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終還是沒吭聲,倒不是白娘娘體熱,足夠溫暖我,而是沒過太久,上邊就有了動靜。
在我們的仔細關注下,一陣陰風率先颳起,緊接著,一人一鬼,或者說一人一屍,從暗中出現在了土地廟外。
那鬼自然是趙德生,而那屍體,顯然是被道人操控而來的。
白娘娘不由嘟囔:“這臭道士,還真夠謹慎的,到這會兒還不敢輕易露頭。”
我點點頭,死死盯著兩人的行動。
此時,趙德生和那屍體已經走入破廟之中。
看著廟裡清冷枯寂的景象,香爐裡一半不到的香灰,趙德生臉色十分難看。
“要不是他們,我這會兒早就香火興盛了!”他氣得尖聲大叫。
屍體乾巴巴的開口:“不要抱怨了,要不是你被他們捉住,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幸虧我們還有第二套計劃,有下邊這些橫死鬼,你的陰神之位也算成了。”
趙德生這才冷靜下來,嘎嘎冷笑著看向那座神態威儀的神像。
它忍不住問:“現在怎麼做,我直接附身上去嗎?”
屍體機械的搖搖頭:“你若如此,只算邪祟依附空出的神像,毫無意義。我需要做一場法事,將你封神,這才算成功。”
趙德生立馬催促:“那你還不快些。”
屍體冷哼一聲:“急什麼,你等著。”
說罷,它拖著僵硬的身體,一步步走出土地廟。
等避開趙德生的視線,它往眼眶裡一扣。
噗嗤一聲,一雙眼珠子被它扣了出來。
它沒有半點異狀,只是將眼珠子隨手一扔,而後才一步一步的走進了村子裡。
看著滾落在地,絲毫不引人注意的眼珠子,白娘娘冷笑著提醒:“這是在盯著趙德生,同時防著我們呢。要是我們突然現身,那道人立馬就能察覺,而後逃走。”
因此,我們沒有任何異動,而是靜靜在土地廟的地下躲藏著。
時間緩緩推移,一眨眼,就到了夜半三更。
此時,陰氣極重,我們上邊被鎮壓的鬼魅們不斷地尖叫哭嚎著,吵的我們頭疼。
而那趙德生,這時候也等不住了,揹著手,在土地廟裡走來走去,不斷徘徊,時不時就踮著腳尖,探著腦袋往外看。
“怎麼還不回來,怎麼還不回來?都那麼久了,怎麼還不回來?”
趙德生不斷念叨著,腦袋膨脹又收縮,胸口劇烈起伏,好像要爆開。
我這會兒也有些急躁起來:“那道人不會發現我們,所以拿趙德生來糊弄我們,自個兒逃走了吧?”
白娘娘也有些猶豫起來,可馬上,她就鎮定的說:“別急,他回來了。”
說罷,就見一個身著道袍的蒼老道人,拄著哭喪棒,手持三清鈴,一搖一晃的走向了土地廟。
這道人一路面,我和白娘娘都忍不住驚呆了。
因為這道人我們見過,可謂是熟悉無比,畢竟,之前那段日子,我們產生了無數交流。
只不過,此刻這老道可比我們見過的時候,要蒼老許多。
他似乎一下子老了幾十歲,面板枯瘦,皺巴巴的裹在骨頭上,一雙眼睛冷幽幽的冒著綠光,身形佝僂無比,每走一步,都大喘著粗氣,彷彿破風箱一樣,我們都怕他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死了。
此人正是趙德生死後,村裡主事的那個老人!
他來到土地廟外後,先是四下看了眼,緊接著嘴角一咧,臉上面板跟著褶皺起來,形如惡鬼。
“嘿嘿嘿!看來真被騙走了,此事成矣!”
他陰冷一笑,而後晃晃悠悠走進了廟裡。
那趙德生瞧見他,不由嘴角一撇:“你還做得了法事嗎?”
老道擺擺手,滿臉迫不及待:“若不取回這肉身,這場法事,我可撐不住!”
說罷,他拿出一件件法器,佈置起來。
等佈置完成,他一跺哭喪棒,口中唸唸有詞。
剎那之間,陰風死起,被鎮壓在下邊的橫死鬼們瞬間被他召了過去,一個個神色迷茫的跪倒在地,對著神像叩拜起來。
老道手持三清鈴,不斷搖晃,口中咒語不停。
最後,他一聲大喊,將三清鈴往神像身上一扔,又取出一番法印,同樣扔向了神像。
兩件物品,無比準確的落在了神像的左右手上。
老道取出桃木劍,咬開舌尖,噴出一口舌尖血,而後拿桃木劍往神像一指,開始虛空畫符,另一隻手裡的哭喪棒跺的越來越急促。
等符籙化成,他厲聲道:“土地即位!”
說著,他看了趙德生一眼。
趙德生早就等不及了,此刻連忙跳上神像,往裡一鑽。
頃刻間,土地廟中颳起一陣陰風。
與此同時,地上的鬼魅們渾身顫抖,身上的鬼氣和煞氣紛紛如香火一般升騰而起,湧向了神像之中。
那供桌之上,青香飛速燃盡,不多時,整座土地廟變得青煙嫋嫋,好似香火鼎盛。
老道一扔桃木劍,拄著哭喪棒,大口喘著粗氣。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神像,就見神像當中,露出趙德生的面容。
此刻的趙德生,身穿身袍,儀表談談,好一副威儀姿態。
它嘎嘎一笑,對著老道說:“還算你有點本事,這下子,我終於不用擔心死啦!”
而後它又說:“答應你的事兒,我會盡量做好,那破廟歸你了。待我多聚集些香火,就往你那兒送去。這段時間,你多活些時日,儘量給我聚集香火。”
老道卻嘿嘿一笑:“你真願意把收集到的香火給我?”
趙德生眸光閃爍,突然冷笑:“我不給你又怎樣?現在,主動權在我手裡,要麼,你乖乖聽話,等老爺我吃飽喝足,心情舒暢的時候,總會給你留點殘羹冷炙。要是不聽話,那你就去死吧!”
老道卻沒有動怒,反而嘿嘿大笑起來,笑得好險沒把一把老骨頭笑散架,笑得趙德生神色一陣變換。
趙德生再也忍不住,大吼道:“你笑什麼?!”
說罷,它就打算從神像中跳出來,可下一秒,他臉色大變。
“我,我怎麼出不來了?”
老道悠悠然的緩緩上錢,陰冷的說:“你都鑽進去了,還出來做什麼?”
趙德生又驚又怒:“我可是土地,你想做什麼?”
老道冷哼一聲:“土地?你的神位,是我封的,這些橫死鬼,是我念經超度的,你的神像,是我提醒你怎麼雕琢的,這一切佈置,全都是我做的。我說你是土地,你就是土地。我說你不是,你就是個死老鬼!”
說罷,他突然抬起手裡的哭喪棒,往神像胸口一戳。
咔嚓一聲,竹竿輕鬆沒入了神像當中。
趙德生一陣慘叫,奮力掙扎,卻無濟於事。
而老道則神態從容的用竹竿攪拌起來,最後輕輕一挑。
一顆恍若心臟一般的石頭,從神像胸口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