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幾天不見怎麼成小狗了,咬人這麼狠?”
顧南枝眼淚順著臉頰向下滑落,黑暗中只有她啜泣的聲音。
忽然的眼淚把葉瑾嚇了一跳,他捧住顧南枝的臉,果不其然摸了一手的淚水。
“哭啥?誰欺負你了?”
“你,就是你欺負我了。”
顧南枝這些日子一直膽戰心驚,生怕半夜誰又摸到她被窩裡。
葉瑾摸出蠟燭點亮,燭火跳躍,只能照亮一小塊地方。
他捧著顧南枝的臉,瞧她哭的難受,一雙硬朗的眉都蹙起來了。
“別哭了,是我不對,不該嚇你。”
粗糙的大手擦去顧南枝的眼淚,鹿一般的眼眸中都是淚光,顧南枝抽噎兩下,眼睛適應蠟燭的光,這才看清楚葉瑾。
和幾天前她收拾出來的利正男人不同,這幾天葉瑾不像是去修水渠了,倒像是進山當野人去了。
身上衣服亂糟糟,還沾著不少泥點子,鬍子也長出來一些,瞧著有幾分邋遢。
顧南枝手摸了摸葉瑾的脖頸,順著鎖骨向下摸。
小手在身上作亂,葉瑾這才勾起嘴角,“想我了?我身上髒,明兒晚上的。”
顧南枝咬著唇,解開葉瑾的衣釦,在胸膛上瞧見一道傷痕,好像是什麼利器砍出來的,匆匆縫合了,傷口還泛著血意。
“你做什麼去了?怎麼傷了?去衛生所,不,去醫院看看。”
手不敢摸葉瑾胸口的傷痕,只敢在周圍面板上輕輕摩挲。
“我沒事。”
葉瑾不在意地拉起衣領,遮蓋住身上的傷痕。
“還沒說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他長手一拉,把顧南枝拽到自己懷裡,讓人半靠在沒受傷的那側胸口,大手還扯過被子給顧南枝蓋上。
顧南枝琢磨琢磨,不願意讓葉瑾擔心,還是搖頭。
“沒,就屋裡進人了大青都不叫,我嚇著了。”
小媳婦軟軟地窩在自己懷裡,聲音還帶著哭腔,葉瑾的心頓時軟了,抄起一旁的小笤帚不輕不重砸在大青的腦門上。
“行了,教訓大青了。”
見大青被打,顧南枝又有點心疼,揉了揉狗頭,又掰給它一小塊餅乾,這才哄好了大青。
兩人躺在炕上,顧南枝簡單地把葉嬌嬌和陸澤要結婚的訊息說了,“你媽還叫我給他們買個腳踏車、縫紉機和手錶。”
她小聲,“我都沒有呢,就叫我給他們買,我才不樂意。”
重生過一次的顧南枝心腸硬了一些,不願意苛待著自己,讓別人過逍遙日子。
“嗯,過兩天給你買一個。”
葉瑾揉著顧南枝的手腕,是覺得自己媳婦手上有些空,該給媳婦買個手錶。
他還看見城裡人都帶著金耳環什麼的,別人有顧南枝也要有。
“嗯——”
折騰這麼長時間,顧南枝早就迷迷糊糊睡著了,從睡夢中還不忘記迎合葉瑾一聲。
第二天早上,顧南枝剛睜開眼睛就聞到一股很香的飯菜味。
她坐起身把自己收拾利正,手剛搭在門上,就聽見趙翠蘭壓低的聲音響起。
“老大啊,你那個媳婦不得了啊,你不在家她都不聽我的,這樣的媳婦要我說怎麼都要打一頓,不打不聽話的呀。”
葉瑾添柴火的手一頓,“你找我媳婦不痛快了?”
“啥叫我找你媳婦不痛快?我是長輩看,她孝敬我不是應該的嗎?”
門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響起一聲板凳砸在地上的聲。
趙翠蘭就和被卡住脖子的野雞一樣,結結巴巴。
“你你你,你想幹啥,想打我這個老婆子是咋地?來來來,你打我,照著腦袋打。”
聽到顧南枝微微蹙起眉頭。
趙翠蘭一向難纏,葉瑾又老實,敬重長輩,恐怕要吃虧。
她剛想要拉開門,就聽葉瑾冷聲。
“我不打你。”
下一刻主屋的門被踹開,隨後響起葉耀祖哭爹喊孃的聲,伴隨著拳頭砸肉的動靜。
葉瑾不似受傷的樣,趙翠蘭衝進屋裡的時候,葉耀祖已經被打的哭爹喊娘,原本就小的眼睛被打的眯成一道縫。
“別打了,別打了,打我幹啥?我啥都沒幹!”
趙翠蘭再也不敢提起要手錶的事,跪坐在地上哭著抱住葉瑾的大腿。
葉瑾這才鬆了手,冷冷後退一步,站在主屋門口看著抱頭痛哭的娘倆。
“以後你們找顧南枝一次麻煩,我就打葉耀祖一次,不信就試試。”
他太兇狠,目光彷彿要將葉耀祖吃了。
葉耀祖顫抖著,才不管趙翠蘭有什麼算計,當場點頭。
“不,不敢了。”
葉瑾彷彿看著死人的眼神才從葉耀祖身上移開,他冷著一張臉出了主屋,一眼就看見探頭探腦的顧南枝。
兩人視線對上,顧南枝才眯著眼睛對他笑,和貓兒是的。
“沒事了,吃完上工去。”
“好。”
顧南枝聲音軟軟的,坐在桌子前等葉瑾的投餵。
兩人上工的方向相反,葉瑾先送顧南枝到公社,在折返回去種地。
走在路上,他敏銳地察覺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顧南枝身上。
轉頭看去,從人群中對上趙剛的眼神。
趙剛顯然心裡有鬼,好葉瑾對視了一眼,匆忙移開視線,跟著人群向兩人相反方向走。
葉瑾蹙眉,伸手摟住顧南枝的細腰,無聲宣洩主權。
走到公社門口他才不情不願鬆開,“去吧,晚上我來接你。”
“那午飯怎麼辦?”
顧南枝本來想的是葉瑾種地辛苦,用不用她給送午飯,葉瑾顯然領會錯了意思,他琢磨琢磨。
“中午我早走一會兒,回家給你做飯,你別折騰了,就在公社等我。”
不等顧南枝解釋,他轉身離開。
顧南枝張張嘴,只能看著葉瑾的身影順著人群消失在路上。
她踢了踢地上的石子,轉身到了公社。
公社李姐看見顧南枝,臉上浮現愧疚。
“真對不起啊小顧,我託人給我外甥帶話,結果去晚了一步,那高中的教材都賣出去了。”
“沒事,又不是您偷著賣出去的,我再想想辦法。”
顧南枝笑著開口,本來也沒報什麼希望,葉瑾那狗脾氣,肯定不願意她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