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太和殿內，龍涎香的氣息氤氳繚繞。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整個大殿隱隱透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三皇子陳天佑和四皇子陳天河相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陰謀的氣息。

陳凡立於兩人身後，雖看不到兩人的表情，但從四周頻頻投來的那些不善的眼神，陳凡便在心中有了警惕：

“看來今天這是有事要發生啊！”

\"父皇，兒臣有本奏！\"

果不其然，康帝才剛剛坐上龍椅，三皇子陳天佑的聲音如利劍劃破朝堂寂靜。

皇帝微微頷首：\"天佑有何事奏？\"

陳天佑轉身直面陳凡，眼中寒光閃爍：

\"兒臣要彈劾六弟，身為皇子卻招納異端邪說之徒，實乃大逆不道！\"

朝堂上頓時一片安靜，不少大臣露出幸災樂禍之色，靜待好戲上場。

陳凡感到數十道目光如箭矢般射來，卻仍保持著從容姿態。

\"哦？三哥此言從何說起？\"陳凡緩步出列，聲音不疾不徐。

陳天佑冷笑一聲，譏諷地道：

\"你那府上的劉瑜，曾因反對君權天授而被貶，但你卻故意招納，這到底是何居心？”

“還有那所謂陳昇，整日沉迷所謂'格物即是格心'，不讀聖賢書卻成日宣揚所謂心學，此乃妖言惑眾之輩，如何能當得起幕僚一職？”

“至於那莊天問，雖是莊大人之子，但兒臣也依舊要直言不諱，此人專攻什麼'物理知識'，不敬天地，同樣妄為讀書人！”

“如此異端怪才竟被六弟堂而皇之地招納入府，豈不是貽笑天下？”

“兒臣甚至以為，老六這就是故意為之，藉此諷刺朝廷選才制度，暗諷天下所有讀書人。”

“此事不僅已經令我皇室蒙羞，而且民間百姓也已紛紛議論，大有動搖國本之嫌疑，還請父皇明鑑！”

陳天佑一番話有理有據，鏗鏘有力，陳天河當即大聲附和：

“父皇，三哥所言甚是，兒臣以為應當立刻廢除老六開府建牙的資格，同時將他逐出京城，奪去皇子身份，方可平復輿論！”

“臣等附議！”

“臣等附議！”

“臣等附議！”

“……”

眨眼之間，滿朝堂就有過半臣子紛紛支援。

“老六，你可有要辯解的？”

康帝端坐龍椅之上，臉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之色。

陳凡輕笑出聲：“父皇，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頓了頓，他接著道：\"三哥對六弟府中人事倒是瞭如指掌，就是不知道你又是透過手段知道的？\"

陳凡這話是在暗諷陳天佑在朝中密佈了諜子，不然又怎麼可能對他府上之事瞭解得如此清楚？

\"老六，你休要顧左右而言他！\"

陳天佑臉色一沉，厲聲道：

\"這些異端邪說之徒，本就經過科舉，各部衙門何人不知？\"

“你如此明知故犯，大張旗鼓地招募，就是在有意挑釁朝廷，諷刺天下儒生，更是在藉此報復父皇，恨他三年前將你當作質子送去大楚！”

陳天佑此話極為歹毒，瞬間就激怒了康帝。

只見康帝臉色迅速陰沉下來，目光如刀地盯著陳凡道：

“老六，你最好能說出你的理由，不然朕絕不輕饒了你。”

一旁陳天河瞬間心中大喜，這該死的老六，終於要倒黴了！

可此時的陳凡，依舊氣定神閒。

他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袖，正色道：

\"劉瑜所說主張的是要限制君權濫用，主張'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此乃治國良方，大康太.祖便曾有過類似主張。\"

“至於陳昇研究心學，我朝本就鼓勵各家學說百花齊放，又何來的妖言惑眾？古往今來，除儒家外還有法家、農家、縱橫家，諸位大臣可曾有聽說過因此而被定罪的？”

“而最後，莊天問鑽研物理知識是否有用，但至少他只是獨自，又不害人，三哥你雖是皇子，但未免管得也太寬了吧？”

陳凡每說一句，陳天佑的臉色就難堪一分。

哪怕是四周大臣，此刻也是被說得啞口無言，更有人自覺汗顏，低下頭去。

\"荒謬！\"陳天佑怒極，朝服袖袍無風自動：\"聖人之道才是治國根本！這些離經叛道之說，也敢妄稱棟樑？\"

陳凡眼中閃過一絲鋒芒：\"三哥如此看重聖人言，可還記得太.祖皇帝當年用人，從不問出身來歷？\"

“若按三哥標準，太.祖帳下的謀士郭先生曾為山野樵夫，大將李元帥原是馬賊出身，豈非都成了'異端'？”

這句話如驚雷炸響，驚得幾位老臣臉色一變，後脊背一陣涼風。

康帝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在兩位皇子之間遊移。

陳天佑臉色鐵青，手指顫抖地指著陳凡：\"你...你竟敢拿太.祖說事！\"

\"兒臣不敢，只是陳述事實。\"陳凡朝著康帝拱手，語氣卻愈發鋒利：

\"三哥若不信我府中之人才能，不妨親自考校，若再敢無中生有，惡意中傷，休怪六弟出手傷人。\"

誰也不曾想到，陳凡這個最不得寵的皇子在太和殿上居然如此強勢，甚至不惜為了自己的幕僚而和三皇子動手。

\"放肆！\"陳天佑怒喝一聲，轉向康帝：

\"父皇！六弟如此狂妄，兒臣請與之比試！各派府中幕僚文鬥一場，再選府兵武鬥一場。\"

“若他兩場皆勝，兒臣願將南城兩處皇莊送與他。但若兒臣勝出，他須立刻放棄開府建牙的權利，同時立刻離京。”

朝堂上瞬間一片譁然！

開府建牙那就意味著皇子封王，雖然目前還沒下封，但也不過是遲早之事。

這可是巨大的權利，換做是誰都不敢輕易拿此打賭。

三皇子如此提議，群臣心驚的同時不得不感嘆三皇子的心狠手辣以及足智多謀。

康帝神色冷漠，陳凡在他眼裡並不重要，倒是陳天佑這等手段頗為讓他另眼相看，多少已經有了一些帝王本色。

陳凡心中雪亮，這種伎倆他早已猜到。

他故作沉思，看到陳天佑眼中閃過的得意，突然抬頭道：\"兒臣願接此賭約。但若兒臣兩場皆勝，除三哥不僅得送我兩處莊園之外，還請將南苑皇家馬場劃歸兒臣！\"

南苑馬場不僅養著數千匹戰馬，而且極為適合訓練府兵。

陳天佑瞳孔驟縮，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豈能退縮？

而且他篤定了此次比鬥必勝，信心十足地道：

\"好！一言為定！\"

\"朝堂之上，豈容爾等如市井之徒般討價還價？\"

康帝眸子陰沉，似乎在思考什麼，直到片刻後才道：\"不過...既然賭約已成，朕便準了。\"

\"謝父皇！\"

陳天佑和陳凡同時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