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的天龍號比起雲恆一行晚到數日。

孟家大爺被軒轅第二擒拿，以金鎖捆縛，意識海早已被攻破。

正是從孟家大爺的口中得知，其早已投靠了冥祖派系，整艘天龍號上的修士，都是孟家送給冥祖的祭品。

魂母本也在天龍號上，但卻在途中遇到了第四儒祖的截殺，只是將元丘帶走，連同婆娑世界和極樂世界帶到了情山客棧內，在地藏王和乾闥婆的有意安排下，魂母此刻早已經帶著極樂世界和婆娑世界去了天闔，幫助冥祖發動這場小量劫。

這是雲恆早就與地藏王商量好的計劃，小量劫的發動不能完全破壞，否則冥祖便不會現身，他們此次征戰冥祖的計劃便會付諸東流。

一旦冥祖重新隱入幕後，那再想對付冥祖，難度便增加十倍百倍。

在灰海戰冥祖，不是最好的決定，卻是最適合的計劃。

軒轅第二的周圍，跟著一眾實力不俗的強者。

除了本就一直隨他而來的慈航尊者和寶珠地藏，又多出了一僧一道，以及一個滿面鬍鬚的中年壯漢，一個美貌女子。

僧名凡塵，看上去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沙彌，真實身份卻是昔年施展永珍紅塵，在紅塵中渡劫歸來的大梵天，看似沒有修為，戰力卻是沒有上限，就是遇上半祖也能招架一二。

一道，自號聖思，被慈航尊者等人誤以為是古之始祖生死老人的殘魂轉世，實則卻是假死脫身的張若塵。

無極生太極，太極化生死，無極神道本就包含生死，張若塵假裝生死老人實在是再簡單不過。

那長著大鬍子的魁梧中年男子，並非陌生人，正是天堂界如今的扛鼎之人，天庭二十諸天之一的商天。

商天天賦奇高，自年輕之時便追隨昊天，同天宮九大戰神一樣，都是昊天最忠實的擁躉，數萬年過去，商天的修為已經達到天尊級，走在了衝擊半祖的路上。

至於那美貌女子，是孟家之人，名為孟凰娥，實力在孟家排在第七，被稱為七姑娘。

張若塵自爆玄胎，散去了一身修為，如今雖然重塑肉身，尚還不能調動天地規則的力量，等同於沒有修為在身，只有強悍的肉身之力。

在奇域中凝聚的肉身，比起他之前的肉身更加強大，單靠肉身之力便有搏殺半祖的恐怖威勢，是在場幾人中實力最強大者，亦是其能夠假扮生死老人殘魂的根本所在。

他以無極神道的強大感知力掃過前方的忘川，眉頭頓時微微皺起。

“這裡似乎不久之前爆發過一場大戰，有半祖的氣息殘留。”

商天是追隨昊天而來，卻不是與昊天同行，他與天荒內八部從眾的天家有著特殊的關係，知曉天荒的恐怖，故而在知曉昊天孤身趕來天荒之後，便緊隨而至。

“難道是天尊和八部從眾的半祖交鋒留下的氣息？”

“不屬於昊天天尊，一共有四道氣息，兩道較弱，應該不超過天尊級，另外兩道則是極為強悍，在半祖中都是極為強大的存在，不輸給石磯娘娘這樣的頂尖半祖。

這四道氣息，有三道我都沒有見過，惟一能夠辨別出的一道，是‘碲’。”張若塵解釋道。

“竟然是他？”商天有些驚訝，“碲八萬年前便從宇宙中銷聲匿跡，據傳是去了邊荒宇宙，加入了劍界派系，也有人說他是去了地荒，和地荒佛門聯手。

他出現在天荒，那另一組交手的，其中一個不是來自劍界，就是來自地荒了。”

張若塵轉頭看向寶珠地藏，詢問道：“寶珠地藏來自地荒，可否為我們解答這個疑問？”

寶珠地藏和慈航尊者知曉部分雲恆與地藏王的謀劃，但並未打算和盤托出，一者眼前這疑似生死老人殘魂轉世的道人未必可靠，二者，此人實力強悍，單是肉身之力便能夠和當世半祖交鋒，將他引來天荒，屆時地藏王和雲恆對決冥祖時也能多出一份助力。

“其中有一道氣息我認得，是我師兄，檀陀地藏，師兄的修為不弱於我，身上又有師尊和恆祖的梵文甲，天尊亦可敵。”

“看來交手的是二君天和碲，檀陀地藏和三映天，而非天尊。”商天鬆了一口氣。

“商天如何知曉出手的二君天和三映天，看起來，商天對八部從眾天家的情況瞭解得很清楚啊。”慈航尊者開口問道。

商天聞言面色未變，只是淡淡說道：“昔年昊天天尊還只是神尊之時，曾召集三千年輕俊傑，替他遠走天荒，三千人去，唯獨我一人還，放眼天庭，比我更瞭解天荒的再無一人。”

“怎麼，尊者是擔心我是八部從眾的人，是冥祖的麾下？”

“商天深得天尊看重，自然不可能是冥祖的麾下，慈航只是有此一問罷了。”慈航尊者雙手合十，微微行禮，以表歉意。

寶珠地藏有一雙地藏王和雲恆聯手開啟的天眼佛目，可窺破世間虛妄，看到前塵後果。

她看向忘川深處，開口問道：“道長似乎還漏了一道氣息，觀其殘留，也是一位半祖才對。”

張若塵沒有想到寶珠地藏還有如此佛門神通，比起傳說中的天眼通還要更加玄妙，畢竟寶珠地藏的修為只是不滅無量巔峰，靠著這雙眼睛竟能分辨出半祖交鋒的氣息殘留，要知道這裡可是天荒，是忘川，是冥祖的地盤，所有的氣息都被冥祖所留下的死亡氣息所覆蓋。

“哦？是嗎，倒是我先前遺漏了。”張若塵故作驚訝，第四儒祖的氣息他當然察覺到了，但對在場幾人，除了慈航尊者外，他都難以絕對信任，故而沒有選擇說出。

在他看來，第四儒祖的背後站著神界，他來了，永恆真宰也就不遠了，永恆真宰若是駕臨天荒，無論冥祖派系有什麼謀劃，想必都會受到巨大的阻撓。

“這道氣息浩然如天，至純至陽，倒像是出自儒道一脈，我聽聞昊天天尊也修煉儒道，不知可是屬於昊天天尊？”寶珠地藏詢問道。

第四儒祖的到來她並不知曉，倒是真的沒有將其認出。

“浩然如天，至純至陽?天尊的儒道也達不到這個層次，能夠滿足這個要求的，恐怕只有儒道四祖了，想必是第四儒祖來了忘川，真是奇怪，第四儒祖竟然會和碲聯手對戰二君天，他們之間不應該是死敵才對？”商天也是困惑不解，當年碲從時間長河歸來，遭遇第四儒祖的截殺才身受重創，可謂是有著不共戴天之仇，這兩個人怎麼會選擇合作。

“能夠讓第四儒祖和碲選擇合作，必然是在他們眼前有更強大的敵人逼得他們聯手，二君天再強也只是半祖，不可能有這個威懾力，我想他們聯手所要對付的，只怕是冥祖。”張若塵將自己的推測說出。

“冥祖真的在灰海？”商天面色頓時一沉，昊天身入天荒，對上八部從眾已是危險，若遇上冥祖，那便是真正的有去無回了。

“你們可感受到，天地在升溫？”一直未曾開口的孟凰娥忽的出聲。

經此提醒，眾人凝神探查，皆是察覺到了熾熱的源頭。

是一艘神艦，神艦長達數萬裡，燃燒著熊熊純陽之火，將天荒冰涼死寂的氣息都點燃。

“是風族的純陽神劍，傳說中純陽天尊的坐艦，傳言一直存放在風族的祖地內部，無人可以催動，是誰催動了純陽神艦？”商天釋放出一道神念探查而去。

只見純陽神艦艦首凝聚著一隻純金之色的三足神烏，神烏氣息熾烈無比，連空間都能夠融化。

神艦的周圍，則是懸浮著一件件強悍的神兵，與一尊尊氣息驚人的強者。

天初天初執青天鏡，四陽天君掌四陽旗，巫神天主聚巫祖戰圖……

孟章、執明、陵光、監兵，撐起四象神獸大陣。

名劍神手握明君劍，霜城魔，黑心魔主，天涯神尊，萬尺神尊，天盛君，夜妖六族族長……一眾修為達到無量境的劍界強者，皆是匯聚在純陽神艦之上。

艦首，與純金神烏並列的還有一尊蘊含太極道韻與命運圖錄的道魂臺。

地魔雀化作三寸大小站在白卿兒的肩頭，在她身旁則是站著荒天，與走出樊籠，證得精神力天圓無缺大道的老樵夫。

劍界借妖龕開啟八萬年修煉大世，一眾強者的修為皆是達到了全新的層次。

荒天和白卿兒作為其中的佼佼者，如今皆是天尊級，距離半祖已經不遠。

數十上百件神器圍繞著純陽神艦而來，威勢驚人，看得商天幾人心中震撼。

“這便是劍界如今的實力嗎？當真令人驚訝。”商天讚歎道。

張若塵卻是面色沉重，這些年雖然因為當年劍界之事，他與雲恆之間幾乎沒有了往來，但對於劍界的發展其實多有關注。

“劍界傾巢出動，我現在有至少七成的把握，冥祖就在灰海中。”

……

情山客棧，雲恆以茶水在木桌上划動，畫下一張棋局。

棋局上，張若塵，慈航尊者，商天，寶珠地藏，劍界諸神盡是棋盤之上的棋子。

第四儒祖看得入神，這手段他不止一次見過，分明是第二儒祖以天地為棋的道法。

“你是何時將棋道也修煉到了如此高的層次？”

“儒道四祖，二祖以棋入道，成就最高，何況第二儒祖如今入了神界，成了永恆真宰，將來難免會和他有打交道的時候，提前瞭解一下天地棋局，參悟一番天地棋道，明天理，通天意，將來才不會陷入太過被動的局面。”雲恆淡笑說道。

第四儒祖心中微震，看向雲恆，“你已經知道了永恆真宰的真實身份？”

“這並不難猜，當然，在此之前，我只是猜測，如今經前輩之口倒是得到了證實。”

第四儒祖微微一怔，失笑道：“倒是讓你詐了老夫一道，棋子已盡數入局，接下來又該如何行事？”

雲恆搖搖頭，看向情山下。

“我的棋力終究是不如第二儒祖，無法將所有人都化作棋子為我所用，棋盤之外的手段也不能不用。”

“尊主既然來了，為何不敢登山？”

“黑暗尊主？”第四儒祖聞言面色大變，碲則是有些興奮。

神界與黑暗尊主的前身白元交鋒多年，知曉其巔峰之時的強大，並不弱於冥祖，是故第四儒祖對其頗為忌憚。

碲則是單純因為知曉黑暗尊主的強大，這麼多年過去，黑暗尊主即便沒有真正重返始祖之境，也應當擁有了不弱於始祖的戰力，與冥祖一戰，當再多出一尊強大戰力。

黑暗尊主渾身氣息收斂，身上披著黑袍，顯然是特意隱藏，不想被冥祖派系的修士發現。

他已經來了多日，無論是二君天還是乾闥婆，都沒有發現他的存在，甚至地藏王都沒有任何察覺。

當然，地藏王一直保持著極致的低調，未曾在天荒動用過始祖的手段，否則黑暗尊主倒是未必能夠瞞過去。

黑暗尊主只是一步邁出，情山外的空間之力扭曲，下一刻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客棧內。

“只是數萬年不見，你的實力竟然連我也看不透了，難怪敢來灰海找冥祖的麻煩。”

“我也沒有想到，尊主竟然真的敢來天荒，來灰海，就不怕我找你報劍界當年的仇？”雲恆目中含劍意，咄咄可弒祖。

黑暗尊主只是一笑，“劍界是白元滅的，與我何干，屬於白元的那部分，已經被永恆真宰取走，交給了七十二品蓮蓮花，世間再無可能出現白元了，你的仇倒是不用報了。

何況，你想要找我報仇，隨時都是機會，想要對付冥祖，卻是隻有眼前一次的機會，錯過了，便再也沒有可能，我賭你分得清哪個更加重要。”

雲恆沉默片刻，斂去了雙目中的劍意，轉而露出一抹淡笑，“尊主說得是，我們之間的恩怨，之後總有清算的機會，眼下，對付冥祖是最緊要的事情。”

黑暗尊主看了一眼木桌上的棋局，道：“棋盤內，棋盤外的人都到了，該動手了吧？”

“再等一等，十一個元會前，不動明王大尊借來九巫之力，重創冥祖，將冥祖打入時間長河，墜落到四十萬年前的時空，四十萬年前，逆神天尊秉承不動明王大尊的吩咐，召集二十四諸天赴虛盡海征戰冥祖，二十四諸天去，僅有兩個半歸來，半個是已經隕落的六祖。

存活下來的兩位諸天，怎能錯過時隔四十萬年征戰冥祖的機會。”

雲恆的話音落下，情山腳下，兩道身影一前一後的出現。

四十萬年前，二十四諸天之二，軒轅家，軒轅太昊，閻羅族，閻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