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劫？”

秦長明疑惑的看著天魔殘魂，很有禮貌的向他拱手說道：

“這是我最後的請求，請告訴我關於量劫的訊息，這樣我便可以安心的死去了。”

秦長明的彬彬有禮讓天魔很是滿意。

他一邊加快了侵蝕速度，一邊解釋道：

“世界上的萬事萬物都是在大道的規律法則之下運轉生滅，背離大道的規律法則會埋下禍因，禍因的積累最終會招致量劫。”

“你玄黃界的修士仙人皆修力不修心，既不修太上無情的天道，也不修遵循本性的眾生道，人道的七情六慾倒是在修，可修的全是貪婪自私的利己之道，人道的負面你們倒是無形中修到了，可人道的正面呢？”

“天道眾生道幾無人修，人道修的又是亂七八糟毫不平衡，禍因早已埋下，且積累深重，量劫怎會不來？”

聽到這裡，秦長明終於明白了。

明白了玄黃界招致量劫的緣由。

“當然，還有你這小子。”

天魔似乎是久未見人了，話還不停，叨叨個不休，看著他冷笑道：

“我觀你一開始修的是有情道吧？然後似乎轉而開始修無情道了？不過無情也無情得不徹底，根本只是在掩飾你內心的真實情緒，越是裝作無情，越是壓抑真實的本性內心，難怪你的心靈看似完美無瑕，被本座稍一侵蝕就頓時漏洞百出。”

秦長明微微一怔，苦笑道：

“沒想到這也被你給看出來了。”

“當然！本座可是偉大的天魔，最是能看透人心，能看不出你這小子的心靈本質？”

天魔殘魂桀桀一笑，朝秦長明命令道：

“好了，小子，本座已經滿足了你最後的要求了，現在，放開你的心神，讓本座徹底吞噬掉你最後一絲神魂理智！”

秦長明這時也微微一笑：“多謝天魔先生為我解惑，不過很抱歉，我暫時還不想死。”

“所以，只能請你去死了。”

丹田內的青蓮幼苗忽然搖曳生光，流轉在體內的忘情仙力忽然大放光彩，那耀眼的光芒驅散了心靈世界的黑暗，消融了一切的漆黑汙染，如一道道箭矢射向嘴角上揚的天魔殘魂。

秦長明的心境修為確實不足以抵抗這天魔殘魂的侵蝕奪舍。

但是當天魔殘魂進入他體內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

他修行的太上忘情仙經，哪怕他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修對，別說忘情，連無情都沒有做好。

但忘情仙力似乎專克天魔心魔這等生物。

“啊啊啊啊啊！！！”

一支支由忘情仙力凝聚而成的箭矢將天魔殘魂給洞穿、撕裂，精神空間內傳來他痛徹心扉的吶喊。

“你這小子，竟敢誆騙本座！”

“不可能！不可能！本座就是篤定了你沒有半點反抗能力才假裝仁慈的告訴你這些，你哪來的反抗之力？”

“這……這是什麼力量？”

“為何本座的天魔之力動用不了？為什麼！為什麼！”

天魔的痛苦咆哮聲漸漸降低消失，秦長明漠然無聲的看著他的殘魂在自己的精神空間內被忘情仙力消解湮滅。

“修力……不修心嗎？”

外界。

秦長明睜開雙眼，眼前血色依舊。

他走到血池邊，神識探去，卻並不能探入血池內部，只能感應到這血池中的每一滴血，都蘊含著龐大強悍的能量。

秦長明想起這一路行來，在赤血山谷所見之景，視角逐漸向上俯瞰遠眺。

龐大凶險的赤血山谷，與其說是山谷，將視角放到極高極遠之後，看起來竟是隱隱像是一隻斷臂。

“某位大能屍體的斷臂嗎……”

“這血池……便是那位大能流下的鮮血，被不知何時來到此界的天魔殘魂佔據用來蘊養殘軀……”

“化心蠱便是出自天魔殘魂之手，這股掌控人心改變人心的力量……”

秦長明大致猜出了事情的真相。

然而比起這些，他更在意的是從天魔殘魂口中得知的資訊。

三種道路。

太上無情的天道。

或許指的便是修到最後，要漸漸泯滅一切情感意識，無情冷漠，一切按照天道的法則規律行為行動，直至身與道合，完全化作法則規律的其中之一，融入無天道之中。

遵循本性的眾生道。

萬物生來自有其先天本性，就是同族同種的兩位生靈，其先天本性也是不同。

秦長明曾經聽到過一個說法，每個人生下來時，他的靈魂上就被天道烙印了屬於自己的本性，那是隱藏在靈魂最深處的，屬於每個人獨一無二的本源本質。

這樣的本性很難意識發掘出來，甚至在後天的教育下，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發現意識到自己的本源本性是什麼。

遵循這種本源本性，以其為基準去修行修煉，便是第二種修行修心的方式。

想到這裡，莫名的，秦長明腦海裡忽然想起了元瑤。

想起了那日自己對他的種種對待，和她在他面前的種種表現。

難道說……那是屬於元瑤的本性，而我對她羞辱侮辱的舉動行為，意外的把這屬於她的本性給發掘出來了？

至於天魔提到的第三種，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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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情六慾之道，這其中有正有邪，本該維持一個相對的平衡。

然而當玄黃界的修行完全不重視心境，做了惡事壞事後心境出現波動卻也完全不會受到懲罰，不會招致心魔天劫人劫時……

長此以往下去，也無怪乎修士仙人幾乎都是趨利避害見利忘義的性格，使得人道徹底偏離平衡，最終招致量劫了。

秦長明心中徹底瞭然。

但最重要的是，透過天魔的那番嘲笑，他已然明白他做錯了什麼。

為了修行太上忘情仙經，他努力去嘗試忘情，然而他的心底實則根本沒有放下對仙庭眾人的怨恨。

他努力裝作在凌晗雪、月憐心等人面前毫不在意的樣子，反而讓報復得不到完全的發洩平息，積壓的情緒在心底越堆越重，在煉化使用化心蠱後，在天魔力量的暗中影響下，才對元瑤做出了那等羞辱之事。

他根本忘不了情，只能後退一步，去嘗試無情。

可他無情也不無情，反而因為不再相信情義，因為被仙庭眾人傷害過，變成了像他們一樣追逐利益毫無同情憐憫之人。

就像天魔所說，他的心境根本不像自己以為的那樣完美無瑕。

之前的修行，他都修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