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腳相碰，瑩炁交疊，當超乎常人理解的絕強境界，和無法被量化的性命修為被以一種這種直白到簡單的方式展現在眾人面前。

那曾經無法理解的差距，就化作了摸得著也看得見的一次次揮拳與推掌。

此刻的山門中間，到場的各位掌門和弟子，其數量遠超百位，如此數量的人群本該產生一定的喧鬧，但此時，被那天穹之上的兩人所震，竟無一人於此發聲。

他們知道左玄一強，也知道大盈仙人強，但卻不知這二人已然強到了此等地步。

也是在此時，他們才真正明白左玄一到底是憑得什麼可以孤身闖入敵營而全然不懼。

實力，唯這二字而已。

天穹之上，不知底下眾人所想，也不在乎他們所想的左玄一已然在這數息的時間內和師父交手百餘回合。

不管是那被逆生加持過後的拳掌碰撞，還是如海浪般撲壓而來的澎湃炁浪，都能顯示出二者皆未留力。

但是，還不夠！

左玄一心中明白，無論是要結束這場對決，還是要打破師父的逆生，助其破而後立，再度進境，他們如今所展現出的東西都還不夠。

邁入三重之後，體力和炁量的回覆都被大幅度的提升，僅靠如今這種程度的轟擊碰撞，他們二人甚至可以打上數日而分不出勝負。

所以，不如再瘋狂些！

左玄一忽而抬眸，先是側身避開師父蓋下的手掌，再而伸手攥住其未能收回的手腕，整個人好似顆陀螺一般在空中疾旋，要帶動著師父移位。

左若童卻全然不急，其被左玄一拽住的手腕如雲煙般散去，脫離左玄一掌控的同時，那與身體分離開的手掌卻再度前衝，化作尖刀劃過左玄一的身軀。

軀幹脫離仍可驅動，二重巔峰的三一門人便可做到，更無論周身炁化的左門長了。

不過，雖被瑩刃劃過，但左玄一的目的卻也已經達成了，卻見原本與左玄一糾纏著的左若童，那身旁看似無害的空氣狂震無比，散出陣陣如海面般的波瀾。

虛炁，化牢！

趁左若童分心應對左玄一的近身而散於四周的虛炁，終是在此刻展現出了全部兇牙！

那隱去身形的本源之炁具象化為一狹窄的牢籠，將左玄一和左若童二人籠罩於內，再而間，純由逆生瑩炁凝結而成的炁刃風暴毫不吝嗇的劈下。

不分敵我，招招奔向要害。

雖瘋狂，但卻有效，於這數量誇張的炁刃斬擊之下，強如左若童也只得憑炁化之軀來抗，這炁刃雖亦不能對其身體造成實質性的損害，但卻極大限度的將耗炁的速度給提升了上去。

不止是左若童，就連左玄一自己都在這個範圍之內，所以，才稱之為瘋狂。

但是，這看似自殺般的行為卻亦有其合理之處，左若童強於左玄一的點在於那更為豐富的經驗和對事物本質的把握。

而左玄一則是在戰鬥技巧和炁的隱蔽性上更勝一籌，畢竟，於戰鬥這一層面而言，左玄一可謂是哪怕片刻都沒歇過。

此時，這無差別攻擊著二人的虛炁之牢，便將左若童限制在了左玄一身前三尺的距離之內，逼著他和左玄一近身搏鬥，最大限度的把這場對決的時間縮短，以防變數。

而至於那無數炁刃之中的幾道虛渺之炁，也將左玄一擁有虛炁的優勢給放到最大，看似敵我不分的炁刃，卻每每於最關鍵的時刻斬在左若童的要害之處。

與玄一全力交手著的左若童，縱使隱隱感受到了虛炁襲來的路徑，卻也無暇躲避，只能用瑩炁屏障護住，或拿炁化之軀抗下。

這是步狠棋，是左玄一為將師父逼入絕境而走出的狠棋。

察覺出左玄一意圖的左若童卻並未試著逃離出虛炁牢籠，一來有左玄一與其糾纏，嘗試撤離而將背身暴露出來會吃更多的虧。

二來……他也從沒想著要避。

既然為一場關乎三一門還有他自己未來的對決，既然對手為那個明知對決背後的種種，卻仍願意接下來而未曾退卻的養子。

那面對左玄一拼盡全力打出的招式，他這做師父的又怎麼能避。

轟！！

仙人垂眸，爆響頓起，那是周身瑩炁盡數炸裂於虛牢之內，狹窄的地界難以承受其內恐怖威勢而產生的震天動響。

即使已經習慣了這一師一徒的二人拳掌相接之時所產生的駭人動靜，但左若童這忽如其來的一手還是在正揚起脖子，細細觀戰的眾人中引起一陣波瀾，幾名修術而未重性命修為的後輩弟子更是身子一陣晃搖，險些沒站穩。

並非膽氣不佳，而是那毫無保留轟然爆出的先天一炁，其數量已然龐大到虛炁難接的地步，在這三一山門之內引得一陣難避的氣浪。

人群中的呂仁呂慈睜大眼睛，眼皮都不敢眨一下，生怕在那眨眼的間隙中錯過任何一次交鋒。

“哥，那便是異人的頂點麼……”

呂慈失神的呢喃聲並未換得呂仁的回應，這位呂家大哥只瞪著幹出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上空那時刻未歇的戰場。

這一戰，必於異人的史上留名！

能得親歷，實為萬幸！

只是餘波，就已如此，更無論那戰場的正中，最先承受此等衝擊的左玄一自然能直觀的感受到藏於炁爆之內的威勢。

這是對虛炁之牢的回擊，並未嘗試著利用這炁牢，更沒想要避開炁牢的範圍，左若童選擇了最費力但卻最坦蕩的解法：

以力破力，以炁換炁！

同為肆意的轟擊，盡數爆在左玄一的身前，爆在這虛炁的牢籠之內，其令詭譎炁場失其陰詭，令難尋虛炁不掩其形。

如同君子，心承高山。

對此，左玄一自狂猛的炁浪中抬起頭，再而笑著踏入那最為暴戾的炁爆中心，同左若童相對而立。

再而間，抬臂，猛砸。

捨棄了多餘的技巧，忘卻了對敵時的陰謀算計，那是最直白的推掌，亦是最乾淨的踢腿。

步入三重之境的絕強，見識過世間萬法的兩人，在最後的對決中，選擇了這入門伊始便習得過的質樸招式。

以此，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