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博臉上不見半點怒色,好似不知蕭遠山想殺他得緊一樣。
“蕭兄何必如此,眼下場中除了你我兩家四人,其他盡是些土雞瓦狗之輩。
大家都是一樣的人,怎麼還不能好好說話了。”
慕容博張嘴就開了群傷buff,人群中不忿者大有人在。
有年輕的晚輩後生想要站出來說些什麼,轉眼就被自家長輩按住了頭。
小輩們都不知道慕容博這個名字意味著什麼,他們可是清楚得緊。
這老東西假死這麼多年,指不定憋著什麼壞。
這時候要是站出去,多半就成了他立威的工具了。
倒是虛竹這回腦子好像靈醒了一些一樣,見慕容博開了群嘲,竟是起了攛掇江丘的心思。
“江施主,那老施主這樣說你,你就不生氣?”
他知道江丘的武功高強,到了理解不了的地步。
俗話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武夫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壓著,尤其是那人可能不如自己的情況下。
江丘要是這樣想,虛竹覺得就再好不過了。
趕緊去教訓慕容博,也不用在他旁邊待著讓他混身不自在了。
“我生什麼氣,沒見著罵得是他們一群人嗎?
我待會兒不高興能一巴掌打死他,他們行嗎?”
江丘翻了個白眼,慕容博這種將死之人,他都不想計較。
嘴炮而已,真要有用,慕容家家主早該讓位了。
論嘴炮,誰打得贏包不同那個臭嘴啊。
“慕容博,別廢話了,你要是不願意,那老夫與峰兒就直接強衝了。
玄慈老禿驢和你也不是一條心,你也別指望這些人能幫你。”
蕭遠山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心中早就注意到。
這些人害怕慕容博更甚於他,真打起來,旁觀之人能繼續旁觀已經是好的不要再好的了。
當然,以那群禿驢的心思,肯定是要等到他們打的力竭了再來撿便宜。
現在耍嘴皮子功夫的時候,能給自己少點麻煩就少點吧。
“蕭兄對我緣何如此我一清二楚,不過是記恨當年雁門關之事罷了。”
慕容博臉上仍然掛著淡笑,有一種求扁的美感。
他主導的雁門關之戰,讓蕭遠山一家妻離子散。
前去伏擊的中原武林一行,在玄慈的帶領下,仍舊死傷慘重。
這些年中原武林萎靡不振,未嘗沒有當年的原因在。
但凡那麼多高手沒有身死,成長到現在,也不會只讓蕭峰與慕容覆在江湖上成就如此大的名聲。
做了這些事的慕容博,等到玄慈要算賬的時候拍拍屁股假死去了。
現在不裝了,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如此臉面,真讓人好奇究竟是何等材質。
臉厚心黑,這得是厚到什麼地步了?
“你這畜生也知道?”
蕭遠山一臉止不住的怒意,手指著渾然不覺的慕容博,恨不得現在就將其生吞活剝。
這些年能夠支撐他活下去的,除了看著兒子長大,剩下的就是報仇了。
“我本來是大遼的主和派,與大宋一向交好。
就因為你慕容家的一己私慾,就讓我痛失妻兒。
你個什麼狗屁鮮卑皇族,看老子今天不打得你們父子倆叫爹?
還想復國,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呸!”
末了,蕭遠山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他說的話卻是讓人群又騷動起來,慕容家還有鮮卑皇族的身份許多人是頭一回知道。
老一輩的都是默不作聲,他們心中早有猜想,只不過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江湖上一直藏著個反賊,還光明正大的四處活動。
這要傳出去,大宋官家又該成笑話了。
慕容博神態自若,他既然今天敢跳出來,早就不在乎什麼野心與意圖被揭露了。
大宋的亂子將至,他慕容家不趁勢而起的話,就只能繼續苟延殘喘不知多少年了。
錯過這一次機會,他會後悔終生的。
“宋國君臣不得人心,百姓怨聲載道。
我慕容家起兵,只是為了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聽著慕容博的宏圖遠景,蕭遠山不屑地嗤笑一聲。
“你當你是個什麼東西,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當年趙匡胤何等英雄了得,拳鎮天下,依然收不回燕雲十六州。
這大宋,最後還是成了這樣子。
你個要什麼沒什麼的東西,還想做定鼎天下的太平君王?做夢嗎?”
“蕭兄也不必說沒用的,你不過就是想要我的人頭。
只要你肯讓蕭峰揮兵南下,我就立馬自刎當場。
大好人頭,蕭兄儘管取走就是。”
慕容博坦然自若,說的話卻讓人大驚失色,尤其是慕容家的。
“爹,你不能死啊。”
慕容復一臉急忙,他現在最大的底氣就是慕容博,沒了親爹,他又要成無依無靠的廢物了。
“老家主,三思啊!”
一眾家將也是如此勸道,老家主好不容易活了,立馬又死在當場。
這讓他們如何接受得了?
站在一邊的玄慈臉上盡是平靜,他相信慕容博做的出這種事。
只是蕭遠山會不會接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蕭遠山現在其實也是一臉意動,他有自信能拿下慕容博父子是不錯。
可是慕容博與他一同在藏經閣進修多年,功夫肯定弱不到哪兒去。
要將之拿下恐怕得頗費一番功夫,到時要是生了些什麼變故,恐怕就悔之晚矣。
這時候要是答應下來,要了慕容博的人頭對他來說也是不虧的。
南下不南下的,他已經無所謂了。
慕容博訊息滯後,蕭遠山已經打聽到大遼某些人準備南下了。
到時那些人南下了,就當他履行約定就行了。
“爹,方才江兄弟傳音入密,讓我們儘管和慕容博交手,他會為我們壓陣。”
這時蕭峰嘴唇翕動,臉上露出喜色。
有江丘在一旁壓陣,對他父子倆來說是再好不過的訊息。
江丘的武功還要高過蕭遠山,一別幾月,說不定還要更有進步了。
蕭遠山聞之亦然驚喜,江丘在側,玄慈禿驢可能的偷襲他就不用管了。
想罷蕭遠山也不遲疑了,直接說道:
“慕容老畜生,你要是想自刎還是請便吧。
至於答應你的事,那就算了。
老子長這麼些年歲,還沒有與畜生做交易的習慣。”
慕容博一臉不解,剛剛他還看到蕭遠山一臉意動,怎麼突然就改主意了。
話說到這裡,繼續動嘴已經沒有意義。
如何結果,還得打後才見分曉。
蕭遠山對上慕容博,兩人都是武學精通的大家。
一番交手,真給旁觀之人看得眼花繚亂。
少林七十二絕技,全都是信手拈來。
說來也是奇怪,他們看著居然都不覺意外。
想著少林武功外洩的傳統,根本沒有一絲奇怪。
玄慈等人亦是面色精彩,在少林寺的地頭用七十二絕技交手。
這等情形,該說是給他們少林寺面子呢,還是說欺人太甚呢。
蕭峰對上慕容復,這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降龍掌陪著九陽功,剛猛無匹的勁頭直接壓著慕容復打。
慕容家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在絕對的力量碾壓面前成了個笑話。
其他人見了心急也無可奈何,蕭峰帶來的武士也不是吃素的,全都將慕容家的家將牽制住了。
有心伸出援手,但是無可奈何。
真要這樣繼續下去,不出百招慕容復就得落敗。
就在這時,一個番僧飛進場內,向著蕭峰打來。
“慕容施主,小僧來助你。”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吐蕃國師鳩摩智。
慕容復見有了幫手,不由得心頭大喜。
正義的二打一,他最喜歡了。
“多謝大師相助,等回頭我去為大師尋來更多神功絕學。”
隨口許下空頭支票,慕容復便轉身繼續對付起蕭峰來。
雖然來了幫手,但是蕭峰的力道還是不留情面。
因為越戰越強的戰神特性,蕭峰反而有點越發能打的樣子了。
高手交戰,弱者退散。
為了避免被波及,人群退的更遠。
這也就導致了,江丘的周圍越來越擁擠。
原本犄角旮旯的地方,現在卻是人滿為患。
“小和尚,你說他們誰會勝?”
“應該是蕭施主他們吧,蕭施主父子倆看起來很能打的樣子。”
江丘與虛竹的交流惹來了怒視,大多數人認為他們都該死。
“他們一邊是要挑起北邊戰爭的契丹人,一邊是要復國的鮮卑人。
你們這兩人,還是不是大宋子民?
他們應該兩敗俱傷才對。”
這些人的想法是什麼江丘清楚得很,場上打得兩敗俱傷,最後他們再入場賺名聲。
真要有這麼好的事,那邊的禿驢會讓他們來嗎?
掂量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的,江丘向來不予計較。
“真不好意思,我還真不是大宋人。”
江丘站起身來,一臉無所謂的伸個懶腰。
說話那人立馬兵器出鞘,緊張中帶著些興奮,想要將江丘拿下。
“那你是什麼人?”
“呵呵,算是大明人吧。”
“大明?”
周圍一圈人都是摸不著頭腦,有大明這麼個國家麼?
“走吧,小和尚,帶你去找你爹去。”
不等虛竹反應,江丘將之拎起來,飛身躍向玄慈那群人。
玄慈等人見有人過來一開始還一臉驚詫,看到是帶著虛竹過來的,立馬就反應過來了是誰。
“爹,那就是江丘。”
段譽小聲逼逼,他覺得江丘對他不太友好,現在都不大想直面江丘。
“就是他殺了段延慶?”
江丘的模樣看起來比段譽大不了多少,讓段正淳多少有些懷疑人生。
這麼大年歲的時候,他還在忙著泡妞造人呢。
“喏,玄慈方丈,初次見面沒什麼好送的,送你個兒子。”
江丘將虛竹扔到玄慈面前,玄慈順勢接下,只是眉頭皺起。
“施主休要胡說,貧僧是出家人,哪裡來的兒子。”
玄慈打量了一眼虛竹,眉頭皺的更緊了。
真要是他和葉二孃的兒子,也不至於這麼醜吧。
現在的玄慈,有著絕對的自信,什麼兒子不兒子的,真不熟。
“出家的和尚怎麼就不能有兒子了,破戒不就行了。
你是不是花和尚自己還不清楚嗎?”
江丘大聲嘀嘀咕咕,半點沒有將玄慈這些和尚放在眼裡的意思。
現在蕭遠山父子與慕容博父子已經打到白熱化了,真正的主角應該就快要出來了。
“阿彌陀佛,佛門清淨之地,諸位施主還請讓讓,貧僧有禮了。”
一個灰衣僧袍的老和尚無聲無息的出現,嚇了酣戰中的眾人一大跳。
玄慈等大和尚一併都是凝重的樣子,他們也沒發覺老和尚是怎麼出現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沒見過這老和尚。
“老禿驢,你又是哪裡來的?”
蕭遠山嘴上毫不客氣,他現在見了和尚都是一個態度。
“敢問大師尊姓大名?”
與之相比,慕容博就從心了很多。
遇見了變數,還是先禮貌一點為好。
“貧僧名字不知,法號也早就不知。
若要問起來,不過是少林寺裡平平無奇一個掃地僧而已。”
無名老僧不緊不慢地掃著地,嘴上隨口回應著。
江丘指著他大聲破壞著氣氛:
“玄慈方丈看見沒,以後你們少林寺裝逼統一按這個來,這個最有逼格。”
這一嗓子將無名老僧的視線吸引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江丘。
“小居士好深厚的功力,已經堪稱天下第三了。”
“前兩個是誰?你和逍遙子?”
江丘順嘴反問,他現在現在少林寺和尚堆裡,身邊有人質,膽子可壯了。
“咦,逍遙子施主竟然還在嗎?
是貧僧疏忽了,小居士現在應該是第四了。”
無名老僧一臉歉然,看得江丘眼皮子直跳。
這些謎語人說話真特孃的討厭,就不能說清楚一點。
“老和尚,不要轉移話題,你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蕭遠山怒意未歇,他現在只想戰鬥。
“蕭施主何必如此,我等共處屋簷下數十載。
今日來了,是來止住你二人的仇怨的。
咦,蕭施主你倒是機緣不小,修煉絕技的暗傷都沒有了麼?”
無名老僧意外了一瞬,旋即又恢復正常。
無傷大雅,他都能應付得來。
旁邊的慕容博還是暗傷在身呢,不打緊。
“老子治了病還要向你彙報不成?
老和尚滾遠一點,老子今天來就是報仇,惹急了我連你一塊打。
武功高了不起啊,老子都不要命了,你跟我比?”
聽到老僧和江丘的對話,蕭遠山大概猜出些了什麼。
能在藏經閣數十載不讓他發覺的,武功確實高到非人了。
但那又如何,他現在只想要了慕容博的性命。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兩位施主的性命還是由貧僧收下吧。”
無名老僧放下掃把,突然對著慕容博與蕭遠山出手。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取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