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柚葉興高采烈地說道:“是錄取通知書,我考上大學了。”
“大學?”
當年石川柚葉因為生計被迫休學,但後來打工的過程中她一直在複習,也就在兩個月前她參加了入學考試。
我笑了笑。
“這麼厲害,一邊打工一邊唸書也能考上。”
“我之前還一直擔心沒辦法去報道,現在可好了,大叔幫我易容,我可以上大學了。”
這晚,我和尹佳惠來到食罪的新住所,為石川柚葉慶祝,得知食罪已經為石川柚葉墊付了學費。
午夜,兩個女人都睡下了,我來到客廳,食罪的面前放著三個安眠藥的空瓶子,但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似乎心事很重。
“看樣子你是打算讓她迴歸正常生活。”
“何以見得?”
“你用之前許諾的錢給她墊付了學費,那些錢足夠她後半生生活,但僅限粗茶淡飯,顯然你想讓她做回普通人。
雖然現在提這個有些不合時宜,但我還是得確認一下,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
食罪說道:“柳長生,你關心的應該是九虯吧。
我跟你說過,兩個月後我無論走不走,九虯都一定能解脫,所以你沒必要知道得太多。”
“相處這麼久,我相信九虯的事情你不會食言,但我還是好奇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是拔出匕首坦然離開,還是陪著她一輩子?”
食罪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
“說來也是諷刺,曾經的敵人,現在卻成了唯一能和我說知心話的人。
柳長生,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吧。
在我看來,匕首,卑彌呼,石川柚葉,調查局這都不重要,我只相信一件事,命。
活著,還是離開,都是天意。”
“所以你在等老天的指示?”
“當然不是,有個詞叫人定勝天,我想知道天意是否可違。”
我點了點頭。
“好吧。”
“對了柳長生,我還想和你打聽件事,你們餐廳裡那個女人什麼來頭?”
“你是說尹佳惠?還是許敏?
哦,應該是她,我已經聽她說了,上次你們在柚葉的姑媽家偶遇,你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她看。
其實她的身份沒什麼特殊的,半個修羅女,擅長使用媚術,男人的剋星,你該不會……”
“修羅女我當然知道,但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我愣了愣。
“不一樣的東西?
哦,對了,我忘了告訴你了,許敏的肉身已經長眠於北國的深淵之下,她現在的這個宿主是一個名叫奈良左佳的女人。”
“奈良左佳……”
“有什麼不對嗎?我明白了,你接近她的時候會感到不安是吧。
我想是因為她和調查局的人走得太近了,石川良平經常會去找她。”
食罪搖了搖。
“不對,柳長生,幫我個忙,明天晚上我想約她吃個飯。”
“這不太合適吧。”
“就以聚會的名義,明天不是西方的聖誕節嗎,到時候大家都在場,有什麼不合適的。”
我勉強點了點頭。
“那好吧。”
許敏幾乎每天都會外出,尤其是晚上,大機率都待在某處酒吧或是舞廳。
這晚我好不容易把她留下吃頓晚飯,太郎開車載著食罪和石川柚葉早早地就過來了。
我實在不明白食罪見許敏有什麼目的,但還是按他的吩咐一一招呼。
直到晚餐結束,食罪都沒說一句話。
全程都是我和太郎以及三個女人家長裡短的亂談。
許敏這女人,清醒的時候還能裝裝淑女,一旦喝多了,嘴就不知道把門。
她站起身來,挨個向我們敬酒,這時走到食罪跟前,完全不顧及對方儺神的身份。
“來兄弟,乾一杯。”
說著抓起食罪的空酒杯要給他倒酒,就在這時,一抹翠綠從食罪的眼前閃過。
食罪突然愣住,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向許敏豐滿的胸口摸去。
我們幾人在旁頓時驚了,石川柚葉激動地衝上去拉住食罪的手。
“蘇大叔你幹什麼!”
許敏卻並不在意,大大咧咧地挺起胸脯,一塊祖母綠的項鍊掉了出來。
我們這才反應過來,吸引食罪目光的是那條項鍊。
“這項鍊是從何而來?”
許敏愣了愣。
“這個嗎,呵呵,我男朋友送我的,漂亮吧。”
食罪皺起眉頭,我在旁說道:“別聽她胡說,這項鍊是石川良平送她的。”
就在這時,許敏似乎看到了什麼,伸手指向窗外。
“那小子來了……”
我回頭一看,路邊停著一輛酒紅色的轎車,心道大事不好,忙讓食罪三人躲到樓上。
石川良平手裡捧著鮮花和禮物走來。
“左佳姐,今天是聖誕節,我想請你吃個晚飯。”
以前石川良平來見許敏都是以贖罪的名義,現在是裝都不裝了,公然向她示愛。
這可把旁邊的尹佳惠氣得不輕,一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年輕人居然想泡她媽。
於是沒好氣地說道:“吃什麼吃,沒看這都吃完了麼。”
石川良平這才注意到我們在聚會。
“這……”
許敏卻是並不在意。
“有什麼關係,吃了可以再吃嘛,良平,走,咱們再找個地方好好喝幾杯。”
“好的左佳姐。”
我和尹佳惠只得目送著轎車離去,這時樓上的三人走了下來。
我走到食罪面前,向他問道:“你說的那種奇怪的感覺應該就是來自那條項鍊吧,話說那項鍊有什麼特別的?”
食罪沉聲說道:“那是我妹妹的東西。”
幾人聽得大驚。
“你妹妹?”
我恍然想起,就是他客廳裡古畫上的女子,蘇沃凌。
石川柚葉說道:“這麼說那條項鍊是千年的古物了,可是怎麼會在許敏姐的手裡呢?”
我向他們解釋道:“那條項鍊是石川良平在一場古玩拍賣會上偶然看到,然後給買了下來。”
太郎說道:“主人,要取回淩小姐的遺物嗎?”
不等他回答,我說道:“恐怕有些困難,那是石川良平的東西,許敏要是給了你們良平一定會起疑的。”
食罪揹著手走下樓梯。
“沒關係,那東西就讓她留著吧。”
回到家,食罪站在客廳裡,對著那幅古畫久久出神。
太郎給他遞上一杯熱茶。
“主人,你又想淩小姐了吧,我看要不這樣,我讓柳先生想想辦法,把那條項鍊弄過來,那畢竟是淩小姐唯一的遺物。”
食罪搖了搖頭。
“沒那個必要。”
“那主人這是……”
“我總覺得這件事不止項鍊那麼簡單,那個女人,奈良左佳,每次看到她的眼睛,我都會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你的意思是那感覺不是來自項鍊,而是許敏小姐的眼睛。
難道……”
“難道什麼?”
“主人,我不敢說,說出來怕惹你生氣。”
“少廢話,跟了我這麼久,有話直說就是。”
“我記得主人曾說過,當年邪馬臺王室受到一種神秘力量的影響,死後亡魂會不斷地轉世。
而當年淩小姐是王的妃子,會不會……”
“你是說那個女人是小凌的轉世?”
“只是一種猜想而已。”
午夜,天空下起小雨,石川良平二人走出西餐廳,在許敏的要求下他們又來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酒館。
“左佳姐,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少喝一點吧。”
許敏笑了笑。
“錯,酒是快樂的源泉,中土有個詩人曾說過,人生在世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更何況我喝多了不是有你在嗎。”
石川良平笑了笑,聽到許敏如此依賴他,他顯得很高興。
“少喝,少喝。”
說著,他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許敏胸口的項鍊上
“那個……左佳姐,我想和你商量個事。”
“有話直說就是。”
“這條項鍊,你能還給我嗎?
哦,明天我可以帶你去首飾店,你再選一個禮物。”
許敏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
“送人的東西哪裡還有要回去的道理,不過,反正我也不太喜歡,這項鍊款式太老了。”
說著,取下祖母綠項鍊,遞給石川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