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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黑夜開在烏雲之中,沈桑榆兀自坐在沒有光亮的客廳裡。

身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瞬間有刺眼的白光襲來,沈桑榆禁閉著雙眼,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

黑調的空氣中,她能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兩下,三下……

接著,一切往事就像老式膠片電影一樣展開,不知道將過去重複了到底多少遍。

沈桑榆揉揉脹痛的頭,淚花掛滿了臉蛋。

螢幕熄滅。片刻之後又亮了起來。

傅宜生:“桑桑,明天我們會來你們學校調查具體情況。”

沈桑榆緩緩地打出一行字,卻沒有發出去。

“傅宜生,向眠她……是不是死了?”

可沈桑榆與重燃的希望雙雙墜落。

翌日。

上午沈桑榆沒什麼課,去了學校圖書館。大概八點多的時候,她聽到了警鈴的聲音。她知道是傅宜生他們來了,但她沒有下去,她幫不上什麼忙。

傅宜生打電話給沈桑榆,沈桑榆開了靜音,沒接到。

沈桑榆翻閱著一本有些舊的書,這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藏在書架的最深處,表面甚至積了一層薄薄的灰,應當被忽略已久。

隔壁桌的一對情侶探頭朝下望了望,引起了一系列動作和聲音。

沈桑榆蹙眉,忍住心底的慾望。

終於,圖書館三三兩兩的人結群下去了,沈桑榆合上書,臉上是莫名的神色。

樓下,一群人正激烈討論著什麼,聲音一會兒大一會兒小。趙樾不知何時也參與到了其中,見到沈桑榆立刻拔腿跑出來。

“桑榆,我給你說,這件事蹊蹺得很。”趙樾砸了咂嘴,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自己剛聽到的八卦分給她聽。

沈桑榆露出疑惑的眼神,趙樾拉著她的胳膊走了兩步,遠離喧鬧的人海。

“陳希確實是自殺,不過也許不是陳希自殺。”

“?”怎麼還繞起彎子來了?

“陳希曾經獨自去過醫院精神科,她有人格分裂症。”趙樾細細道來。

原是陳希體內住著兩個人格,其中一個便是陳希前男友口中的“殘忍、愛慕虛榮”,還有一個就是“善良膽小”。沈桑榆漸漸有些明白了,但為何陳希會自殺呢?

趙樾搖搖頭癟著嘴,她也不知道。

方才她混入的那群人中,有陳希室友的影子。那位室友剛經過審問就被重重圍繞起來。說是陳希生前一夜同她們一起玩過一個恐怖遊戲。

興許是做了個噩夢吧。

陳希的同學仔細想了想,最後嘆了口氣。沒有人能聽得懂她這句話,且大多數人的關注點都不在這兒。

沒有幾個人真正關心死者,這裡圍著的人,他們只是為了看熱鬧。也許陳希日後也會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吧,陳希室友想著,漸漸褪開了人群。

莊譁帶著一行人從女生宿舍樓下出來,一眼便瞧見了沈桑榆,同她招了招手,迎面走來。

“傅隊臨時有事沒來,你找他有事嗎?”

沈桑榆搖搖頭,轉身。

“沈小姐。”莊譁叫住了她。

沈桑榆不明所以,回過頭來。

“傅隊媽媽搬來這兒了。”莊譁頓了頓,說出下一句:“傅隊年紀不小了,他媽媽在張羅給他相親的事兒。”

沈桑榆臉倏地一下紅了,有些開始發燙。

這關她什麼事?

沈桑榆深呼吸一口,微微笑了一下。

“莊大哥,你們傅隊同我只是朋友,他相親成功了,或者要結婚了,你給我說一聲。好歹我還是會混個份子錢,不可能少他。”

木頭墩子。

莊譁搖了搖頭,擺擺手回到了警車邊拉開車門。

沈桑榆請了個假,空出了一下午的時間到醫院檢查身體。至於為什麼不用上午,她也忘記了自己為什麼要待在學校圖書館不走。

做了一堆的檢查,天已經黑了。結果應該有些不太樂觀,醫生把病歷交給她的時候,讓她一定要找家人一起看。

沈桑榆沒想那麼多,走出醫院不久就拆開了。

她迅速搜尋著上面的重要資訊,只看見了幾個黑體加粗的大字。

“因精神刺激過度導致片段性失憶。”

片段性失憶,這確實不是個容易解決的問題。沈桑榆把病歷本塞進挎包裡,發現靜音了一天的手機有一個未接電話。是陌生來電,沈桑榆猶豫著撥打了出去。

“您好,是沈桑榆女士嗎?”

“您好,是的。”

“您前幾日在我們報社投稿的畫作稽核透過了,我們主編決定把它放在頭版,特此告訴您一聲。稿費會在雜誌上線後發放給您。”

沈桑榆倒是記得投過稿,應該是一篇很普通的用IPAD畫的手繪罷了。

她胡亂地點了點頭,後知後覺地應了一聲。

她忽然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太關心別人的事情了,就如陳希這件事來說,明明是發生在身邊的事情,支撐她想要幫助警方的居然只是內心一點點餘存的正義感。她不像別人一樣會感到難過與可惜,她似乎根本無法理解到他們的感情。

不過這不是第一次,沈桑榆保持這個狀態已經半年了。她不止一次想要融入大家,卻發現他們之間始終存在一道鴻溝。

沈桑榆揉了揉蓬鬆軟綿的頭髮,無意之間點開了微博,想找點有趣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熱搜榜熱度第一拉下第二千丈裡,已經是被掛上了“爆”字。

標題口若懸河,有些不可思議。

沈桑榆垂下頭,夜色映照出她眉間的冷漠與疏離。

“A市某大學女學生自殺案竟是因為男友長期性虐。”

沈桑榆蹙眉,猶豫著要不要點進去看看,卻還是停留在了主頁,淡漠地退出微博。

傅宜生的電話適時漂浮在了通知欄,沈桑榆毫不遲疑地接通了。

他的聲音有些疲憊,他應該很累。

沈桑榆不出聲,等待著傅宜生說第一句話。

良久,沈桑榆甚至聽到了傅宜生沉重的呼吸聲。接著,傅宜生說:“桑桑,我有些累。”

沈桑榆心絃觸動,她長長的睫毛閃動了一下,有些動容。

傅宜生咳嗽了一聲,狀態並不是很好。

沈桑榆應了一聲,抬手招了一輛計程車。

她要去到傅宜生身邊了,沒有理由,興許只是情緒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