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蘅走前面推開居酒屋的門,門廊上的鈴鐺叮鈴鈴的響起。
“Hey~客人幾位?”吧檯後的老闆朝門口看過來。
“兩位。”孫蘅回答。
他招呼兩人坐下,孫蘅要了一壺清酒。溫小寒點了盤壽司一碗拉麵,一份章魚小丸子和一些燒烤。
“別老喝酒。剛在酒吧還沒喝夠嗎?你今晚都沒吃過東西吧!”溫小寒訓他。
無錯書吧溫小寒要老闆給他換一份雞湯烏冬麵,孫蘅無奈的笑笑卻沒有反對。
很快就上了一大桌的小食,溫小寒大快朵頤起來。他有幾天沒見到她人了,也不知道她最近都在哪,混的像幾天沒吃過飯一樣。
“搬到我家來住吧。B市房租這麼貴,你每個月的工資付個房租就沒了。我那個三居室,一人住一間還可以空出一間房專門給你寫歌,而且我經常在實驗室熬夜。房子可以隨你用。”
孫蘅家的鑰匙早就交給了溫小寒一把,但她只是偶爾上來住一晚。自己還租著五環一套小地下室住著。
溫小寒舉起左手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吃飯呢。大哥。情侶間還是要保持點神秘感是不是。何況你看哪個北漂的藝術家住著B市市中心豪華三居室的?地下室才有北漂的感覺。我在你家寫不出東西。”
孫蘅知道她又是滿嘴跑火車,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是擔心你。你知道你的病..”
“好啦。也不是多大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溫小寒有一種怪病,她經常覺得自己的時間遺失了,就像睡了一覺醒來就過了幾天一樣。而且每次清醒都伴有嚴重的頭痛症。
孫蘅說她是精神壓力太大,有些嗜睡。給她開過一些安神止疼的藥,但都無法根治她的症狀。
因為這個原因,溫小寒不能和任何一家經濟公司簽約。因為她無法保證自己何時就會昏睡過去。簽約後可不能說消失就消失,鉅額的賠償費她可出不起。
也是因為這個毛病,連打工的酒吧都不得不一換再換。
孫蘅還想再勸,溫小寒的手機響了。她母親的電話,她看了一眼就摁斷了。電話過了一會又震了起來。
孫蘅也看到了。“伯母說不定找你有急事呢。”
“她能有什麼急事?要錢唄。”
溫小寒家境不太好,父母早在她讀初中的時候就離了婚,因為她父親在外面有小三,小三還懷了父親的孩子。
她彪悍的母親不負眾望的把小三肚子的孩子給整沒了,代價就是被她父親掃地出門。父親娶了那個女人,那一年正好做投機生意發了點小財,越發的把小三當做寶。認定這麼多年生意失敗的原因都是母親這個掃把星克的。
越是沒本事的男人越喜歡將成功的功勞算到自己頭上,把失敗的責任推給別人。失敗的人,性格大抵如是。
母親也沒有好到哪去,離婚前是全職家庭主婦。一遍遍不厭其煩的教導她女人要經濟獨立否則就要看別人臉色的道理。但自己又遊手好閒,離婚後也不肯出去找工作,拿著父親給的贍養費勉強餬口,隔三差五就整個么蛾子出來想和父親複合。
那個小三不是個省油的燈,孩子沒了照樣將他爸套的死死的。也許是報應,小三那一胎掉了以後到現在也一無所出。他父親過了不惑之年以後,再要一個孩子的心思也淡了。反而專心好好和小三過起了日子。
這些年來溫小寒和她母親都要看著小三的臉色討口飯吃。
溫小寒成年後到B市求學,很有骨氣的沒有再找家裡要錢。但經不住還有個愛搞事的媽媽。
早幾年媽媽突然說要自力更生,自己做服裝生意。連哄帶騙讓溫小寒找她爸拿了二十萬,加上自己十幾年的積蓄陸續賠個精光。這幾年見自己逐漸年老色衰,更覺複合無望,便沉迷上賭博。從父親那弄來的錢不夠花,就從女兒身上打主意。
溫小寒身上一有閒錢就寄給她,但還是填不了這個無底洞。後媽又追著溫小寒要她還那二十萬,她的經濟狀況一直很窘迫。
果不其然見溫小寒不接電話,螢幕上又擠進一條簡訊。“女兒啊。能不能借媽媽五千塊錢。”
溫小寒冷哼一聲,把手機螢幕倒扣在桌面上繼續吃麵。
“你把伯母賬號給我,我來給她打錢。”孫蘅說著要去拿她的手機。
溫小寒低著頭口裡還含著面,眼淚突然吧嗒吧嗒打進麵湯裡。孫蘅從沒見過溫小寒哭,嚇得不輕。趕緊拿面巾紙給她擦眼淚。“傻丫頭,你哭什麼啊?”
“孫蘅!你記著!我吃你的喝你的是因為我現在是你女朋友。但我不會帶著全家都來吃你的喝你的。我知道你有錢,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你要是敢給我媽打一分錢,咱們就玩完了。”
“好了好了。知道了。”溫小寒太要強,孫蘅只有先哄著她。
老闆聽到這邊的爭吵聲,一直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瞅。這時門口的風鈴聲響起,老闆的注意力這才轉移開來。看見一個劍眉星目的警察跑了進來,之所以一眼看出他是警察,因為他穿著警服,難得的筆挺幹練,但手裡又拿著一杯奶茶正在啜飲,顯出幾分青嫩的稚氣。
“請問幾位?”
“有人在。”警察指了指卡座的那對情侶。老闆拿著選單跟在他身後走到卡座,看見他跟情侶中的男生打了個招呼坐下。
“不用看選單了。一份牛丼飯。”警察將選單遞還給老闆,手裡的奶茶一會兒就見了底。
“不是說不來麼?”
“我找到新證據了!”老闆走開時聽到他們在聊,女孩子則一直低頭扒拉著自己碗裡的麵條不搭腔。奉培這才注意到溫小寒的異常。仔細一看,好傢伙,眼睛還紅彤彤的。
他用手肘推了孫蘅一下,小聲的問道。“你怎麼著人家了?”
孫蘅還沒開口,溫小寒就把筷子一擲。“我先回去了。”
“嗯。開我的車回去,住我家也可以。我今晚去實驗室。”孫蘅把車鑰匙和房子鑰匙都交給了溫小寒。
直到溫小寒走出門口,奉培才和孫蘅說起了案情進展。
之前查到影片裡打人的女人,讓奉培聯想到信箱裡那封威脅信。以那封信內容來說,極有可能是當晚與傅平生髮生衝突的女子寄出的。這也符合他們之前推斷的情殺理論。
那封信是有人塞進信箱,而不是寄過去的。所以沒有地址,寄信人和郵戳。信封也是最普通的牛皮紙信封。
好訊息是鑑證科的人半個小時前打電話給奉培,說從信紙上發現了一點端倪。
這是一張普通的公司專用信紙,雖然公司的抬頭被裁掉了。但寄信人也許不知道,每個公司用的信紙顏色,設計,制式都有非常細微的差別。他們走訪了市裡所有的印刷廠,把每個公司的信紙都要了一個樣本回來。
經過對比以後,發現是一家健身機構的專用信紙。但這家健身機構在全城開了十餘所會所。吸納了上萬的會員,更別提教練,前臺,清潔工等工作人員都可以接觸到這樣的信紙。
雖然奉培把客戶和員工檔案都調了回來,但如何從巨大的資料中找出那一個人仍然是個未解的難題。所以他跑來求助孫蘅。
“你先將範圍縮小到內部員工,女性,年紀不會太大20-35歲區間。畢竟員工拿到公司信紙的可能性比客戶要大很多。”
奉培拿出隨身帶著的電腦,用EXCEL檢索出了符合條件的女員工。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共有五十餘人。
“傅平生平時有沒有健身習慣?有沒有在這家會所辦過卡?如果有,在誰手裡辦的?誰是教練?都查清楚。看這兩者中間有沒有重疊的人。”
奉培查過一遍。並沒有傅平生的辦卡記錄。“也許不是他本人辦的也不一定,查查文鴻煜。他不是負責打理傅平生的日常生活嗎?”
“查到了!”奉培指著電腦螢幕。“他是辦了一張拳擊課程的年卡,教練請的是東城區健身會所的高階私教-白麓。奇怪。他竟然請了個女教練?”
奉培調出白麓的履歷:白麓,女,28歲,巴西柔術黑帶七段。教學內容包括柔道,拳擊和散打。照片裡的女子黑色長髮束成馬尾,明眸皓齒,自帶一股英氣。
老闆端著牛肉飯上來,奉培移開電腦給他騰位置。老闆不經意瞥了一眼他的電腦螢幕。“大白?”
“老闆認識她?”奉培一喜。
“她和她男朋友是我們店裡的常客。其實是她男友來的比較多。”老闆配合的回答道。
“男朋友麼……”孫蘅讓奉培調出文鴻煜的照片給老闆看。“是這個人嗎?”
“就是他!”老闆覺得幫助到警方有些興奮之餘,又有些擔憂。“他們該不是什麼罪犯吧?”
“不是。不要瞎猜了。警方尋找證人而已。”奉培打發走了老闆。
之前奉培一直想,傅平生的個子不矮,體型是偏壯碩型的。儘管年紀大了,以一個女人的力氣也很難從後面割破他的脖子,一刀斃命。
但是如果是一個學過柔術的女子,加上文鴻煜的幫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但動機呢?是文鴻煜想殺傅平生,她是幫手?還是她想殺傅平生,文鴻煜是幫手?
還有個最大的矛盾點,如果她是文鴻煜的女友,她還能同時是傅平生的秘密情人嗎?
“說到底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其他人的嫌疑也不能消除。”
果不其然,當奉培嘗試著把顧瑾,文鴻煜,甚至溫小寒的名字輸入系統試試。都一一找到了對應的檔案。
他們都有在這個健身房裡辦會員。單憑一張信紙並不能說明信一定是白麓寫的。
看似近在眼前的答案,倏地又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