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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 金光寺

申時初刻,黑汗商隊拐進青檀峽。

兩側山勢陡峭,古木參天,陽光透過枝葉間隙灑在駝鈴上,碎成一片斑駁金光。

阿米爾摸著刀柄上的狼首紋,忽然聽見頭頂傳來松針斷裂聲——他抬頭望去,只見三十餘名山匪從樹上躍下,為首的小頭目滿臉橫肉,腰間掛著串骷髏頭手串,正是秦嶺一帶臭名昭著的“穿山豹”匪幫。

“此山是我開!”小頭目揮著鬼頭刀攔在商隊前,刀刃上血漬斑斑,“留下買路財,放你們過去!”

走在最前面的護衛勒住馬,舉手示意,護衛立刻散開,抽刀戒備。

“兀那胡商!可懂規矩?”為首的小頭目滿臉橫肉,眼睛不盯著貨物,卻在商人中來回掃視。

“懂!懂的!”商隊的黑汗商人拿出一個小木盒子,沉甸甸的,裡面裝著金子。

小頭目很是滿意,收下金子,邪笑道:“有娘們嗎?兄弟們素的很,想找個娘們開心開心!”

“這個……沒有!”黑汗商人很是為難。

“沒有?”小頭目臉色大變,訓斥道:“不要和老子開玩笑,如果讓老子發現,殺你全家!”

“真沒有啊!”商人為難的說道:“前面就有城鎮,大爺們如果願意的話……錢我出!”

“給我搜!”小頭目一揮手,山匪將商隊仔仔細細的搜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女人。

小嘍囉搖搖頭,商隊連人帶貨搜了一遍,確實一個女人都沒有。

“中計了!”小頭目直接抽出刀,質問道:“在洛都混入商隊的人呢?三男兩女,兩個黑汗人!”

“他們出城就離開了……”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小頭目真的慌了,差了半天的時間,人早就跑遠了,沒有蹤跡可尋。

小頭目必須立刻將此事上報,從商隊搶了一匹馬,直奔山寨。

黑汗商人冷笑一聲,揮揮手,商隊繼續前。

片刻後,數只信鴿從山寨中起飛,飛向四面八方。訊息在殺手之間擴散開,目標不知所蹤!

………………

殺手四處尋找萊拉,萊拉正跟著信眾不緊不慢的前往金光寺。

春風裹著蒲公英掠過官道,萊拉混在信眾中,指尖捏著半朵剛摘下的野花。她早已換下黑袍,身著灰布長袍,腰間繫著與眾人無異的朝聖腰帶,唯有頸間未褪的繃帶,在陽光下露出一星半點蒼白。

阿米爾扮成沉默的挑夫,擔子裡裝著信眾的乾糧,份量可不輕。

羅霄揹著藥箱走在隊伍中央,銅鈴隨步伐輕響。每當有信眾因腳起泡而蹣跚,他便停下用銀針挑破水泡,敷上自制的生肌散。遇見抱恙的孩童,就從藥箱裡取出蜜漬金桔,逗得孩子破涕為笑。陸玲瓏則化作他的“弟子”,揹著裝滿草藥的布袋,兩人配合的默契,竟然沒有引得一人懷疑。

鄭虎則扮成苦行僧,他那蒼白的臉色,看似瘦弱的身體,竟然毫無違和感。就連信眾都相信他是有修為的大師。

一行人跟著信眾走走停停,白日裡聽著佛號聲前行,夜晚在破廟或村口歇腳。萊拉從未想過,尋常百姓的日子竟如此簡單——農婦會分給他們半塊烙餅,牧童會指引最清澈的山泉,甚至有獵戶送來曬乾的鹿肉,只因見羅霄在逗弄孩童。

第七日黃昏,眾人抵達金光寺腳下。寺前的石階被香客磨得發亮,兩旁擺滿了賣香火的小攤,攤主們見信眾隊伍到來,紛紛合十致意。萊拉望著寺門上方“金光普照”的匾額,這個地方……

本該是神聖的地方,卻透著一絲的詭異。不知為什麼,看著金碧輝煌的金光寺,她卻感覺像是回到了地下聖國。

未至寺門,先見三根巨大的經幡柱矗立山前,每根都需三人合抱,表面刻滿《金光經》全文,鎏金大字在陽光下燁燁生輝。

經幡柱間懸著九道杏黃旗,旗面繡著二十四諸天像,風過時獵獵作響,彷彿有千萬梵音自天而降。

寺門由整塊漢白玉雕成,高逾十丈,門上“金光寺”三字為貞觀年間高僧玄奘所書,筆鋒蒼勁如鐵,歷經千年風雨仍清晰可辨。

門兩側蹲踞著一對鎏金獅子,獅口銜著夜明珠,每到子時便發出幽藍光芒,照得方圓百丈纖毫畢現。

踏入山門,一條三丈寬的青石甬道直通大雄寶殿,甬道兩側立著十二尊藥叉神將石像,每尊高兩丈,手持金剛杵,怒目圓睜,衣袂翻飛似有風起。甬道盡頭是三層漢白玉臺階,每層九十九級,臺階中央的御道上,浮雕著九龍戲珠圖,龍身鱗片可數,珠子竟能隨人走動而變換光澤,實為罕見的機關術傑作。

大雄寶殿重簷廡殿頂,上覆琉璃瓦,正脊兩端的鴟吻高達丈餘,口銜劍把,尾端鎏金火焰紋在陽光下璀璨奪目。殿門敞開,迎面便是三丈高的金身佛像,佛像結跏趺坐於蓮花座,左手託缽,右手施無畏印,耳垂墜著的明珠比拳頭還大。

繞過寶殿,便是寺院中心的“金光塔”。塔高十三層,呈八角形,每層簷角懸著銅鈴,風過時叮咚聲傳至十里外。塔身嵌著萬餘塊銅鏡,陽光折射下,整座塔宛如由光築成,眩人眼目。

站在山腳下仰視,整座金光寺如金蓮盛開於群山之間,琉璃瓦頂與銅鏡塔身交相輝映,直欲與日月爭輝。晨鐘暮鼓中,香菸繚繞,佛號聲聲,竟似有祥雲自天際來,覆於寶剎之上,說不盡的莊嚴氣象,道不完的慈悲道場。

“這也……”萊拉看呆了,金光寺的程度遠超她的想象。建造如此宏大的寺廟,不知道要花費多少金錢。也只有在大乾這種強盛的王朝,才能建造出這麼大的建築群。

萊拉和阿米爾在感慨,羅霄等人卻是另一種感受。

金光寺在京城外,原本應該是一片富庶之地。可這一路走來,大多是些老弱病殘,一個有上百戶的村子,卻幾乎看不到村民。

這地方……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