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否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就是許伊伊,這連環殺手K的案子,她都不能再繼續查下去了。”陶老先生說道。
“為什麼?!”程度吃驚不已。
“為什麼?難道你還沒有意識過來嗎?K在培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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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虧你還是刑偵學院出來的學生!案子你也跟過不少了,怎麼一點公職人員的基本覺悟都沒有?!知規違規,你還好意思再提第二遍!我……我要不是在醫院裡,我真想一個柺杖敲你腦袋上!”陶老先生恨鐵不成鋼地說,程度這個越線的想法,真的有氣到他了。
“你要用柺杖敲我,那還不也知規違規……”程度腦筋抽了一下,竟然隨口把這話說了出來……他說完以後,當即就能猜出來陶老先生的反應了——程度覺得,自己休假回來後,一定要被責罰了……
果然他這句話說完,陶老先生的臉色……十分的臭……
程度於是硬著頭皮緩和了一句,“說到底我們也不算是公職人員啊,歐陽和孟軒他們才是吧……哎呀,我知道我知道,這是違規行為,謹記在心……我沒打算真的去做,嘿嘿……”
違心地說完這一番話,程度腦海裡馬上就能聯想出來,Vicky“翻供”的場景了……
「我沒有說過這句話。」
只要沒有確切能夠證明她就是許伊伊的證據,只要她不想攤牌承認,她在星河國際金融中心大樓附近失蹤前,說過的那些話,她想怎麼反轉,就怎麼反轉。
沒什呢特別的事情,Vicky也不可能主動承認她是許伊伊的,這事完全沒有懸念的。程度想著。
“阿度,這件事我可沒和你開玩笑說的啊,你可真得給我往腦子裡去!”陶老先生見程度心不在焉的,於是與之再強調了一遍。
“記著記著……”程度見陶老先生這番神態,不得已只好聲貌並用,做出一副認真受教的樣子。
他明白這是紀律底線的問題,只不過是不甘心所以感到違心,因此表現出來不太認真的樣子罷了。
既然陶老先生不讓他踩線,他再想別的方法去證明好了,也沒什麼大不了。
但他真的是很鬱悶的。鬱悶極了……結果就在前方,唾手可及的樣子,他只需要無視“遊戲規則”跨越柵欄即可,可是他不可以這麼做。他現在卻必須要繞一個迷宮才能到達。
“阿度,還有一件事情。”陶老先生的臉色更凝重了一些。
“什麼?”程度回神,好奇地問道。
“不管是否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她就是許伊伊,這連環殺手K的案子,她都不能再繼續查下去了。”陶老先生說道。
“為什麼?!”程度皺了一下眉頭吃驚地問。如果Vicky就是許伊伊,那這個案子讓她參與進來,不是更有利於破案麼?!
而如果她不是許伊伊,但這個案子偵查過程中,Vicky的貢獻是有目共睹的……繼續參加偵查,那是理所當然的才是?
程度當下並沒有去思考太多。
“為什麼?難道你還沒有意識過來嗎?K在培養她。”陶老先生憂心忡忡地說道。
“培養她?”程度雙眉皺的更緊了些。
“K在一步一步地引Vicky踩線,用一件一件的事情逼她退到懸崖峭壁邊緣,等時機成熟了,K只需要稍微伸一伸手,就能拉她墜入深淵……他這相當於是想要把Vicky培養成為另一個惡魔殺手。”
“K在引Vicky踩線、培養她當惡魔殺手?!”程度聽著不太明白,他一邊皺眉重複著,一邊仔細琢磨著。
在這一整個回合裡,他只顧著跟上K的節奏,只顧著留意身邊人是不是許伊伊,對於陶老先生說的這個事情,他確實沒有深思過。
“我回到警局的時候,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K會放過羅微微的同時,還要給Vicky留後路,不僅如此,在能夠獲得更大曝光價值的時候,他卻沒有動手,反而是消停了下來,為什麼呢?”陶老先生說。
“這個時間消停下來,最惱心的是誰呢?是不是那個只消一步就可徹底攻破遊戲關卡的人呢?”陶老先生明知故問,而他所說出來的個個問題都指向了一個顯而易見的答案……
可是。
程度卻極其自戀的對號入座了。
“我嗎?”他不合時宜地訥訥的反問。
他這樣不在狀態,很令陶老先生差點被氣噎住了,無可奈何地咳了起來程度見狀趕緊遞過去一瓶水,並幫忙拍撫著老人家的背部。
終於順過氣來的陶老先生,為了不讓自己再被眼前這傢伙氣到,於是只能自己回答去了那些個問題。
“Vicky……也可能是許伊伊。或許……我是說或許,執著於「許伊伊是否就是Vicky」的人,除了你這個頑固的傢伙外,還有那個固執的K。”陶老先生有板有眼地說。
“他執著許伊伊什麼啊……”程度納悶道。
“那我問你,你沒事執著那許伊伊幹什麼呢?”陶老先生直接把問題再拋回去給他。
程度一下子被問住了,腦子空白一陣,但他馬上恢復過來,心虛歸心虛,有些事情他不希望被陶老先生知道。
“那還不是你要我留心調查的?還說許伊伊會怎樣怎樣……”程度口是心非地、咕噥著回答道。
陶老先生盯著他看了許久都沒說話,被盯到渾身不自然的程度,只能想趕緊借一個話題轉移了陶老先生的視線。
“那傢伙執著於Vicky……確切說是許伊伊,為了什麼呢?在我和歐陽他們趕到水房之前,Vicky應該就去過那裡了,她事先留下過紙條,說什麼她到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而她的痕跡就是曾放在我桌面上的棒球……她可能見過了兇手們,甚至還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最後Vicky敗下陣來,被他們鎖進了水中的玻璃櫃裡……其實如果他直接把人帶去其他地方,再殺了她……”
程度說著說著,聲音就逐漸低了起來,他花了大概三、四秒的時間遲疑了片刻,突然想通了某些環節,於是喃喃自問起來。
“……對啊,這樣不就完事了麼?”他說著,然後習慣性地咬了咬手指頭,繼續喃喃自語,“為什麼……沒有直接動手……因為……因為……他想要慢慢玩……遊戲一直不結束的玩?”
“沒錯,正是這樣。”陶老先生附和了他最後這個猜測。
“可是我們已經查明白K實際的身份了……Vicky曾經還看到過他的長相,這並不利於他以後再犯案吧?”程度不解。
“看到過?”陶老先生強調似地加重語氣反問他。
程度點點頭,隨後簡潔地將Vicky和他在天台上的討論,複述了一遍給陶老先生。
“你們是知道他是誰……但他具體「長」什麼樣,你們真的可以百分之百確定麼?”陶老先生一再提醒程度,並在某些個關鍵點加重了音調。
程度怔了怔,沒有馬上回答。
“再仔細想想。”陶老先生繼續提醒著程度,“趙忠良能借「人皮面具」來以假亂真……你怎麼知道他用的這個方法,不是K首先想到並教授的?”
“老先生的意思是……就算我們在這整個回合裡見過他的模樣,那也不一定是他最真實的樣子?!”程度反問。
“等Vicky醒過來,你可以讓她描述一下K的模樣,並安排人臨摹出來畫像,然後拿去給那些曾經見過他的其他人比對一下,這個問題就能解決了。”陶老先生說,“但我敢保證,十有八九不是同一個人。”
程度側過臉來定定地看向陶老先生,臉上有一絲不太敢相信……抑或是不太願意去相信的神情。
“萬事不要單單執著在表面,你是如何懷疑Vicky是許伊伊的,就該用同等的方法去懷疑K。”陶老先生語重心長地說。
聽陶老先生這麼一說,程度再納悶了許久——難道他對Vicky的關注,表現得如此明顯嗎?
“其實你在這個案子裡的表現,我不太滿意。”陶老先生最後對程度提出了批評。
“嗯?!”程度這一聽,不禁瞪大了眼睛,滿滿的不可思議。
不過轉念想了一下,這個案子說到底也還沒破,雖然從眼下的情況看來,現在所得到的收尾,其實是最理想的結果了。
仔細聽著陶老先生批評他的說話,程度安靜了下來,沒再長篇大論地發表著自己的想法。
“你的心思,放太多在許伊伊的身上了,這是個危險的訊號!爭輸贏這種想法,在這一整個案件過程中曾經出現過幾次,你不用告訴我,自問自了,自我反省一下!”
陶老先生這番話說完,就起身離開了,臨走的時候他又給程度下了個任務,自然,這個任務是安排在了程度的假期之後的。
“如果K真的像五年前一樣,鬧出一番大動靜後選擇暫時銷聲匿跡,那我們也唯有等……等過了元旦節,他還沒有任何訊息的話,也差不多可以確定結果了……那你的假期就安排在元旦之後吧,半個月,不能再多了。”陶老先生說道。
頓了一下,他繼續說。
“收假回來以後,警局這邊,繼續待著吧……多和Vicky接觸,看好她。”
“Vicky?”
程度對陶老先生其他的安排並無意義,但最後一句,他有點疑問。
“是,給你機會,把這個心結徹底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