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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桃木溪

桃三月手握雙魚玉佩,一腳踏入黃沙。

身邊的氣壓忽然一變,耳內的鼓膜很不舒服。

和羅朗對視一眼,兩人沒猶豫,直接進入大漠。

和老闆說的一樣,天邊烏雲迅速聚集,風拂過面頰,他們越往深處走,風就越大。

羅朗拉緊桃三月的手,兩人站住不動。

他們腳下,正是地圖中標註紅圈的地方,也是老人們曾來過的地方。

風柱離他們越來越近,桃三月手裡的雙魚佩開始燙手,鬆開手,雙魚佩像受到某種牽引,緩緩飄起來,玉佩在空中飛速旋轉,兩條魚變得活靈活現,首尾相連,分不清哪邊是頭,哪邊是尾。

再看周圍,已經是黑茫茫的一片,狂風大作,他們身旁的氣流發生變化,竟漸漸形成風暴,兩人就在風暴的中心。

桃三月腳底一空,倏地飄向上空,羅朗和她一樣,失去地心的引力,飄向未知的時空。

雙魚佩發出耀眼的光茫,耳邊一聲巨響,兩人身處白光中,緊抱彼此,閉上雙眼。

轟鳴聲過後,大漠恢復平靜,沒有光,沒有風,也沒有人。

羅朗和桃三月,憑空消失了。

當他們重新睜開眼睛,都為眼前神奇的景象而屏息。

眼前是漆黑的隧道,但那漆黑中飛旋著熠熠星光,他們飛近時,星光卻也飛向更深遠的黑暗。

那星光牽引著他們,桃三月和羅朗身不由己地跟著星光飛梭。

不知飛了多久,眼前一亮,隧道變得明亮,甚至是眼花繚亂。

他們頭頂,腳下,身側,都是繁花似錦的畫面。

他們飛速地掠過紅旗飄飄的歲月,滿是硝煙的戰場,長辮青袍的朝代,清明元宋唐,盡在眼底。

兩人從身體到心靈滿是震撼。

原來,雙魚玉佩是開啟時空隧道的鑰匙!

桃三月想起資料上的一段話。

知道莫比斯環嗎?一段紙條,扭轉180度後再兩頭粘接起來,具有魔術般的性質。無論從哪裡起始,只要沿著紙面前行,總是會回到起始點。而此時,你已經走盡了紙條的正反兩面。

莫比斯環和中國的太極圖案有著異曲同工之處,起始亦是終。

穿越時空的奧秘就在於,找到時間的‘扭曲點’。

找到這一點,你就從時空的‘正面’來到它的‘背面’,回到過去,看到過去的一切。只是,你和過去間有一道無形的屏障,你能看到,卻無法插手。因為你身處紙條的‘背面’。

當你重新飛越這一點時,便又回到了正常的時空,也就是正面。

聽起來很複雜,但仔細一想太極圖案,一切都明白了。

太極圖案,黑白雙魚,白魚黑眼,黑魚白眼。如果太極就是時空,那麼,穿過黑色的魚眼,便來到了世界的‘背面’,走在時間的逆向,回到過去。穿過白色的魚眼,回到世界的‘正面’,走在時間的正向,回到現在。

兩隻魚眼,便是時空的‘扭曲點’。

白魚的魚尾即是黑魚的魚眼,黑魚的魚尾即是白魚的魚眼,太極圖的奧妙,是大智慧大見地的結晶。

而雙魚玉佩,就是開啟‘扭曲’點的鑰匙。

這種物質,是科學界的一大發現。

而五個老科學家,用他們的智慧,發現了這種介於陰與陽,正與反的物質,從而開啟了時空之門。

桃三月和羅朗在時空中飛梭。

羅朗說:“五個老人一定也進入了時空隧道。”

桃三月突然又覺得旋暈,現在可不是允許病倒的時候,強打起精神回應:“那他們現在在哪?”

“應該已經到了某個時代,不像我們還在隧道里。”一幕幕不同朝代的場景迅速從羅朗眼前飛逝而去。

“我想起來了,資料裡說過如何進入時空。”桃三月說。

羅朗點頭,“沒錯。上面說,這取決於你的心。”

你想進入哪個時空,你便真的會到那個時間點。

跨越時空,不是機器能控制的,它隨心而動。從科學的角度講,腦電波也是一種能量。

再精明的人,也無法偽裝自己的心意。

羅朗和桃三月對視一眼。他們,又將進入哪個時間點?

就這麼一瞬間的心動,兩個人的大腦閃過短暫的想法,再想控制,卻來不及了。

他們的身體一下子停止飛行,駐立在時空隧道中。

身旁出現大大的黑洞,巨大的吸力將他們拉入其中。

連驚呼聲都吞沒後,黑洞迅速消失不見。

桃三月和羅朗,進入了不同時空。

心念一動時,桃三月心中湧現的是,桃家宿命的根源。

而羅朗,竟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幅美人圖!盤寨之行,那神秘女人的身影便刻在他腦中。在這種由心決定一切的時候,他想起了她。

桃三月跌倒在地,揉揉摔疼的屁股。

這才發現,眼前是大氣的府宅,一眼望去盡是喜慶的紅色。

看樣子,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婚禮。

而魚貫而入的人群,都穿著古人的衣服。

天啊,她果然回到過去!這真的能解開桃家的宿命嗎?

桃三月心情激動,跟在人群后面走進大門。所有人到門口,都會將請柬遞上,桃三月正擔心自己會被攔下,可家丁彷彿看不見她,理都沒理。

伸手在家丁眼前晃了晃,果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而她穿著現代的衣服,周圍人也半點不驚訝。

看來,他們看不見自己。

桃三月鬆了一口氣。她回到過去,卻和過去之間有著無形的屏障。她只能看,不能干預。

走過張燈結綵的前院,進入正廳。

“老爺,啟兒還未出來。”一位氣度雍容,衣著華貴的婦人說。

“他不是小孩子了,會識大局的。”老爺兩鬢斑白,眉宇間霸氣不減。

婦人還是微微擔心,喚來小廝,“去催催啟少爺。”

小廝領了命,快速離去。

看來,這大婚的新郎,便是還沒露面的啟少爺。

桃三月跟在小廝身後,穿過彎曲的走廊,來到一處院落。

小廝敲門,“少爺,吉時快到,您準備一下,該去迎娶新娘了。”

房間裡半晌沒有聲音。

“少爺……”小廝欲言又止,“我知道您心裡只有木溪姑娘,可是,只有卓家才救得了羅家,您要是不娶卓姑娘,羅家的百年家業,就毀於一旦了啊。”

又過了半晌,屋裡的人才說話:“我既然答應了這門親事,自會言出必行。你去吧。”聲音如玉石相擊,十分清朗。

小廝得了答覆,連忙回去覆命。

桃三月十分好奇那啟少爺,便推門而入。手剛碰到門,就直接穿了過去。

看來,她連這裡的一滴水,一粒砂都破壞不了。這樣也好,省去了不少麻煩。

穿門而入,桃三月看見的是一個寂寞悲傷的背影。

大紅的喜袍也掩蓋不了他周身的寂寥。男人背影挺拔,身姿俊朗,而此時,他手裡正拿著一把寶劍,輕輕撫摸。

“木溪,木溪。”男人溫柔地喚著。

桃三月繞到他正面的時候,嘴頓時張成了鵝蛋型。

男人手中的劍,她太熟悉了,竟是迷蹤劍!是她桃家家傳的迷蹤劍!

這還不算震撼,那男人,那個啟少爺,竟然,竟然和羅朗長得一模一樣!

巧合嗎?當然不是。桃三月有些緊張,難道桃家的宿命,和羅朗還有關係?

這個啟少爺,絕對是羅朗的祖先,不得不感嘆,基因遺傳的力量,實再是太恐怖了。

而那男人口中的木溪,又是誰?

男人放下迷蹤劍,長嘆一聲,大步走出房間。桃三月趕忙跟上。

正廳裡,兩位老人看到身著喜服的他,不禁鬆了口氣。

婦人道:“啟兒,為娘知道你心中只有木溪姑娘,可是,卓家有恩於我們羅家,你去盤寨之時,我們已然應下這門親事,萬萬不能失信於人啊。”

老爺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羅啟,你是羅家的子孫,必須擔起這付重擔。千錯萬錯,錯在為父的一場大病,你去盤寨求醫問藥,不想遇到真愛的姑娘。我同你母親並不知情,陰差陽錯應了卓家的婚事。卓家於我羅家有大恩,我們萬萬不能負了人家。”

老人一聲嘆息,“兩下相比,你只能捨棄桃木溪。”

羅啟剛毅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爹,娘,啟兒明白,言出必行,定會如約迎娶卓姑娘。”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

飛身上馬,馬頭上繫著大紅花,和羅啟的新郎服相映成輝。

桃三月腦中不停地消化這巨大的資訊量。

羅啟,桃木溪,盤寨……

天啊,這真是命運弄人。

桃三月身不由己地看著一幕幕尤如電影般的場景。

羅啟如約娶子卓家姑娘,只是自那天起,羅啟眼中臉上再無笑意。

夫妻二人相敬如賓,羅啟對妻子愛護有加,可那是一份責任,卻不是愛。

逆著時間追溯,桃三月看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羅老爺病重,羅啟去盤寨尋找傳說中的雪牛角為父治病。漫山的茶花如火如荼,嬌美如花的少女身手不凡,原來,她就是盤寨的巫女,桃木溪。

看到那和自己幾分相似的臉,桃三月忍不住閉上眼。

相爭相奪,劍氣如虹,兩人你追我趕,不分勝負。

是她矯健輕盈的身姿亂了他的心,還是她如花的容顏迷了他的眼?

是他英姿俊朗的身影撥動她的心絃,還是他的剛毅執著觸動她的靈魂?

桃木溪輸了一招,從山澗跌下。

羅啟雙瞳一緊,飛身一躍。

緊擁著桃木溪,兩人雙雙墜落。

幸好山壁上橫生樹木,樹木上糾纏著繁複的藤蔓。

緩衝了兩人的力道,受了傷,卻不致命。

桃木溪淺笑的臉,羅啟深情的目光,桃三月不禁看痴了。

真是一對璧人。

桃木溪把雪牛角交給羅啟。

羅啟從懷裡拿出一隻銀鐲,鐲面刻著並蒂蓮花,親手為她戴上,“救完父親,我定來娶你。”

桃木溪依舊淺笑:“雪牛角是盤寨的聖物,不傳外人。我負盤寨,負先人,你若不回來,我便是盤寨的千古罪人。”

羅啟不由她繼續,霸道地吻住她的唇瓣。

桃三月撫著自己手腕的銀鐲,她知道,銀鐲內側,就有一個模糊的啟字。

羅啟離開了盤寨,桃木溪的心也隨之而去。她把心全盤交給他,只待他早日歸來娶她,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根樹枝被人狠狠地折斷。

桃三月回頭一看,一個邪魅的男人遠遠地站著,痴怨的目光緊鎖在桃木溪身上。

而桃木溪一心繫著羅啟,絲毫沒有察覺。

桃三月走到那男人面前,不同於羅啟的俊朗凜然,這男人一身亦正亦邪的氣質,此時陰鷙的目光正詭譎地纏著桃木溪。

時間又回到羅啟大婚那天。

桃木溪坐在羅家對面的茶樓,悠閒地喝茶。她等了一天又一天,著實等不及了。她自然是信他的,只是雪牛角已失,若是羅啟再不娶她,她無法向盤寨交待。

雪牛角傳與外人,那是不可饒恕的罪過。若是羅啟娶她,那便不是傳與外人,或許,她還能帶著盤寨走出大山。

一陣熱鬧的鞭炮聲響起,亂紅飛過,羅啟騎著高頭大馬緩緩走來,身後是一頂八抬大轎,紅綢環繞,喜慶得不得了。

桃木溪手握茶杯,靜靜地看著樓下。

羅啟下馬,掀開轎簾。抱著美麗的新娘穩步入府。

茶杯碎了,茶水四濺。

桃木溪低頭看著被割傷的手掌,淡然一笑。

只是那一笑飽含了多少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把一顆心完整地交給他,他卻施以千刀萬剮,支離破碎,再也拼不起來。

桃木溪麻木著回到盤寨。

她要向族人述明她的罪,她要上盤寨的祭壇,以熊熊烈火洗刷她犯下的錯。

正當桃木溪即將結束這一切的時候,那個陰鷙的男人又出現了。

“石豐,去召集族人。”桃木溪說。

桃三月大驚失色,這個邪魅的男人,竟然是石豐!那個活了千年百年的臘人石豐!

石豐應聲,手卻輕揚向桃木溪的後頸。

一隻火焰一樣的蠱蟲飛速地鑽進她的面板。

桃木溪一撫玉頸,難以置信地看向石豐,然後,便暈了過去。

石豐一把緊抱住她,沉迷地在她頸間深嗅。

“你不知道,我有多愛你。”石豐緩緩撫過桃木溪的臉,目光透著灼人的火焰。

那一夜,他得到了她。

不論手段多卑劣,他得不到她的心,至少得到了她的人。

石豐一直用蠱蟲迷亂桃木溪的神智,直到她生下一對雙胞胎。

而石豐忽略了一點,桃木溪是巫女,靈力非比尋常。

石豐沒能迷惑她一世,產子之後,桃木溪恢復清醒。

桃木溪眼中恨意滔天。

她抱起一雙女兒,飛身而出。

石豐滿眼的慌亂,他沒想到她會清醒,他原本打算騙她一生。

緊隨其後,桃木溪決絕地將懷中的嬰兒拋向山澗,隨後追來的石豐只來得及搶回其中一個。

桃木溪渾身殺氣逼人,石豐自知不是她的對手,抱著孩子奪路而逃。

那淺笑如花的容顏一去不返,桃木溪化身為魔。

看完這些,桃三月手心盡是冷汗。

桃木溪愛著羅啟,羅啟卻娶了卓家姑娘,石豐愛著桃木溪,桃木溪卻恨他入骨。

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女兒,她都……

或許她下不去手,便將她們的命運扔向那承載了一切美好與苦難的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