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斌被不斷傳來的開門聲嚇的不輕。
哆嗦著嘴唇,帶出哭腔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我沒聽到老丈人說虞家人在哪。”
馬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舉起拳頭厲喝道:“都到要命的時候了,還藏著不肯說?”
“信不信打的你爹媽都認不出你來!”
韓斌使勁縮著腦袋往我身後躲。
哀聲道:“我沒藏著不說!”
“是真的不知道虞家人……誒,等等!”
韓斌似是想起了什麼。
拍著後腦勺道:“我想起來了。”
“我老丈人說,他走的時候路過村大隊辦,好像聽到裡有人呼喊求救。”
“或許虞家人被關進了村大隊辦!”
那時農村分為大隊和小隊。
大隊相當於現在行政村,大隊幹部就是現在的村兩委成員。
人口多的大村,一個村就是個大隊。
大隊再向下劃分出若干生產小隊。
若是人口少的村子,則會幾個村合成一個大隊,每個村作為一個生產小隊。
這樣的小隊相當於現在的自然村。
也就是說,自然村是歸屬於行政村管理的。
紙坊頭村是人口大村,所以大隊辦公室就設在村裡。
不等我問村大隊辦的位置,韓斌已經說了出來:“往前三四百米,向左一拐就是大隊辦。”
我和鄭二伯,馬東他們一起看向正前方的村路。
沒有燈光的村路黑漆漆的。
目光只能看清前方二三十米距離,再遠就一片模糊了。
這種環境下,往前走三五十米都能讓人提心吊膽。
更別說往前走三四百米了。
馬東和手下四名壯漢對了個眼神。
他們都在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三四百米也太遠了,誰知道路上會撞見什麼。”
“這話沒錯,那一連串院門開啟的聲音太詭異,肯定有不乾淨的東西出來了,就等著咱們往上撞呢。”
“要我說還是往後退,退出村子的路就這麼幾十米,拼盡全力就能跑出去。”
馬東微微點頭,很認可往後退的話。
走過的幾十米和未知的幾百米比起來,絕大多數人都會選幾十米。
我卻不那麼認為。
越是這種反常情況,越不能用常規思維進行思考。
看起來容易衝出去的幾十米,反而可能是奪命陷阱。
我提醒道:“你們又不是沒往村外跑過,還不是被嚇回來了。”
馬東老臉一紅。
羞惱道:“那是我們太過謹慎!”
“剛才要是不管不顧的往外衝,我們早就出去了!”
另外四人跟著道:“剛才是意外,現在做好準備一準能衝出去。”
“你想去大隊辦就自己去吧,我們肯定不奉陪。”
“別跟他浪費時間,趁那狗屁儀式還沒開始,咱們趕緊跑!”
馬東甩著胳膊,邊熱身邊說:“排好隊,順著路中間往外衝。”
“路兩邊的院門裡不管蹦出來什麼玩意,咱們都不要管,更不要怕!”
“只要鼓足勁往外跑,那些玩意肯定追不上咱們!”
他們在馬東的指揮下站成條直線。
馬東站在隊伍最前。
面色嚴肅道:“我數三聲,一起跑!”
站在他身後的四名壯漢立馬弓起腰,擺出百米跑的架勢。
鄭二伯嘆著氣微微搖頭。
臉上透出幾分不忍神色道:“你們還是別往外衝了。”
“跟我們一起去村大隊辦找虞家人吧。”
“呵呵。”馬東不屑冷笑。
直接喊道:“三,二,一!”
隨著“一”喊出,馬東呼的一下跑了出去。
速度快的都能在夜色中拉出殘影了。
跟在他身後的四名壯漢也隨之跑了出去。
五道人影如同風一般衝向村外。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眼看他們離村口越來越近,韓斌忍不住道:“他們真要跑出去了。”
“咱們是不是也跟著往外跑啊。”
平安出村的路就在眼前,換誰都不會捨近求遠去找虞家人。
鄭二伯的內心也跟著動搖起來。
“有道理。”
“石頭,要不咱們也跟著往外跑吧。”
“等明天正午再來村裡看看情況。”
在鄭二伯看來,既然馬東他們蹚出條平安出村的路。
跟著往外跑也沒啥丟人的。
反而是趨吉避凶,把自身危險降到最低。
被他倆這麼一說,我內心堅持反向思維的念頭也鬆動了。
難道之前設想都是錯的?
黃子然和秦老漢費勁整這麼一出,會如此輕易放我們離開?
在我疑慮時,村口傳來響亮鑼聲。
噹啷!
隨著鑼聲響起,村口最邊緣的院門裡衝出道人影。
那人臉上像是抹了膩子粉似的,整張臉慘白的不像人臉。
最奇怪的是,他肩膀上還扛了根碗口粗的木棍。
木棍另一頭延伸進院門裡,具體多長根本看不清楚。
難道是用木棍當路障,攔住出村的路?
可這隻需彎腰低頭就能鑽過去,根本起不到攔路的效果啊。
馬東果然彎腰低頭。
做著從木棍下鑽過去的準備。
正當他彎下腰時,扛木棍的人快步往前走了兩步。
隨著他走到對面院門口,整根木棍的情況都出現在我們視線中。
只見木棍另一頭也有個臉色煞白的人扛著。
而木棍正中間,卻像穿肉串似的整整齊齊串著三個人。
那三個人都是被木棍從胸口正中間穿過,不斷有鮮血從木棍穿過的傷口往下流淌。
更重要的是,那三人都還活著!
他們疼的全身劇烈抖動,嘴裡發出沙啞的慘叫聲。
“嗬,疼死了。”
“救命,救救我!”
“救我們……”
三人求救的目光同時看向馬東。
馬東被他們看的渾身一抖。
不知道是被嚇到還是怎麼了,突然膝蓋發軟的滑跪在地。
跟在馬東身後的四人速度太快,這時根本收不住力氣。
於是接二連三的撞在馬東身上跟著摔倒在地。
“誒呦,前面的怎麼回事,摔了也不知道往旁邊滾一下讓開路!”
“別埋怨了,我也是被前面人絆倒才摔的。”
“艹!”馬東怒吼著捶了下地。
指著串在木棍上的三個人喊道:“別吵了!”
“都睜大眼睛,看看他們是誰!”
互相埋怨的四名壯漢,隨著馬東喊聲抬起頭。
仔細看了那三人的面容後,他們齊齊倒吸涼氣。
“這仨人看著臉熟啊!”
“破廟裡集合時見過他們,是彩門的!”
“左邊是變魔術的,中間和右邊是耍雜技的!”
“他們,他們怎麼都被串到木棍上了?!”
“跟著秦老漢一起來的其他人,豈不是……”
他們越說越驚恐。
到最後,都驚恐的說不下去了。
這時韓斌緊緊抓住我胳膊,顫聲道:“儀式,這肯定是那個儀式!”
“咱們要是被抓住了,會不會也被這樣……”
鄭二伯沉聲道:“這儀式,像是在模仿《山海經》裡記載的貫胸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