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長!”
穆易看到林源這麼早就過來,有些驚訝的加快了腳步。
待看到小二已經往桌子上端乾果蜜餞時,臉上不禁浮現出尷尬之色。
“說好讓老哥請客的,怎能讓林道長破費。”
穆易一臉不好意思,當即表示這頓他請之類的話。
“用不著分那麼清,穆大叔下次再請也一樣,不過今日可是喝不了多少酒了,咱們小酌幾杯就行。”
穆念慈也靠近了過來,看到林源跟自己爹有說有笑的,怯生生的站在一旁,略顯拘謹的樣子。
“林大哥。”
她叫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隨後低下頭,徑自臉紅心跳。
小乞丐黃蓉歪著腦袋看了一眼穆念慈,又看了一眼林源,眼中露出一絲恍然大悟之色。
“壞了!”
林源暗道不妙,大大的不妙。
“這位是黃蓉姑娘,穆家父女是我今日在中都大街上認識的,說來也巧,他們剛離開沒多久,就遇到了你,大家能聚在一起,也算是緣分。”
林源連忙說清了關係,自己跟這父女兩人認識,不過比黃蓉早了那麼一會。
“哦。”
黃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同為少女,穆念慈那般扭捏羞澀的神態,她同樣也學不來,但總歸是能看出點什麼。
既然同坐一桌,而且還是林源帶來的人,穆易自然沒意見,他倒是不會因為對方是衣著邋遢的小乞丐而嫌棄。
畢竟以他的眼力,還是能看出一些不同。
黃蓉笑著露了露大白牙,也不在意自己的女兒身份被說出來。
只是場面略顯尷尬,兩個少女都不主動開口,只剩下兩個大老爺們,但這時候酒還沒上來,也不好找話題。
穆易心中一急,想著開啟話題聊兩句,於是順口就問。
“林道長,跟你一起的莫愁姑娘怎麼沒來?”
剛說完這傢伙,穆易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乾咳了兩聲,低頭嗑起了瓜子。
林源瞳孔瞬間放大,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心中更是不可思議。
老登!你這樣玩是吧!
“我師妹不喜歡下雪天,所以就提前回去了。”
林源怎能讓話掉地上,果然給李莫愁安排了個師妹的身份,至於到時候她認還是不認,反正又打不過自己。
“哦,我也不喜歡下雪天,每次回想起來,都會莫名的惆悵。”
穆易眼中露出一絲茫然,每每一看到雪,他就會想起十八年前的那個冬天,一恍惚這麼多年,竟不知是怎麼熬過來的。
“爹,我們肯定能找到孃親的。”
穆念慈安慰著自己的便宜老爹,對自家父親的經歷,她是最清楚不過了,這些年來跟著穆易走南闖北,目的就是為了尋找那便宜老媽,其實她心中早就不抱著任何希望了。
“穆大叔是來尋親的?”
林源一聽頓時來了興趣,剛才讓你那般給我製造麻煩,這我不得往你傷口上撒把鹽。
此刻小二又端上了些招牌菜和酒水,穆易自酌自飲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待喝下後才反應了過來,連忙給林源也倒滿。
至於黃蓉,她根本不喜歡喝這種普通的酒,連杯子都沒要。
“十八年前,我在臨安牛家村生活,與一位結義兄弟同甘共苦……。”
一杯酒之後,穆易彷彿開啟了話匣子,滿臉追憶的講述起自己的故事,此刻即便不怎麼感興趣的黃蓉,也好奇傾聽了起來。
這個故事,穆易不知回想過多少遍,或許在夢中也出現過無數遍類似的場景,讓三人如同身臨其境般的感受到了那場大雪帶來的悲慘。
“哎,十八年了,就算活著差不多也改嫁了吧,畢竟懷著身孕,沒有人幫襯怕是活不下來,穆大叔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原本已經收斂了情緒的穆易聽到林源的話,心臟突然一抽,莫名痛了起來。
一旁的黃蓉用手指戳了林源一下,大致是覺得這話有些不中聽了,這時候怎能說出來。
“抱歉啊穆大叔,相信穆嬸嬸吉人自有天相,說不定此刻就在中都等著你呢。”
林源及時將鹽擦掉,免得穆易直接心梗了。
林源端起酒一飲而盡,聽了十八年前的故事,彷彿又將記憶重新梳理了一般,但那畢竟跟當事人口中說出來截然不同。
但穆易卻沒有洩露關於丘處機的訊息,不知是執拗,還是不願給丘處機添麻煩。
他一連喝了幾杯,已有酒不醉人人自醉的跡象,連眼神都迷茫了起來。
外面風雪依舊,只是偶爾能聽到遠處傳來的吆喝聲,似乎有巡邏的金兵在來回奔跑。
林源和黃蓉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心知肚明發生了什麼事。
“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穆大叔和念慈姑娘也早些休息吧。”
自己身穿道袍當街殺人,肯定被人看到了,如果金兵盤查的話,很容易就能找到目標,萬一被搜進來,極有可能會連累兩人。
因此林源必須將這件事處理妥善。
穆易有些微醉,扶著桌子起身要送,卻被林源攔了下來。
林源取出銀子付賬後,帶著黃蓉開啟客棧大門走了出去,剛來到街上,便見風雪中,一名道士正踏步而來。
“王師伯?”
來人正是王處一,而且他周身瀰漫著一股熱氣,顯然是催發內力的結果。
“你小子,殺了人就不管了,若不是我幫你擦屁股,那些金兵就追到這裡了!”
王處一方才一直都在附近,剛好注意到了林源一劍斬殺侯通海和黃河四鬼,當即被那一劍所震驚,一時間忘記了上前,待林源走後,才意識到附近有人看到了案發現場,於是果斷現身將搜尋的金兵引到了別處。
也幸好林源已經將道袍反穿了,才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師伯,你也知道我第一次下山,沒什麼經驗,這次多虧你了。”
林源尷尬的笑了笑,一直以來他都沒將金兵放在眼裡,倒是忘記了萬一牽扯到別人,那麻煩就大了。
“跟我來吧。”
王處一看了一眼跟在林源身後的小乞丐,並未說什麼,轉身朝風雪中走去。
“那個,林大哥,我就不陪你去了,你這師伯看上去好凶啊。”
黃蓉縮了縮脖子,她只是為了好玩,可不想跟著林源受訓。
“別急,等王師伯走遠。”
林源看著王處一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默唸。
“好了,快撤!”
說罷,伸手拉住黃蓉纖細的小手,朝著反方向快速跑去。
黃蓉一時不查,待被拉住手後,才反應了過來,但腦子裡想的卻是林源違背師命帶著她跑路的事。
一時間,竟未掙脫開。
此刻林源根本沒有其他念頭,師伯和蓉兒,自己還是分得清孰輕孰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