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殿內,一股濃烈的肅殺之氣彷彿有形之物般肆意地浮動著。
那氣息冰冷而壓抑,彷彿將這平日裡莊嚴肅穆的殿堂瞬間變成了一個令人膽寒的冰窖。
周圍那幾位首座此時皆是面面相覷,他們一個個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凝重與疑惑。
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只是都在各自的心中苦苦沉思著這件突如其來且無比棘手的事情。
實在是沒辦法啊。
這件事情所帶來的震撼,就如同平靜的湖面被猛然投入了一顆巨石,掀起的驚濤駭浪幾乎要將他們的心智都給淹沒了。
誰能料想到呢?
他們這一行人,可都是青雲門的高層啊,每一位都是一脈的首座,身份尊貴無比,肩負著門派的諸多重任。
平日裡,他們在門派中那是備受尊崇,享受著無上的榮耀,這樣的榮耀時刻提醒著他們要堅守門派的正道,又怎麼可能讓他們投身於那為世人所唾棄的魔教呢?
再說了,他們每個人與魔教之間,那可都是有著刻骨銘心的生死大仇啊。
曾經的那些戰鬥,那些犧牲的同門,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至今都還歷歷在目。
在這樣的情況下,怎麼可能會有人想不開,竟然去投靠魔教呢?
真的是想不通啊。
根本就想不通這其中的緣由。
“唉——”周圍的幾位首座此時紛紛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嘆息聲中飽含著諸多的無奈、疑惑與憂慮。
他們其實也有心想要說些什麼,想要討論一下接下來該如何去查詢那個叛徒,想要抒發一下自己內心此刻的憤懣與不解。
可是,當他們一看見道玄真人那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即將來臨般的臉色過後,到了嘴邊的話就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給硬生生地拽了回去,他們只得無奈地閉上了嘴巴。
算了算了,還是別在這個時候去觸那黴頭了吧。
田不易眾人在心中也都微微嘆了口氣,他們就那樣靜靜地坐在大殿內,繼續沉思著這件令人頭疼不已的事情。
一時間,這原本就顯得有些空曠的大殿內,就這樣徹底地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沉寂當中。
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沒有了平日裡探討門派事務的熱烈氛圍,有的只是那令人窒息的沉默。
蒼松道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的臉色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時而,他的臉上會閃過一絲看似為道玄真人感到不公的神情,那神情彷彿在訴說著他對掌門師兄此刻所面臨困境的心疼;
時而,他的臉色又會變得有些陰沉,那陰狠的目光時不時地看著周圍的眾人,彷彿他此刻已經下定決心,要幫道玄真人找出那個隱藏在眾人之中的叛徒一樣。
見此一幕,道玄真人心中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
他暗自思忖著,還是蒼松師弟對我好啊。
在這等關鍵時刻,唯有蒼松師弟還能讓他感受到一絲慰藉,彷彿蒼松師弟就是那黑暗中的一抹亮光,能給他帶來些許溫暖與信任。
可他又哪裡能想到。
他心中此刻如此痛恨的那個叛徒,其實恰恰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忠心耿耿的蒼松道人呢?!
這世間的事情,有時候就是如此的諷刺,如此的讓人意想不到。
“諸位師弟,你們且各自回去吧。”
道玄真人輕輕擺了擺手,那聲音雖然平靜,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說罷,他的目光又緩緩地看向了蒼松道人,然後輕聲說道:“蒼松師弟,你先留下。”
那語氣中,明顯有著一種別樣的意味,似乎是有一些極為重要的事情,想要跟蒼松道人私底下好好地講一講。
見此一幕,周圍的一眾首座紛紛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
他們心中不禁這樣想著,看來是咱們師兄非常信任蒼松了呀。
在這叛徒未明的特殊時期,師兄能單獨留下蒼松師弟,想必是對他寄予了厚望,覺得他最為可靠吧。
一念至此,他們忍不住心中又嘆了口氣。
道玄真人這麼信任蒼松,那可不就意味著他非常懷疑自身其他人嘛。
畢竟叛徒就在他們幾個當中呀,眼下排出了蒼松道人,可不就只剩他們幾個了嗎?
這感覺就像是無端被人懷疑了一般,實在是讓人心裡不是滋味兒。
周圍的幾位首座紛紛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們也知道此刻多說無益,只能默默地起身,然後緩緩地離開了玉清殿。
那離去的背影,顯得有些落寞,又帶著些許無奈。
一時間,大殿內就只剩下蒼松跟道玄真人倆人了。
蒼松道人趕忙恭恭敬敬的起身,然後極為標準地行了一禮,那姿態謙卑到了極點。他輕聲開口詢問道:“掌門師兄,你叫我留下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平靜,就像是一潭毫無波瀾的湖水一般。
可實則呢,他的內心此刻正異常的慌張。
畢竟他就是那個叛徒呀,誰能清楚道玄真人叫他留下,是不是已經看出了什麼端倪呢?!
這每一分每一秒,對他來說都彷彿是煎熬,生怕下一刻就會被掌門師兄識破自己的真面目。
道玄真人輕輕嘆了口氣,道:“蒼穹師弟,有件事情想要拜託你一下。”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疲憊,畢竟這叛徒之事已經讓他心力交瘁了。
聽聞此言,蒼松道人頓時暗暗地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發現了他就好。
他趕忙朝著道玄真人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那態度愈發的謙卑了,說道:“掌門師兄隨便吩咐就是!”
那語氣中滿是急切與討好,彷彿只要能讓道玄真人滿意,讓他做什麼都願意似的。
道玄真人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貧道想請你幫忙盯著諸位師弟,畢竟你也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
在還沒有找到那個叛徒之前,青雲門的這幾位首座可都有著嫌疑呀。
當然了,也就是因為道玄真人相信蒼松道人,覺得他品行端正、忠心耿耿,不然的話……
他也不會把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對方了。
在他看來,蒼松師弟是最能幫他分憂解難的人了。
聽到這裡,蒼松道人頓時兩眼一亮。
把這個任務交給他,那可不就是賊喊捉賊嗎?
這可真是一個絕佳的洗清他嫌疑的好機會呀。
只要他能在這個過程中表現得足夠好,足夠盡心盡力,那麼日後就算真的有什麼風吹草動,別人也很難再懷疑到他的頭上了。
一念至此,蒼松道人連忙又行了一禮,恭恭敬敬的說道:“掌門師兄還請放心,師弟我一定會盡全力找出那個叛徒的!”
他說得那叫一個信誓旦旦,彷彿他真的是那個最為忠誠、最為迫切想要揪出叛徒的人一樣。
“善!”道玄真人寬心的點了點頭。
他看著蒼松道人那一臉誠懇的模樣,忍不住感慨道:“還是蒼松師弟深合我心意啊。”
在他的眼中,蒼松師弟此刻就是他最為得力的助手,是他在這艱難時刻可以依靠的人呀。
…
…
“唰——”
仿若一道銳利的光刃劃破了靜謐的長空,那尖銳的聲響瞬間打破了這幾日來持續的寧靜。
又是幾天時間過去了,在這看似短暫卻又漫長的日子裡,時光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悄然撥弄著,悄無聲息地溜走。
幾道璀璨的劍光,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瞬間從天邊劃過。
那光芒璀璨奪目,似是要將這天地都照亮一般,每一道劍光都蘊含著強大的靈力波動,所過之處,連空氣都彷彿被點燃,泛起一陣輕微的漣漪。
沒過多久,那耀眼的劍光緩緩降落在了通天峰的山腳下。
三道人影緩緩的從劍光當中顯露了出來,他們的身影起初還略顯模糊,彷彿被一層薄薄的輕紗所籠罩,隨著光芒的漸漸消散,赫然是葉長風三人。
他們的面容上帶著些許疲憊,卻又難掩眼中的堅毅與執著。
經過連續幾天的趕路。
他們接連跨過了上萬裡的路程,其間歷經了無數的山川河流、城鎮村落。
一路上,他們風餐露宿,時刻保持著警惕,以防備可能出現的各種危險。
一回到青雲門內,他們甚至都來不及停歇片刻,便立刻馬不停蹄的來到了通天峰。
當他們看見玉清殿內的那一道身影過後,他們的心中都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那道身影正是他們的掌門真人——道玄,看到他安然無恙地站在那裡,就彷彿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掌門真人沒事就好,只要掌門真人安好,那青雲門便依舊有著主心骨,依舊能在這紛繁複雜的修真界屹立不倒。
“弟子葉長風,拜見師傅!”葉長風來到道玄真人的身前,朝著他恭恭敬敬的行禮一禮。
他的動作標準而又莊重,每一個姿態都盡顯對師傅的敬重之情。
“善。”道玄真人在看到葉長風三人的時候,心中也不由得鬆了口氣。
這段時間以來,門派內叛徒一事鬧得人心惶惶,他一直擔心著外出的弟子們的安危,如今看到他們平安歸來,那份擔憂總算減輕了幾分。
“水月師妹,你們在路上沒遇到什麼危險吧?”道玄真人開口詢問道。
他的目光中透著關切,仔細地打量著水月大師,似乎想要從她的神情中看出是否有過什麼驚險的遭遇。
聞言,水月大師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掌門師兄,我們一路上都相安無事。”
她的聲音平靜而溫和,彷彿這一路上真的是一帆風順,沒有任何波瀾。
畢竟魔教的那些人都被道玄真人打怕了。
就在不久之前的那場大戰中,道玄真人以一己之力重創了魔教的諸多高手,使得他們一個個身上的或多或少都帶著點傷。
那些魔教之人此刻自顧不暇,自然不可能再去劫殺他們。
“沒事就好。”
道玄真人心中鬆了口氣。他深知魔教之人的狠辣與狡詐,若弟子們在途中遭遇他們的襲擊,後果不堪設想。
“掌門師兄……”
水月大師微微沉吟。
她的臉色有些不太好,原本白皙的面龐此刻略顯蒼白,眉頭也微微皺起,看上去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一樣。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似乎是有什麼難以啟齒的話,在心底反覆斟酌著要不要說出口。
見此一幕,道玄真人不由擺了擺手。
他沒有給水月大師說話的機會,直接就道:“水月師妹,趕了這麼久的路,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他的語氣雖然溫和,但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聞言,水月大師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心中滿是無奈。她知道掌門師兄這是不想聽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可有些事情她真的覺得應該讓掌門師兄知道。
只是,既然掌門師兄已經下了命令,她也只能選擇服從。
最終還是轉身帶著陸雪琪離開了玉清殿。她的背影略顯落寞,腳步也顯得有些沉重,彷彿帶著滿心的心事。
一時間,大殿內只剩下葉長風師徒二人。
葉長風微微抬頭,看著道玄真人那陰沉的臉色,道:“師傅是在懷疑水月師叔嗎?”
他的聲音很輕,卻又清晰地在這略顯空曠的大殿內迴響著。
聞言,道玄真人微微抬頭。他看著眼前的葉長風,嘆息道:“長風,你也看出來了?”
他的眼中滿是疲憊與無奈,叛徒一事已經讓他心力交瘁,如今面對弟子的詢問,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更好地解釋。
“嗯。”葉長風點了點頭。
青雲門有叛徒的事情,他自然是早就知道了。
而且他還知道究竟誰是那個叛徒。
只是可惜。
他沒辦法直接說出來。
只能想辦法儘量引導一下道玄真人。
“長風,你有什麼想法嗎?”道玄真人的目光看向了葉長風。
他雖說不覺得葉長風能有什麼想法。
但問一問總不是什麼壞事。
畢竟葉長風也遭受到了魔教的劫殺。
聞言,葉長風微微沉吟。
他最終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他雖說知道蒼松道人就是叛徒,但眼下基本沒有什麼證據能夠讓他拿出來。
所以只能再等等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