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已經臣服於我，如今，這場戰爭該結束了。
睜開眼睛後，我先是看了傀儡師一眼，這傢伙生命力非常頑強，被我刺中要害，竟然還活著。
不過他的死亡已經成為註定的事情，最多也就能堅持半個時辰。
我沒著急理會他，遠處還在打著，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有同伴死去，我必須儘快徹底結束這毫無意義的廝殺。
我腳下一踏，瞬間越過千米的距離，離開這座山頭，重新迴歸戰場。
如此驚人的速度，放在以前，我想都不敢想，但如今，已經切切實實地成為了我的力量。
將魔收為鬼僕後，我的道行並未消退，而是穩定在九階。
雖然未如十尊之首的老天師那般達至巔峰，但肯定已經超越了十尊排名第二的林見濤。
換句話說，現在的我，就是實實在在的天下第二。
而擁有仙體，鑄成仙魂的我，成為天下第一，只是時間問題。
甚至過不了三五年，我就可以自稱天下無敵。
但我對這種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最大的願望，是天下不再有紛爭，大家都可以安安穩穩、幸福快樂地過好自己的日子。
比起打打殺殺的江湖，我更喜歡以前開醫館的平淡日子。
回到戰場後，我一眼便盯上了正在與鐵墨鈞和四位隊長廝殺的血神。
四位隊長傷痕累累，鐵墨鈞的情況也很不樂觀，血神的能力是吸收他人血液恢復自身傷勢和消耗，這裡是殺得血流成河的戰場，在這裡，沒有道行碾壓他的人，他便是無敵的存在。
只可惜，我來了。
下一秒，我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前，沒有使用任何技巧地刺出一劍。
這一劍的速度，完全超出了血神的反應速度，等劍刺穿了他的心臟，他才察覺到發生了什麼。
“你……”
血神滿臉的不敢置信，他應該有很多疑問，比如我的道行為什麼會突破九階，比如我的身上為什麼會有魔的氣息，比如為什麼……
然而他沒機會問出口了，我的炁順著劍身溢位，將他體內的經脈全部震斷，如此即便他的能力再神奇，也無法發揮出來。
血神不甘心地死去了，他一死，四周兵馬俑傀儡同一時間轟然倒下，原本殺聲震天的戰場，瞬間安靜下來。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爆發出勝利的呼喊。
我掃視戰場的前方，曙光小隊的成員們都還活著，或許受了些傷，但只要活著便好。
鐵墨鈞向我投來詢問的目光，我衝他微笑了一下，其中含義，他自會理解。
我看到鐵墨鈞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這個我見面雖然不多，但每一次見面，都以鐵血模樣示人的漢子，竟是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魔與黃昏組織宛如一座大山，壓在眾人心頭太久了，如今大山已被移去，大家終於可以好好地放鬆一下了。
徹底結束了戰爭，我又回到了山頭，來到奄奄一息的傀儡師面前。
看著眼皮都快要睜不開的傀儡師，我平靜地說道：
“你輸了。”
“呵……”
傀儡師笑了，不是失敗後無奈與不甘的苦笑，反倒是目的達成，如釋重負的笑容。
我心中萬般不解，質問道：
“你笑什麼？”
傀儡師勉強抬起頭，與我對視，他反問我。
“你剛剛是不是問我，我輸了？”
“沒錯。”
都這個時候了，我不信傀儡師還藏著比魔更厲害的底牌。
“你錯了，我沒輸。”
他用力喘息，試圖讓自己活得更久一些，好把話說完。
“當然，你們也是真的贏了。”
這個瘋子，到底在說什麼？
傀儡師笑著問我。
“我把魔復活，為的什麼？”
“探尋消失的成仙之路。”
“沒錯，人生苦短，肉身羸弱，唯有成仙，才能擺脫一切桎梏，為了找回這條路，我捨棄了一切，哪怕明知自己沒機會受益，也要堅持下去……”
講到這裡，傀儡師抬手指向我。
“瞧瞧你自己，仙體、仙魂，除了尚留在凡間，你與仙人，有什麼區別？”
這話讓我沉默了，傀儡師說的一點都沒錯，仙魂仙體……如果有人不知道我一直生活在凡間，或許會把我誤認為重回紅塵的下凡仙。
傀儡師笑出了聲，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蕭凡！你既已成仙，又豈能甘心一輩子留在凡間？你啊，早晚會想盡辦法開啟天門，去尋那虛無縹緲的仙界！”
他越說越激動，體內最後的氣血，直往頭部衝，他原本因為虛弱而煞白的臉，脹成了紅色。
“你有老婆吧？你有朋友吧？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吧？你和魔不同，你是人，你有牽掛！你不可能放下所有的身後事！所以在你飛昇之前，你一定會想盡辦法鑽研更加簡易的成仙之法，傳給親人、孩子、朋友！
而你的孩子、朋友，也會有自己的親人、孩子、朋友！他們也會繼續傳下去！
到那時，人人都有機會成仙的時代，一定會實現！
蕭凡！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這是不是比魔復活更好的結局？！
你告訴我！我是贏了！還是輸了！
吾夢已成！吾夢已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傀儡師的笑聲戛然而止，但回聲，在空中迴盪，越蕩越遠。
看著已經沒了氣息，臉上卻依舊帶著笑容的傀儡師，我沉默了。
這傢伙，算計了一切，從我與魔交手開始，結局就已註定。
不管我是贏是輸，對於傀儡師而言，他的目的與夢想，註定會實現！
至於結局是好是壞，那是他的身後之事，何必管他陽光明媚，還是洪水滔天？
傀儡師死後，他的魂魄從肉身中飄了起來，我猶豫了一下，並沒有將其毀掉，而是任由他飄向幽冥。
待他轉世，就讓他親眼看看，自己幻想的世界，究竟是好是壞，是對是錯吧！
待魂魄離開，我用混沌之火焚燒了傀儡師的屍體，隨後一劍破開血色結界。
秘境潰散，眾人迴歸驪山。
明媚的陽光從天上灑落，甚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