點壽命，遲早都會被無情“回收”的。

那種由一個個小方格圍成大正方形，投入硬幣後選擇圖案下注，再按下開始按鈕，便閃著五顏六色的劣質彩光，結果大機率是輸的“吞錢”機器，早已從各個網咖的角落、暗房之中銷聲匿跡。

一方面自然是因為風險高、回報低，重拳打擊之下幾乎灰飛煙滅了；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在經濟飛速發展的當下，那種老機器“吃”硬幣的速度實在太慢了，根本滿足不了某些人的貪慾，還不如......

咳咳~

歐陽哲彥此時面前的電子裝置，就是一臺很簡單的兌換裝置。

螢幕靠左側大約三分之二的畫面中，整齊排列著各式各樣的圓形圖案，比如：

一條露著強壯肌肉的手臂，代表著力量；

一雙兩邊有一隻白色小翅膀的鞋子，代表著速度；

一枚中間刻著十字架的蝸牛殼，代表著防禦；

等等。

還有一些圓形圖案，被填充成了黑色的小圓球，只在中間出現一個醒目的“？”符號，顯然是還未達成解鎖條件。

歐陽哲彥伸出手，在螢幕上如蜻蜓點水般連續快速點觸。

一番操作之後，他看到電子螢幕右邊三分之一處，出現了他所選擇的結果合計。

結果下方，是一個只能選擇分鐘的計時器，用於選擇所兌換能力的持續時間，旁邊還有一個能力效果的倍數選擇。

再往下，便是他需要支付的籌碼。

歐陽哲彥此刻眉頭緊鎖，在心裡糾結著到底該兌換多長時間以及何種效果。

他一邊看著螢幕，一邊低聲自言自語：

“上次用了5年壽命所兌換的能力，也只是在偷襲之下把零式打飛，但卻沒能對它造成任何實質傷害，這次我究竟該兌換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