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書回以嗤笑,“連公主駙馬都信了我的本事,母親卻說我是招搖撞騙?怎麼,母親以為自己比公主駙馬還英明睿智,天底下就您一個清醒人兒,別人全都是蠢蛋?”
鄭麗皺緊眉頭。
她一拍桌子怒道,“沈錦書你別給我胡咧咧!公主駙馬會信你,是因為他們思女心切,他們找了女兒四年,有一丁點希望就不想放棄,你真以為你那點把戲能忽悠他們多久?要不了幾天你就會被人拆穿!”
沈錦書嘖了一聲。
她拿出一顆血脈果問鄭麗,“母親都沒親眼見過血脈果的神奇,就一口咬定我這是江湖騙術,不然你親自試試再說話?”
鄭麗瞥了眼那紅色的果子,嫌棄地冷笑,“別拿你那騙術來哄我,你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你有什麼本事我還不清楚?”
鄭麗認定沈錦書是在招搖撞騙,煩躁地說,“行了,你也別跟我扯這麼多,你今天必須回宋家去!莫說宋明堂跟他寡嫂的事是你一個人在胡說八道,就算這是真的又怎麼樣?你跟他已經過了三書六禮,你的名字如今在他宋家戶籍上,即便你們沒有拜堂你們也已經是夫妻!”
她睨著沈錦書,“都已經是夫妻了,你以為你輕飄飄一句婚事作廢就能作廢?”
沈錦書說,“尚未拜堂,尚未洞房,我怎麼就不能悔婚與他一拍兩散了?”
鄭麗拍著桌子怒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輕重?你是可以一拍兩散,但你都已經入了他宋家戶籍再一拍兩散,你可就是個不值錢的二嫁女了!”
鄭麗指著她,“三年前你被雍王府退親,如今你又想在大婚日跟宋明堂一拍兩散,一個兩次嫁人都失敗的女子,你今後還能嫁什麼好人家?你如今嫌他宋明堂與寡嫂有染,將來你嫁的人恐怕還不如他!”
沈錦書暗暗罵了一聲宋明堂和趙桓禹誤她。
她問鄭麗,“難道我要因為我以後嫁的可能是個更糟糕的人渣敗類,就要忍受如今這個敗類嗎?你怎麼知道我脫離如今的苦海以後不能尋覓一個更好的夫婿呢?”
鄭麗聽到沈錦書想嫁個好夫婿,當即嗤笑出聲。
“沈錦書,做人不要好高騖遠,咱們沈家如今是什麼光景?你能高攀上狀元郎是因為你爹高瞻遠矚一年前就給你和宋明堂定了親事,否則依咱們沈家如今的處境,且還輪不到你跟他結親呢!”
不等沈錦書說話,鄭麗又譏諷道,“你還大言不慚說你能找個好夫婿,你這麼有本事,那你怎麼不去把雍王府世子找回來?他趙桓禹如今不是回京了麼,你去看看他要不要你,若是他要你,我馬上就替你斷了你和宋明堂的姻緣!”
沈錦書翻了個白眼。
她沒看到,本該在府外等著的趙桓禹忽然出現在月亮門外。
她擲地有聲地告訴鄭麗——
“我不用去問他趙桓禹要不要我,好馬不吃回頭草,他不要我我還看不上他呢!”
“他嫌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配不上他,我還嫌他渾身汗臭只會動粗不夠溫柔斯文呢!”
“當年我只是年紀小才以為他是良配,如今我早不那麼看了,你就說,像駙馬爺那樣花容月貌斯斯文文的男子不好嗎,像駙馬爺這種又會哄人又會撒嬌又長得好的男人,是不是看著連吃飯都能多吃三碗?”
“那麼多斯文俊秀還會疼人的男人我不要,我幹啥要回頭找趙桓禹這樣的?我瘋了嗎,嫁過去讓他一天打我三頓,遲早死他手裡面是吧?”
沈錦書看著鄭麗,“母親,您別小看我,我把話撂這兒,我一定會找個比宋明堂品行好、又比趙桓禹斯文俊秀的男子,您瞧著,三年後又是新一輪科舉了,今年的狀元郎我不要了,三年後還有更好的狀元郎等著我呢!”
“……”
月亮門後。
趙桓禹微笑的臉一點點凝固了。
他在府門口遲遲等不到沈錦書,怕公主姐姐等急了,就進來催催,誰知道進來會面臨這樣驚人的尷尬?
他偏過頭不可思議地望著花廳裡腰背挺直的少女。
他都聽到了什麼,他居然聽到沈錦書說看不上他,嫌他渾身汗臭只會動粗,還說嫁給他要被他一天三頓打給打死?
不是……
做人不能這麼胡說八道冤枉人的吧?
他下意識抬起胳膊聞了聞衣裳。
明明香噴噴的,他哪裡臭了?
再說了,他哪裡對沈錦書動過粗了?
怎麼被沈錦書一說,他成了個邋遢骯髒的暴力狂了?
趙桓禹咬緊後槽牙,他眯著眼冷颼颼地盯著沈錦書看了看,又轉頭看著身邊給他帶路的沈家小廝。
小廝這會兒也尷尬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正低著頭努力降低存在感。
別人身上透出來的尷尬,讓趙桓禹愈發尷尬了。
他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小廝如蒙大赦剛準備跑,他又折返回來。
他低聲警告小廝,“不許將我進來過的事告訴任何人!你家夫人小姐說本世子壞話被本世子聽個正著,你也不想讓她們尷尬得坐立難安跑來跟我賠罪吧?你也不想她們遷怒你責罰你吧?聽著,今日的事本世子不想追究,只要你閉緊嘴巴,不讓任何人知道我來過,今兒的尷尬就會終止於你我,明白嗎?”
小廝略微一想就知道了該怎麼做才對大家都好。
他用力點頭,“世子您放心,小的明白,今兒您沒進來過,小的也沒有靠近過正院,夫人和小姐說了什麼,您和我都沒聽到過!”
趙桓禹深深看了一眼沈錦書傲立於花廳的背影,這才轉身離開。
他甩著袖子大步流星往前走,盯著前方狠狠磨著牙。
可恨!
沈錦書居然敢這般嫌棄他,他堂堂雍王府世子,手握邊關二十萬大軍,居然被說成渾身臭汗的垃圾,人家寧可再耽擱三年大好年華去等一個未知的狀元郎也不要他!
他真有那麼差?
退一步講,就算沈錦書真那麼嫌棄他,能不能只在心裡偷偷嫌棄,能不能不要大聲嚷嚷呢?
說那麼大聲生怕別人聽不見是吧,這是想讓誰尷尬死啊!
偏偏當初又是他自己退的婚,是他自己對不起沈錦書,如今這麼尷尬他卻連吭一聲的資格都沒有,只能自己憋屈遁逃。
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