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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家

夏天的夜帶著一種特有的燥熱,蟲鳴鳥叫或遠或近,伴著幾聲悠遠的狗吠,讓這夜不再寂靜。

蘇鈺的手一下又一下輕撫在一個盒子上,眼睛空洞的望著遠方

“奶奶,我明天就帶你回家了,你一定很開心吧”蘇鈺笑著,可眼淚卻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她從七歲就和奶奶相依為命,爸爸媽媽在她小的時候就背井離鄉出去打工,因為意外死在了工地上,奶奶帶著爸爸媽媽的補償費和他們這些年掙的錢帶著她來到了這個城市。

可這些錢哪裡夠花,她和奶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仍舊不夠花。

蘇鈺學習很好,她在大學勤工儉學,想減輕奶奶的負擔,但奶奶卻病倒了,在她快畢業的時候,奶奶去世了,他並沒有將奶奶的骨灰葬在這個城市,而是將奶奶的骨灰收起來。

她想帶著奶奶的骨灰回到那個小山村,那是奶奶的遺願。

“嗚嗚……”彷彿感覺到了主人的悲傷,蘇鈺腳邊的小狗蹭了蹭蘇鈺的腳安慰她

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抓著輕輕的在她的腿上刨了幾下

“小月牙我沒事,乖啊”蘇鈺摸了摸小狗的頭,小傢伙就伸舌頭在她手上舔了幾下,一臉依賴的依偎在她腳邊

小月牙是一條白色的薩摩耶,蘇鈺是在小區撿到它的,那時奶奶去世沒多久,蘇鈺撿到它的時候已經餓的奄奄一息,身上還有一些傷口,估計是一些調皮的小孩用石頭扔的。

蘇鈺的手指在它白色的軟毛間穿梭,剛給它洗完澡吹乾了,手上留下了薄荷味沐浴露的清香

當初撿來的時候還以為它養不活了,自己小心翼翼的給它處理傷口又用奶瓶餵奶,沒想到它居然活下來了,並且在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陪著她,當初還是小奶狗,現在一有成年犬的一半大小。

“小月牙,我們明天帶著奶奶回家好不好,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那裡可漂亮了……”說著,蘇鈺思緒便有些飄遠了,回到了那個夜間就會聽到偶爾有獸吼的小山村

“汪汪~”小月牙搖著尾巴叫喚幾聲,前爪站起來搭在蘇鈺細長的腿上,舌頭一吐一吐的哈著氣

“真乖”蘇鈺揉著它的腦袋,傷感的情緒被它沖淡了不少

蘇鈺看著越來越遠的城市嘆了口氣,低頭看著手裡的骨灰盒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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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亞彎到了,有下車的嗎?”

“有,師傅等一下”蘇鈺回過神來連忙應了聲

“小月牙,走了”拍了拍它的頭,蘇鈺提著行李箱下了車,小月牙屁顛屁顛的跟在後面

“呼”看著眼前的一片延綿的大山,蘇鈺覺得自己的頭疼了

“今天夠我倆走的了,加油吧”給自己打了點兒氣,蘇鈺邁開長腿開始走山路

“汪~”小月牙叫了一聲,搖著尾巴跟上,對於這些綠蔥蔥的山,它顯得很是興奮,撒丫子跑遠了再回頭衝蘇鈺叫,等蘇鈺跟上了它又開跑

空曠的山脈裡,蘇鈺只聽得見它歡快的聲音,不是突然竄出去追兔子就是去撲蝴蝶,玩兒得不亦樂乎

“終於要到了,我的天,這橋是多少年沒修了”蘇鈺累得氣喘吁吁,將行李箱放下雙手在耳邊扇了幾下風,翻著白眼看前面年久失修的吊橋

眼前的吊橋是靈溪村的必經之路,從這裡到靈溪村有一條很深的溝壑,老一輩的人用他們的智慧在這裡搭了一座吊橋,才使得村裡的人能與外界相通。

橋是用木頭和鐵鎖搭成的,估計是很少有人走的原因,現在這座吊橋已經有不少破舊的地方了,也沒什麼人來徹底修繕一下,只是有些木板換成了半新的狀態。

“小月牙,待會小心點,別亂跑知道嗎?”

蘇鈺拉過旁邊趴著累得直吐舌頭的大白狗叮囑

“汪……”知道了,小月牙半支著身子看那座橋,眼裡帶著嫌棄,應該是姐姐小心點兒才對吧

蘇鈺和小月牙小心的走在吊橋上,雖然吊橋並不長,但賴不住這個溝壑深,讓人看著害怕啊。

“媽呀,本姑娘要是掙錢了,我就用錢來砸了這破橋,重新建個高大上的”蘇鈺咬牙切齒的看著前方,不敢看下面。

當然她也只是想想罷了,現在的工作這麼難找,養自己和小月牙都難呢,怎麼可能修的了橋。

然而她並不知道,不就的將來這個願望還真就實現了。

走過吊橋,眼前出現了一條小路,小路是因為有人清理了上面的雜草給踩出來的標準的黃泥路,一下雨全是稀泥,腳才上去就是一腳的泥巴,好在現在這天氣沒下雨,不然更不好走了

沿著這條小路,蘇鈺和小月牙走進了一個山谷的谷口,靈溪村是一個被大山環繞的山谷,也因此這裡四季如春,溫度變化很不明顯。

而且從外面到谷口,這一片都是青蔥翠綠的小草,谷口進去不遠的地方有一顆高大的翠柳

這顆柳樹已經有了百來年的年歲了,蘇鈺記得自己小時候特別喜歡和小夥伴們在這棵柳樹上爬來爬去

“知了,知了……”樹上蟬的叫聲不絕於耳,悠長的聲音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清風吹拂而過,撩起了蘇鈺耳畔的碎髮,也帶來了水田裡記憶中的稻香

蘇鈺深吸了一口氣,一路爬上山的疲憊在這一刻消減不少,心情……也跟著歡快起來……

按理說這樣美麗的地方應該是一個旅遊勝地才對,可因為這裡沒有和外面相通的大路,並且還有那麼一條溝壑,所以這裡也很少有人知道。

到達村裡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但農田裡任有不少人在勞作。

抬眼望去全是綠油油的稻穀,飽滿的稻穗沉甸甸的壓彎了稻枝,這樣的情景是村名最喜歡見到的,因為這表明今年的稻米會是大豐收

夕陽西斜,帶著微黃的餘暉撒在田間,不管是在田間勞作的農民還是在草地裡放牛羊的孩子,都被這餘暉打上了朦朧的柔光,這裡的一切,就像世外桃源……

“哎呦,那是哪個哦”一位正在農做的大嬸看見蘇鈺驚撥出聲

“哎,真的,這哪家家閨女,咋個跑這山卡拉來了”

“走走走,咱瞧瞧去”

對於到這前不著店後不著村的地方居然來了個穿著乾淨看著又好看的姑娘,大家的好奇心頓時都被勾了起來

“各位大嬸大叔,你們現在還在忙啊”蘇鈺看著剛還在忙的人們都擁了過來,放下行李和他們打招呼

“汪汪……”小月牙也坐到了蘇鈺腳邊,尾巴一擺一擺的,漆黑的眼眸看著走過來的這些陌生人,一點都沒有害怕的情緒

“閨女,你那個家的啊,咋個跑到這裡來咯”一位看起來和善的大嬸笑著問道

眼神正在打量著蘇鈺,但是這種打量只是對來人的好奇,並沒有惡意,也不會讓人產生反感

蘇鈺望向那個說話的大嬸,想了想笑了,她原本就很乖巧精緻的長相因為這一笑更是讓人產生了好感“您是三嬸吧,我是蘇鈺啊”

“蘇鈺?”有人驚呼

“這不是蘇杭家閨女嗎?哎,閨女你回來啦”三嬸旁邊一個黑麵的中年男人想了起來立刻大聲嚷嚷了出來

“哎,對,可不是嗎,哎呦,那個時候這麼一丁點的小丫頭現在出落的這麼水靈了,哎呦,這怎麼長的這麼好看”

靈溪村山好水號,很養人,這裡人的相貌普遍偏中上等

蘇鈺的父母又是村裡屬於頂尖的,蘇鈺的長相繼承了她爸媽的優點,巴掌大的小臉上五官精緻

細長的黛眉,眼睫毛像一把小扇子一樣,濃密而捲翹,一雙漆黑靈動彷彿會說話似的大眼睛,秀氣小巧卻又不是挺立的白皙鼻頭,不點而紅的朱唇,她就像上帝眷顧的精靈一樣,有著得天獨厚的外在條件

因為走了一路的山路,她現在額頭上冒出了密集的細汗,雙頰帶著紅暈,她的面板屬於天生的白,曬不黑的那種

穿著一身簡潔大方的運動服,及腰的長髮紮成了高高的馬尾,高挑的身材,一雙細長的大長腿,整個人站在那裡給人一種清爽文靜的感覺。

在大家都在熱烈的討論蘇鈺的時候那個被蘇鈺叫三嬸的和善嬸子突然出聲

“閨女,你咋回來了,你奶呢?”三嬸看了看蘇鈺身後,沒有見到哪位精明能幹的老太太

蘇鈺抿了抿唇,將身後的書包放下,拿出了裝著奶奶骨灰的盒子低著頭垂著眼簾,捲翹的睫毛微顫,那脆弱的樣子看得人心疼

“奶奶……她走了”蘇鈺抬頭,緊咬著牙關不想讓自己哭出來,但是她說出的話卻已然帶著顫音

眼眶紅紅的,她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漂亮的地方,記憶力熟悉的那些人,她抱著奶奶的骨灰好想哭一場

“這……哎,閨女,你節哀啊,別哭,以後有三嬸們啊!大家都會將你當親閨女疼的”三嬸走上前,帶著老繭和一些泥巴的手在蘇鈺眼眶下給她擦眼淚,蘇鈺的臉上就多了些黃泥巴

“哎呦,我咋忘了自己這做農活的手了呢,這……都變成花貓了可怎麼是好”三嬸擦完突然一拍大腿,一臉懊惱的模樣

蘇鈺看著這熟悉的動作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眼裡的淚水也掉得更了

“沒事兒的三嬸,我回去洗洗就好了”她反手擦掉淚珠子,說話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哎,都別站著了,趕緊的,都回去吧,大家都去幫閨女收拾一下,閨女你走這一路餓了吧,待會兒到三嬸家來吃飯啊,我這就去準備準備”

“對,回去了,天都黑了,蘇鈺閨女才回來,大家都幫忙回去將她家裡收拾一下”有熱心的提議

“閨女你肯定累了,今天就簡單的收拾一下,明兒再好好拾掇拾掇”

“那我就謝謝大家了”蘇鈺看著這群熱心的人們,真心的感激

“謝啥,搭把手的事”說著大家都擁著蘇鈺往前走

“汪汪”主人,你把你家寶貝狗子忘了,小月牙從人群中擠了進去幽怨的看著蘇鈺

“喲,這是什麼狗,長得真稀罕”山村裡都是那種黃褐色的土狗,張不了多大,但是打架這些卻還是很兇狠的

“狗狗,狗狗”幾個小孩興奮的望著小月牙,但又不敢靠近,隻眼裡閃著光芒

“這些死崽子,還不快點去看著你們的牛羊去,別給我把田裡的稻穀給禍禍了”

“這是我養的,這次回來就把它也帶回來了”蘇鈺好笑的摸了摸小月牙的頭

婦人不痛不癢的一巴掌拍在她腳邊一個男孩兒的屁股上

小男孩倔強的掙脫開她的手跑掉了,還不忘回頭做了個鬼臉

“略略略……才不要,我要看漂亮姐姐

蘇鈺勾唇看著大家,風吹過,小孩子調皮的鬧聲和大人的兇喊聲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