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団有些不爽地望著伏山柏二人。
一來是不滿他們的行徑,二來也是不滿他們打亂自己與李鬱對決的計劃。
對於陳金秀和苗小小的偷襲,他尚且能夠容忍,畢竟雙方顯然不屬於同一陣營,立場衝突的情況下想當那黃雀也是正常。
可從這兩位的發言來看,他們分明與自己是同一陣營!
殺妖魔的時候不見你們出來,現在判斷出局面有利就出手偷襲了,比起苗小小二女更令他不齒。
“小小……你怎麼樣?”
陳金秀擔憂地看著她腹部的傷口,要知道,黑色方若是被斬殺,便是直接被淘汰了。
苗小小面色有些蒼白,但還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好姐姐,別擔心。”
“別忘了,我可是巫蠱師啊!”
“論治傷,場中可沒人比我更利害了!”
說著,她便使出了苗疆的療傷秘術,傷口在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
這便是巫蠱師的強大之處,只要不被秒殺,她們總有法子能將你救活。
可傷勢是實打實的,苗小小的戰力必然打了折扣。
她也深知這一點,神情有些絕望:
“好姐姐,你逃吧。”
“二對四,我們沒有任何勝算,我能替姐姐拖住他們一會兒。”
陳金秀輕輕搖了搖頭,附在她耳邊輕聲道出了自己方才發現的秘密:
“不用逃。”
“那李鬱並不是白子,他與你我一樣都是黑子。”
苗小小一愣,驚愕問道:
“所以,事實上我們其實是三對三?”
“不錯。”陳金秀點了點頭。
苗小小方才正醞釀起情緒,覺得自己捨命拖住追兵,也算是彌補自己的虧欠,此時倒是煙消雲散了。
二對四,毫無勝算,但三對三,可就說不定了。
雖然她受了傷,可身為巫蠱師的她,再給李鬱也加持一下的話,並不是沒有可能將對方三人盡數拿下啊!
苗小小相信,為了陣營的勝利,李鬱是不可能坐視不管的。
如此一想,苗小小臉上倒是隱隱浮現出一抹喜色。
正如她心中所猜,李鬱確實做不到袖手旁觀,雖然他並不是愛多管閒事的性子,可他肩上還揹負著為風雪樓打出些名頭的重擔。
這兩位黑子可都是好手,真要是被白子斬殺,對己方實力可是一大削弱!
此消彼長之下,黑方獲勝的機率自然會大大降低。
伏山柏本還想趁機補刀,不說打殺了苗小小,也先弄殘廢一個再說,可不知為何,一旁的風雪樓劍修李鬱和陳団,都齊齊盯著自己和曲靖。
就好像他們才是黑子一樣。
伏山柏自然也就不敢善舉妄動。
曲靖蹙眉,冷聲問道:
“陳小夫子這是什麼意思?”
“儒家君子便是這般無禮嗎?”
陳団面無表情道:
“不過是不想與你們為伍罷了。”
曲靖嘖了一聲,小聲腹誹了幾句。
對陳団的說法伏山柏雖然有些不悅,可他的反應並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就算是他不出手,李鬱也作壁上觀,偷襲一擊得手的自己,和曲靖一起也能拿下那兩人。
“既然如此,還請陳小夫子莫要插手!”
說著,他身形頓時掠出,一雙霸拳威猛至極,直直朝著苗小小和陳金秀二人攻來。
苗小小趁著方才的機會稍微調息了一下,如今已經好了不少。
她沉聲提醒道:
“小心,他的拳頭很霸道!”
雖然是被偷襲,可連自己被強身蠱強化過,堪比大成體修的身軀,也被其一拳洞穿,說明對方的殺力真的十分恐怖。
陳金秀提刀冷峻應對,在蠱蟲加持下,她並不怵對方。
不過在她動起來之前,有人已經先一步動了。
轟!
一雙霸拳,轟爆了一道雪白色的劍芒。
“李鬱!你瘋了!?”
伏山柏怎麼都沒有想到,陳団沒有出手,反而是李鬱攔下了自己!
他的身前,一道白衣修士踏空而下,宛若謫仙。
“有我在,你殺不了她們。”
望著拳頭上流出的鮮血,伏山柏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李鬱,又回頭看向陳団,只見這位陳小夫子的臉上掛著幾分戲謔的笑容,似乎對眼下的情形絲毫沒感到意外。
伏山柏和曲靖兩人終於反應了過來。
伏山柏憤怒大喝:
“媽的!你他媽是黑子!?”
李鬱無辜地攤了攤雙手:
“我也沒說過我不是啊……”
合著李鬱和陳団這兩人,打從一開始就互相知曉彼此的身份!
“靠靠靠!”
伏山柏接連怒罵好幾聲,本來大好的局面,現在反而是讓自己陷了進去。
對方有兩個完好無損的戰力,還有一個幾乎沒受任何影響的巫蠱師,而己方卻只有兩人,大優的局面頓時變得大劣。
曲靖則將這一切的緣由,都怪在了陳団的身上。
“陳君子!”
“你既是白子,為何不與我等一起斬滅黑子?”
“我們可以多分一些幾分給你。”
“你拿四成,我倆各拿三成如何?”
陳団還沒說話,李鬱便先行打斷了她:
“喂,我還沒死呢,怎麼就開始分贓了?”
陳団略作思索的神色。
他這般猶豫的樣子,自然是令曲靖以為他已經動搖了,咬了咬牙便加碼道:
“你分五成,我二人共分五成!”
“這足夠了吧?”
“你只需要拖住李鬱,待我二人斬殺苗疆聖童與那位陰府判官,便助你擊殺李鬱!”
陳団緩緩搖了搖頭:
“若是你們願意將所有的積分都分給我,那我還能考慮考慮。”
“你——!”
曲靖氣急,陳団這話顯然就是拒絕,不準備出手的意思。
“得寸進尺的傢伙……難道你不想白色方獲得最終的勝利嗎?”
陳団輕搖摺扇,一臉雲淡風輕:
“曲姑娘說的這是什麼話,白色方修士數量那麼多,又豈能因為我一人而影響最終的結果?”
“若我真有如此大的能量,早早就該拿下本次演武的魁首了。”
曲靖也懶得再去與陳団扯皮,既然他不願意動手,那就算了!
作為南北妖界新生代中的翹楚,她二人自然也有自己的驕傲,並不是非得需要陳団才能取勝。
二打三又如何?
曲靖頓時縱身飛出,身上迸發出炫目的七彩神光。
咻!
一道紫霞猛然轟向李鬱。
陳団在一旁,看的有些幸災樂禍:
“李兄,這回我可幫不了你咯。”
李鬱冷哼一聲:
“誰需要你幫!”
“雪落無痕!”
他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空中再次飄起輕柔雪花。
曲靖早就防著這一手,在李鬱的劍氣出現之前,竟是遁入了那七彩神光中。
而後七色神光徑直炸開,朝著七個方向飛了出去。
“嗯?”
李鬱一劍未能砍中,他的身形從虛空中浮現,望著那七道神光。
“藏進自己的神通裡了嗎?”
從氣息上判斷,那七道神光可都有著曲靖的本源氣息,所以無法分辨她到底藏在了那一道神光裡。
赤色神光中,曲靖有些怨憤地望著李鬱。
這個礙事的劍修!
就是因為他,才打亂了自己和伏山柏所有的計劃。
偏偏自己賴以仰仗的神通還無法發揮全部的功力,畢竟無法現出本相,在這種情況下,自己大機率不會是李鬱的對手。
另一邊,伏山柏正準備去幫忙,卻是被陳金秀攔住。
“你的對手是我。”
陳金秀握緊手中地煞刀,刀身上燃著森冷白焰。
伏山柏自始至終都沒將陳金秀放在眼裡過,她本就不是個明星選手,也就靠著那一手地獄投影驚豔了一下,可身上沒有罪業的人,又怎會懼怕她的地獄投影?
伏山柏雖然是大妖之子,可當真沒有濫殺過人族,畢竟他覺得欺侮弱小無甚意思,還是獵殺高手更令他欣喜。
“滾開!”
伏山柏猛地一拳砸向陳金秀,後者急忙橫刀格擋。
如此勢大力沉的一拳,竟是令地煞刀都向內彎曲了一個弧度,發出錚錚的嗡鳴聲。
被蠱蟲強化過的身體也無法抗住,陳金秀被沉重的力道轟進了地面,砸出一個數十丈大的深坑。
苗小小急忙掐訣,以此來調動自己的蠱蟲在陳金秀經脈中留下的炁,也就是那條“鯰魚”。
陳金秀從煙塵中掠出,雖然有些狼狽,所幸並未受到什麼重傷。
“七劫刀第四式,剁肉!”
剁肉比起其他的七劫刀,攻勢更為凌厲迅猛,且在短短的十息時間內,便能揮出上千刀,足以將一新鮮的肉塊剁成碎末!
伏山柏所修的是大開大合的霸拳,走的是以力取勝的路子,面對陳金秀如同狂風驟雨一般的攻勢,自然是有些應付不過來。
與他身上的氣勢一同積攢的,還有怒火。
“該死的蟲子。”
“死!”
伏山柏渾身爆發出一股恐怖的氣勢,雙拳竟是隱隱燃起一股血氣。
恍惚間,陳金秀似乎看見伏山柏身上浮現出非人的特徵。
一閃而逝,無法看清,難道是什麼法相嗎?
“霸烈拳!”
伏山柏的拳頭宛若一枚炮彈,直接從天而降,朝著陳金秀的頭顱轟下。
陳金秀運轉幻靈步法,險之又險地堪堪躲過那恐怖的一拳。
然而伏山柏的拳罡竟是劃破了她的面板,淡色的鮮血汨汨流出。
這可是被強身蠱強化過的肉身,僅僅只是被拳罡擦到,竟然也破開了?
“磨刀鬼!”
陳金秀急忙退開,同時解除了磨刀鬼的上身狀態,而是讓磨刀鬼去纏住伏山柏。
她已經看明白了,對付此人,不能正面拼殺,應當以量取勝。
陳金秀心念一動,眉心中的陰官令便微微發燙起來。
一時間,陰氣澎湃,鬼哭神嚎。
陳金秀的手中,出現了一盞陰冷的人皮燈籠。
她掐了一道法訣,口中唸唸有詞:
“五方百鬼,尊吾敕令。”
“去!”
嗚嗚……
一時間,天地都變得昏暗了起來,無數的冤魂從人皮燈籠中鑽出,朝著伏山柏撲了過去。
面對這些難纏的小鬼,伏山柏也是惱火至極。
“去死,去死,去死!”
他不住地出拳,霸道的拳意每一次都能轟滅幾隻冤魂。
奈何人皮燈籠中的冤魂實在太多,真要慢慢清理,可要費上好些時間。
相反,若是曲靖的七彩神光來,效率至少能翻上幾十倍。
“曲靖!你來替我!”
“換我去對付李鬱!”
可曲靖此時哪裡還有分心的機會,李鬱在她的七色神光身後窮追不捨,拔劍就劈。
她必須得不停地在七色神光中來回穿梭,這才不會被李鬱逮住。
聽見伏山柏的呼喚之後,曲靖心一橫,大喝道:
“大日神光!”
嗡!
李鬱的眼前忽然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光芒,瞬間奪去了他的視野,同時雙耳也傳來嗡鳴聲,就好像被人敲了一悶棍那樣,大腦陣陣發暈。
就連口鼻都溢位鮮血來。
“這是神光術?”
“我怎麼感覺好像是大妖的嘯叫……”
李鬱晃了晃腦袋,快速調理了過來。
待感知恢復之時,曲靖已經不再他的攻擊範圍之內了。
……
此番戰鬥,倒是看的陳団大呼過癮。
他此次離開學宮,不正是為了這一刻嗎?
到了此刻,其實他來參加本次大演的目的,已經算是達成了。
只可惜,因為陣營的緣故,他沒法出手。
“天下英雄……”
就在眾人打得難捨難分之時,悄然間,李剪已經來到了周圍。
這邊的動靜鬧得這麼大,不管是李剪還是伏山柏,都是人形核彈一般的存在,李剪不費吹灰之力就尋到了此處。
自然也親眼見到了雙方人馬正在拼殺。
“怎麼能不算我一個呢?”
李剪瞧了半天,卻怎麼也瞧不出來,到底哪一方才是黑方,哪一方是白方。
這要是自己砍錯人了怎麼辦?
“那是……陳団?他在那做什麼?”
李剪皺了皺眉,四人正打生打死,那位苗疆的少女在一旁輔助,偏偏這儒家學宮的陳小夫子在一旁看戲,啥都不做。
這怎麼能行?
李剪想了想,索性還是直接砍他吧?
如果砍中了,那說明自己沒選錯,如果砍了但對方並沒有受傷,那便說明他與自己是同一陣營。
除了白砍一槍之外,倒也不虧。
如此想著,李剪的手裡便已經出現了一柄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