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
“我在！”
顧南枝猛地睜開眼，從床上坐起身，冷汗浸透了衣衫。
方才的夢太真實，真實的彷彿是發生的事情。
猛喝了幾口水，她才從驚恐的夢中回過神來。
葉瑾被壓在巨石下面，血肉模糊，血液從車縫中流出，流到她的腳下。
就算從那個可怕的夢境之中醒過來，顧南枝還能記得那種血液粘膩腥溼的觸感。
“啊啊啊啊！！！……*#@￥*）（）#”
小栗子似乎也睡得不安穩，發出一陣陣模糊的呢喃聲，兩隻小手在空中抓撓，淚珠子斷線一般順著臉頰滾落。
那可憐的小模樣看得顧南枝心疼，她上前抱起顧南枝，放在懷中輕聲哄著。
“小栗子做噩夢了嗎？不要害怕，媽媽在這。”
輕輕拍著小孩的後背，叫著她的名字。
小栗子掙扎兩下張開眼，看見顧南枝的時候頓時小嘴一撇，嗚嗚地哭。
“嗚嗚嗚哇，媽，媽媽！媽媽！媽媽！”
小栗子叫人從未如此清晰過，顯然真的是害怕了，顧南枝心中有種怪異的感覺，“媽媽在。”
小栗子不管顧南枝的安撫，一直叫著媽媽。
哄了好一陣子，小栗子的情緒才穩定下來，伸出小手摸了摸顧南枝的臉頰，又含含糊糊地叫了一聲爸爸。
這是他們一家人才知道的小秘密，不知道是小時候葉瑾帶孩子多的緣故還是什麼，小栗子執著地叫著葉瑾媽媽，反倒向顧南枝叫爸爸。
方才小栗子一直呼喚著的不是顧南枝，而是葉瑾。
心頭縈繞不太好的感覺，顧南枝拿出大哥大，給葉瑾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通。
不過也正常，葉瑾在山區工作，那邊訊號本來就不好，又是政府保密專案，工作的時候肯定會收走通訊工具。
顧南枝坐立難安，將孩子交給王媽，她必須要做點什麼才能減緩心頭緊張的情緒。
漫無目的地在京都轉了一圈，最後來到了古董一條街。
姜文冤大頭一樣坐在鋪子裡，手裡捧著一本古書在看，一臉凝重，就連顧南枝走進鋪子他都沒察覺到。
“姜文大哥在做什麼，這麼認真。”
忽然的動靜把姜文嚇了一跳，他抬起頭，“大妹紙，你還知道過來啊。”
按照後來的話說，顧南枝不打一聲招呼悄無聲息的消失行為就叫放鴿子，顧南枝又是養鴿子的一把好手。
半個月前顧南枝讓他安頓清虛山人，說好了一會在鋪子見面，轉頭顧南枝就不見了蹤影。
好在他和清虛山人已經習慣顧南枝神龍見首不見尾，瞧著天色晚了，便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
“之前事發突然，我忙著拯救世界去了，”顧南枝有些心虛，半個月的時間，鋪子已經開起來了，博古架上滿滿當當擺著姜文從各個角落蒐羅來的古董。
“對了，你在看什麼啊，這麼認真，我進來了多不知道。”她身影轉移話題。
姜文立起手裡的書，有些得意，“道爺覺得我有悟性，將門內的秘籍傳給我了，據說道爺這一門專門給人看相測字，趨吉避凶，厲害得很，若學成了，還能幫人規避生死之關！”
“這麼厲害。”顧南枝湊過去掃了一眼。
按照輩分，姜文還是顧南枝的師弟，師姐想要看秘籍，他也沒攔著。
“嚯，還真能測字呢，幫我測一測唄。”
顧南枝從未接觸過這些玄學的東西，覺得有意思，便扯過一張白紙，隨意寫了個字。
本來就是玩鬧的性子，姜文接過紙，面色卻越發凝重起來。
和去醫院一樣，不害怕醫生罵你，不害怕醫生對你態度不好，就害怕醫生一臉凝重。
“怎麼了？”顧南枝心臟漏跳了一拍，莫名又想起那個夢。
“這個字……”姜文頓了頓，“不太確定，讓師傅幫忙看看。”
他拿著手機蹲在角落，對著電話那邊的清虛山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陣子，他扭頭瞥了一眼顧南枝，對著電話又說了兩句才折返回來。
“師傅說了，你本事早死的面相，不知道為什麼，沾染了因果和紫氣，這才讓你度過了死關。”
“不過……世間萬物此消彼長，人的生命就像一個破碎的容器裡面充滿了水，水流乾了人這條命也就沒了。”
“如果一個本應該乾涸的容器還有水流出來，說明是別的容器把自己的水分給她了，我這麼說你應該明白吧。”
顧南枝點點頭，“明白，你的意思是我本來應該死了，但有人將他的命分給我了是嗎？”
姜文點頭，他看著顧南枝蒼白的臉色，抿唇，“你將要失去生命中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或者物品，你別太難過，你的命格潛移默化之前已經改變，是富貴長壽的命格，失去的東西以後都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回來……”
姜文只以為顧南枝被他的話嚇到了，所以才搖搖欲墜，可他不知道，顧南枝就是重生回來的。
如果按照上輩子的軌跡，現在顧南枝的屍身都已經腐爛完了。
可現在顧南枝還活著，活得如魚得水。
顧南枝本可以什麼都不知道地過完這一輩子，可她偏偏知道了自己就是一個纏繞在葉瑾身上的菟絲花，吸收大樹的養料，奪走大樹的生機。
一切都是踩在葉瑾身上得到的這一切，還讓顧南枝這麼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
姜文摸了摸鼻子，還準備勸導顧南枝，他們雖然能窺探人的命運，但無法太過精確。
他只能看出顧南枝會失去重要的東西，可能是親人，可能是她視若生命的金錢。
姜文不確定，顧南枝能確定。
她騰地站起身，“我要出去一趟，如果我回不來了，能勞煩大哥照看我的孩子嗎？”
“忽然說這個做什麼？”
顧南枝沒回答姜文的話，叮囑了一句，“聯絡夜家，讓他們去西山村，多找一些人。”
她徑直走出鋪子，開著車直奔西山村。
她不敢停歇，只要一閉上眼睛，都是葉瑾被壓得血肉模糊的模樣。
玄學的事情太過離奇，她本應該不相信，可又不敢不相信。
西山村距離京都有一段距離，顧南枝一路除了喝水吃飯就沒有停下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