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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神遇難

杏子和何超普兩個臭皮匠,商討出了一堆歪主意。有了大概的工作方向之後,杏子第一時間打電話給黃子華。及時彙報,是成熟的職場人應該具備的素質和工作技巧啊!

何況,杏子也清清楚楚地知道,她跟何超普商量的方法固然不錯——細節入手,攻心為上,從外圍突破,製造聲勢,拉幫結派,大張旗鼓之下讓村民們對於遷移古柏樹的結果有所準備。

最重要的,還是得大佬們形成一致意見。請黃子華出馬,把何董事長約出來,兩個人花前月下……啊不,是把酒言歡一番,談到開心處,勾肩搭背稱兄道弟,才能算真正搞定何董事長。

黃子華具備一個成功老闆的特質:健忘。他似乎已經忘記昨天晚上如何把杏子痛罵一頓,威脅要讓她見識一下什麼是“無良老闆”的事情。

誇獎不花錢,還能大大地收買人心。黃子華把這免本生意做得如火純情,讚許的詞語一個接一個地往外冒,詞彙豐富、文采飛揚。

杏子在黃子華毫不吝嗇的誇獎下,毫不自驕自傲——反正知道都是虛偽的套話——反而是禮尚往來,把老闆大大捧了一通,說道真情流露處,她甚至傾訴了自己對於能夠遇到一位像黃子華一樣、充滿社會責任感的老闆是多麼的感動。

兩個人你來我往,好不輕鬆融洽。

這就是職場啊。

掛了電話,拿起手機一看,時間已到中午,杏子大手一揮:“今天我請吃飯,你們選地方!”

簡簡單單一句話,居然讓何超普一蹦三尺高,從椅子上跳起來歡呼,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何超普努力回想:“杏子姐,你上次請吃飯,好像還是16年的時候吧?時間過得可真快啊,這都3年過去了。”

他擦了擦口水:“既然那麼開心,不如我們今天去日本料理店吧,就在隔壁的CBD,不遠。”

難得杏子這隻鐵公雞居然也肯掏腰包請吃飯,更難得的是還肯讓他選地方,肯定不能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杏子從善如流,點點頭:“確實開心,要不就去東北餃子店吧,不遠,就在隔壁。”——省去了一個“CBD”,差別也沒有很大嘛!

何超普沉默了一會,垂死掙扎了一下:“那……今天能不能不點餃子,點個醬骨架鍋包肉小雞蘑菇和豬肉粉條?”

杏子瞪了他一眼:“只能點餃子,不準點肉。點肉的話你自己付錢!”

就知道是這樣。何超普無奈地搖搖頭,在心裡構思了一篇三萬字論文,題目就叫:論遇見一個大方上司的重要性。

這時候杏子才有空搭理一下身邊一直沉默的黑衣男人:“山神,您法力無邊,應該不需要吃飯吧?”

出乎意外,山神搖了搖頭:“你錯了,我也是需要五穀補充體力的。”

杏子撇了撇嘴,原來這個草雞山神,不僅變不出衣服,還得讓她請吃飯。

這都什麼世道啊!難得遇到一個神仙,臉皮就這麼厚!

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放飛的鄙視,杏子勉勉強強把臉上的表情控制一下。

山神微微別過頭,假裝沒看到。

三個人步行10分鐘,來到村子中央的東北餃子店坐下。店裡的風扇徐徐轉動,發出嘩嘩嘩的聲音。

餃子店不大,只有七八張桌子。工作日的中午,小店裡人也不多,三三兩兩地坐著。體貼的杏子特意挑了個靠近風扇的地方。

來了東北餃子店,自然要表現豪爽。杏子手一揮:”來三份餃子,再來一份地三鮮。”一邊感慨:難得在深圳這麼炎熱的地方,能找到一家沒有空調的小店,這也是一種生活體驗啊。

等著吃飯的間隙,杏子大腦無意識地放空。她的眼神越過坐在對面的山神的肩膀,飄向門外,望向遠處空曠處的古柏樹。她無意識地摸著手背的傷痕,突然心中一動。

不應該啊,廣東是丘陵地貌,小山包有的是,高山卻不少見。何況深圳只有山丘沒有高峰峻嶺,哪裡來的高山?

南海仙山山神?南海到深圳,起碼得經過海南,深圳無親無故也沒聽說過有其他妖怪,他長途跋涉來幹嘛?

就算是深圳蓮花山的山神,順著坡下山,要麼就近去找福田CBD的金融精英們,要麼去找香蜜湖豪宅區的富豪們,怎麼會跑到龍華她的那個小破屋子裡去呢?

杏子的大腦開始轉動起來。她的工作需要跟許多人打交道,被騙被欺負那是常態,養成了她不敢全盤接受別人的話,而是多思考一分的習慣。

是的,就算是自稱神仙,說的話也不能相信。

她努力回想自己這幾天做過的事情。作為一個從小到大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這段時間唯一的意外就是昨天撞到古柏樹上,受傷了。

偏偏當天晚上他就到了她家。

如果按照小說套路,那是因為自己的鮮血復活了他啊!

為什麼山神要掩飾要撒謊?肯定是因為他剛解開封印不久,力量不足,不能夠很好保護自己,並且他的真身在此,怕被人毀壞的緣故啊!

杏子再一次發現自己的深思熟慮,聰明絕頂,她幾乎要脫口喊出“柏樹妖”三個字。

話到了嘴邊,看到旁邊喜歡大驚小怪的何超普,又硬吞了下來。

眼神收回來,看到坐在對面慢絲條理吃著餃子的山神,先是愣了一下,後忍不住笑了出來。

原來堅持身穿黑色長袖長袖的山神,在走過一段烈日炎炎的道路之後,又坐在沒有空調的餃子館裡吃著熱騰騰的餃子,已經是滿頭滿臉的大汗。

他一邊像餓了三天一樣慌忙急火往嘴裡塞東西,一邊粗粗糙糙擦著額頭上的汗,忙得不可開交。

杏子哭笑不得,也顧不上追求山神的來處和謊言了,性格使然,忍不住開口嘮叨他:“你看你穿什麼長衣長褲啊!讓你穿短袖短褲,你偏偏說有傷風化。這是在深圳你知道嗎?室外溫度都快40度了,還擔心傷風化?你不怕把自己熱暈?”

山神臉上閃過一抹紅,也不知道是不是熱的。他底氣不足地開頭自辯:“確實是有傷風化……只是我不知此地氣候炎熱至此……”

杏子搖搖頭,不想開口跟他爭辯,急匆匆扒了幾個餃子,扔下錢,也扔下了還嚷嚷著要吃肉的何超普,領著不熟悉本地天氣情況的山神上車回家。

兩個人上車、下車、上電梯,開大門回到家,杏子也倒沉得住氣,一路不發一言。

直到兩人進了屋,杏子把門一關,轉身、叉腰、大喝一聲:“妖怪!”

山神仿若無聞,面不改色使喚她:“這天氣太實在熱,你家不是有一個會吹涼風的機器嘛,把它開了,涼爽一下。”

杏子不肯聽他使喚:“你不要轉移話題,開什麼空調,先說回正事!你居然哄騙我你是山神!其實你就是一隻柏樹妖!”

山神滿頭大汗,臉色通紅,似乎快要喘不過氣來,他不顧杏子責怪,自行坐到沙發上,攤著身子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連聲音也低了下去:“實在太熱了,你先把溫度降下來,後續想要知道什麼,我自會坦然相告。”

杏子表情古怪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一副瀕危的模樣。難道高溫還可以降服妖怪?要不,她開個暖氣,當場把妖怪給收了?

杏子猶豫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回想起被掐的感覺,那可真不好受。估摸著妖怪還沒收,她就要先被掐死了。

還是乖乖開啟了空調。

山神眼睛半閉,不知神志是否還是清醒。杏子等了一會,沒看到他有好轉的跡象,反而看見他的身體慢慢變得越來越透明,到最後居然只剩下若隱若現的一個漂浮的影子。

大熱的天,杏子居然生生打了個冷戰,這麼驚悚的場景她還是第一次見。

沒有人告訴過她,面臨一隻在逐漸變透明的樹妖,應該怎麼處理啊?

看著山神全身淋漓的汗水,杏子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不會是脫水了吧?

猶豫了一下,情況似乎越來越嚴重了。杏子跺了跺腳,咬咬牙,善良的現代人,連殺雞都沒見過,何況是對於一隻危難中的妖怪見死不救。

她衝進廚房又衝出來,手上已經接了一杯水。

看見在沙發上的山神幾乎快消失不見,狠下心來,把一杯水潑了過去……

潑過去的水居然沒有灑到沙發上,而是滲入山神的身體,慢慢被吸收了。

杏子一看有效,回到廚房又接了滿滿一鍋水,兩手端著衝出來,又是一潑——

幾乎全透明的山神的身體,慢慢變回實體,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臉也露了出來。

杏子嘗試著抓了一下山神的胳膊,能摸到身體。

她把山神的胳膊扛上肩膀,半扛半拖地把弄進了廁所,把人推到噴頭下面,冷水一開,嘩啦啦的水衝了下來。

山神恢復了些許神志,連續兩天都是面無表情的他,居然對著杏子露出了一個淺得幾乎看不見的為微笑,低聲說道:“有勞,感謝!”

杏子撇撇嘴,嘀咕了一聲:“你還掐我脖子呢,我可不想救你。我只是……只是怕你掛掉,玷汙了我兩百萬的房子,哼!”

嘴上不饒人,還是輕拿輕放地把山神放在地上,轉身出去。

過了一會,又轉回來,手上拿著一套短袖的沙灘衣褲,放在洗手間的架子上,再次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