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咻咻——
破空聲連成一片，響徹在北原市的上空。
火光對映之下，讓原本已經隱入夜色的北原市，再次顯現在所有人眼中。
“以前還沒有直觀的感受，但現在……”
錢佑由衷的讚歎道：“我終於明白中部安全區，是如何堅持到現在的了。”
庇護所的軍部，雖然分為海陸兩軍，但實際上人數只有兩千餘人。
而這兩千餘人……
卻在剛剛這短短數分鐘內，消滅了數萬、乃至數十萬第二階段與第三階段的異獸。
如果拋開後勤不談，直接參與殺敵的人，可能只有幾十個普通人。
“這還只是一些基礎的遠端火力。”
駕駛艙內的趙遊，將頭探出車窗：“有時候真感覺咱們人類挺可怕的，明明都很弱小，卻做出了這種能夠輕易消滅遠強人類自身存在的武器。”
“李妍，李葉葉，你們母女兩人注意一下上空的動靜，如果有毒蝠逃跑的話，那不用管。但如果有毒蝠往庇護所方向挺進，必須要立刻阻止。”
王煜頓了一下後，繼續道：“庇護所方面惟一能對我們進行遠端支援的地方，只有空中出口，那裡完全處於開放狀態，一旦這些毒蝠進入空中通道，身處空中通道內的人都會短時間內化作血水！”
正如剛剛趙遊所說，人類自身極為脆弱，周平等人根本無法像自己幾人一樣，能夠無視灰霧所帶來的傷害，他們面對毒霧時的表現只會比喪屍更加不堪。
身具大殺器，本身卻如嬰兒般脆弱。
仔細想想，這一點確實會讓人感到很矛盾，但同時……
也讓王煜感到很好奇，很想繼續觀察下去！
觀察人類在庇護所這個安全環境中，繼續進行發展下去，最終能夠發展到什麼程度。
很多人都說，觀察人類是一種傲慢的想法，因為這說明觀察者將自身凌駕於被觀察者之上。
這一點，王煜既認同、又不認同。
因為人類觀察人類的前提，需要先觀察本就是人類的自身。
當對於自身瞭解全面後，再對周遭進行觀察。
不久以前，王煜一直認為在精神病院的這些年裡，自己已經完成對自己的觀察。
可最近……
他突然發現，自己並不瞭解自己。
或者說……
自己一直以來觀察的都是10歲之後，進入精神病院後的自己，而在此之前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很模糊，這一點明明很詭異、很不對勁，但自己本身卻沒有過任何異常感。
而看著頭頂這些生物，觀察它們的進化過程，隨著對它們的瞭解漸漸深入。
王煜隱隱有了種奇怪的感覺，那便是末日降臨，可能幫助自己掙脫了某個存在的觀察與制約！
至於觀察與制約自己的存在……
如果自己是‘他’的話，那一定會選擇在自己脫離他的觀察與制約前，也就是末日降臨前，一改曾經的形式，以另一種形式來到自己身邊，繼續對自己進行觀察與制約。
好比如……
王煜目光一轉，看著炮火中那些逐漸消失的系統面板，臉上在他毫無所覺的情況下，逐漸露出一抹笑容。
——系統！
幾乎在他這個念頭落下瞬間，王煜清晰的‘看’到自己腦海中存在的系統面板，微微顫動了一下，看上去就彷彿人類心情出現大幅度波動一般。
“不過，我對於現在的改變與制定的目標，既不討厭、也不排斥，起碼至今為止沒有產生這種情緒。”
“啊？”
一旁的錢佑，有些迷茫的看向王煜：“什麼玩意？”
“沒什麼。”
王煜搖了搖頭：“只是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每次‘我’身陷險境時，好像都會本能的掙脫一些制約，同時還會多出一些以前從來不會去想的想法。”
“冒險，果然很有趣啊。”
錢佑和趙遊、劉表三人，相互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迷茫。
不過……
王煜臉上的笑容，卻讓他們很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
他們隱隱有種感覺，最好不要過於深究王煜眼下所思考的事情。
“讓我感到恐懼的並不是頭頂這些東西，而是……”
王煜轉頭看向北原市南面：“那裡的東西。”
感到恐懼？
錢佑看著一臉平靜且語氣平穩的王煜，嘴角微微一動。
你確定你感到恐懼了嗎？
“確定。”
王煜點了點頭：“雖然我自己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感受，但它的存在確實讓我的生命受到威脅；說直白點，在‘我’的判斷中，以我……不對，應該說以我們這些人的實力，在它面前，根本毫無抵抗之力。”
第六階段？
還是……
第七階段？
後者的可能性，相對來說，要更大一些。
因為，當初自己等人面對剛剛進階第六階段的貳次生時，並沒有產生類似的感覺，這說明當時自己等人就算無法戰勝貳次生，但也有一定的抵抗能力。
而眼下，如果任由那東西完成進化，自己等人在其面前，會毫無抵抗能力！
當然，當初面對貳次生時，之所以沒有產生類似感覺，也有可能是因為有馮向善在進行觀察的緣故。
“那我們怎麼處理它？”
錢佑果斷無視了王煜話語中那些莫名奇妙的東西，問道：“要不試試能不能將它引向庇護所相反的方向？”
“倒不是不行，但沒有必要。”
“啊？”
“別忘了，我們這邊不光有火箭炮的支援。”
王煜看向南邊，緩緩開口道：“還有東部的戰術核彈能夠對我們進行支援，不過需要先確定‘它’所在的大概方位。”
自己的精神感知範圍為十公里，李葉葉對聲音的捕捉範圍高達近百公里。
但自己兩人都沒有發現‘它’的存在。
這說明它與自己等人之間，相距很遠的一段距離，如果無法確定它的具體方位，哪怕戰術核彈的威力再強，也無法對處於殺傷範圍外的‘它’造成傷害。
“王煜，那隻界獸，有動作了。”
就在這時，李葉葉的聲音從裝甲車箱內傳出。
包括王煜在內，所有人都不由向著頭頂看去，只見一個龐大的陰影逐漸從炮火中浮現。
那陰影覆蓋的範圍極廣，其翼展粗略估計，至少處於上千米的程度。
嗡——！
隨著其緩緩下落，一股沉重的壓力逐漸籠罩整片區域。
王煜眉頭一皺，異獸雖然有生物的特質，但同樣也有原本的生物習性，而蝙蝠在哺乳綱動物中智商無疑是屬於墊底的存在。
眼下的情形極為清晰，對於這隻界獸而言，威脅最大的不是自己等人，是那隻以它為養分來進化的喪屍。
可這界獸沒有掉頭回去阻止其進化，反而選擇優先襲擊自己等人，這已經足以說明它的智商不高。
咕噥……
劉表看著頭頂快速接近的龐大陰影，顫聲道：“這麼大的玩意要怎麼打啊？”
王煜沒有說話，而是直勾勾的盯著逐漸浮現的陰影。
那是一隻完全由血液凝聚的巨大蝙蝠，一眼望去，能夠清晰看到它形體上的血液如汪洋般流動。
液體生物？
無錯書吧這是不是意味著物理攻擊無效？
不對~~
不僅僅只是物理攻擊，火力打擊的範圍極為廣闊，以這隻界獸的大小，不可能沒有遭到火箭彈的攻擊。
現代武器的攻擊，可不是純粹的物理攻擊，爆炸時還會產生一瞬間的高溫。
而液體最害怕的，恰恰正是高溫。
可在自己的感知中，對方氣息從始至終都沒有出現波動，也就是說火箭彈並沒有對它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它從炮火範圍中出現時，液體組成的身體，也沒有出現蒸發現象。
“這還算是生物嗎？”
錢佑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那些毒蝠看起來雖然大，但體貌特徵都比較符合他對於生物的認知，可現在向著他們撲來的這東西……他實在無法將其與生物聯絡在一起。
“——！”
毫無徵兆，一個怪異的尖嘯聲，突然傳入眾人耳中。
而在聽到這聲音後，王煜只感覺體內血液在這一瞬間，宛若燒開的熱水般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音。
這是？
王煜將右手抬起，發現手上的血管紛紛鼓起，隱隱有血液沿著毛孔滲透而出。
噗噗噗~~
微弱的爆綻聲，更是不斷於體內傳出，那是血管爆開的聲響。
王煜轉頭看向其餘幾人，錢佑與劉表並沒有表現出異狀，只是身上的異金戰甲出現一道道裂紋，好似下一秒就會爆碎而開一般。
目光轉向裝甲車方向，整輛車已然被肉眼可見的勁風籠罩，讓裝甲車如同氣球般漂浮而起。
“李妍！”
見狀，王煜立即出聲喚道：“支起屏障！”
血蝠的攻擊已經到來，其強度更是超出異金戰甲承受範圍，同樣也超出自己的承受極限，如果再讓李妍儲存能量，自己渾身血液便會被徹底抽離，錢醫生與劉表身上戰甲也會直接崩潰。
轟——！
幾乎在王煜喊聲落下的瞬間，狂風驟起！
不過，不同於之前無色的風，此時升起的狂風，隱隱呈現出一抹灰色，充斥著一種死寂感。
李葉葉出事了？
王煜下意識看向裝甲車，將自身精神力擴散而出，裝甲車內的情形頓時映入眼簾。
只見李葉葉此時正面色蒼白的躺在裝甲車內，渾身上下都被鮮血所染透。
果然……
界獸的攻擊，來的太過於突然，自己是依靠強大的體魄堅持下來的，錢醫生與劉表是依靠的戰甲，而駕駛艙的趙遊分身……則是由氣體構成，本身根本沒有可供操控的血液，所以免疫了突然的攻擊。
唯獨李葉葉在那一瞬間，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攻破了防護，從而在遭受攻擊的瞬間，便身受重創。
風，在暴走！
“~~”
王煜看向駕駛艙的趙遊，只見原本坐在那裡的趙遊已經消失，只有一縷氣體在逐漸消散。
見狀，王煜眼角微微一抽。
“快，跑出屏障！！”
“啊！？”
錢佑與劉表一愣。
“李妍暴走了，繼續待在這屏障中，我們都得死。”
眼下的屏障，並不是往常那種由李葉葉所操控的風，是一種死寂且……殺機四溢的風！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屏障，而是絞肉場！！！
滋滋滋——
幾乎在王煜話語聲落下的瞬間，錢佑與劉表身上的異金戰甲，便發出一陣怪異的聲響，上面隱隱有風化……不對，嚴格來說應該是風蝕的跡象。
見狀，錢佑與劉表都不由面色大變。
戰甲的防禦力，作為使用者的兩人，無疑是體會最深的人。
先前血蝠的尖嘯讓戰甲瞬間出現裂紋，就已經夠嚇人了，沒想到現在只是被風吹一下，戰甲的厚度便被削掉了大半層。
不過，兩人知道現在不是震驚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儘快離開風障區域。
沒有絲毫猶豫，王煜帶頭便向著風障外衝去，而錢佑則是將劉表扛起，緊隨王煜身後。
在這一過程中，錢佑目光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王煜。
不同於自己和劉表，王煜眼下完全是在以自己的軀體進行硬抗。
當自己兩人身上戰甲遭遇風蝕時，王煜身上衣服也瞬間消失，同時消失的還有……一層面板與血肉。
但詭異的是……
幾乎只是一瞬間，王煜身上便長出了新的血肉與面板。
就彷彿，自己先前看到的只是幻覺一般。
錢佑所看到的自然不是幻覺。
王煜之所以能夠在一瞬間恢復，完全是因為平常有儲存屬性點的緣故，剛剛那一瞬間，他將儲存的100屬性點，全部都加在了體魄之上。
言歸正傳。
風障的範圍並不大，王煜與錢佑兩人在全力狂奔下，不到兩秒鐘便衝出了風障範圍。
不過……
衝出風障範圍後，迎接兩人的並不是安全環境，而是再次降臨的血液沸騰感。
偏偏在這種關頭暴走。
感受體內的躁動，王煜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另一邊，錢佑在衝出風障範圍後，下意識便要回頭去看。
“不要停，繼續跑！！”
王煜語氣凝重的道：“出了風障並不意味著安全，反而更加危險，李妍雖然暴走，但並沒有刻意的針對我們，先前我們所遭到的攻擊，不過是她施展能力時，外洩的一點餘波罷了。”
“如果被捲入她和血蝠的戰爭中，我們三個必死無疑！”
彷彿是在印證王煜的話，一股恐怖的波動於三人上空爆開，同時傳來的還有極為淒厲的尖嘯聲。
隱約間，好似有液體從空中滴落。
結合那尖嘯聲，王煜與錢佑都隱隱能夠猜到液體從何而來，不由加快了逃跑的速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