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對不起……」

這是第一次Vicky見到程度，那時候她買了杯咖啡，轉過身來就撞上了這個傢伙，這便是他第一次對她說的話。

他不太順暢地念出了她的名字，他的手裡，還拾起了一份檔案，對照著檔案很認真的念出來她的名字。

第一次見面，她對他的印象是……一個沒什麼禮貌、看起來好像還不太聰明的男生，雖然長得還不錯。

「待會我們需要去現場看看，我和浩森可能顧不過來，還勞駕Vicky幫忙記錄記錄？」

這是程度第二次衝她說的話，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她做拍檔，一同前往連環殺手K犯案的現場。

「找到我」

第一次和他做拍檔，他並沒有印象中的愚笨，但腦子還是不太靈光的樣子，於是她提醒了他一下，而後他順著她的提醒，喃喃低語，最後和她有了對視的默契……自這天以後，她發現，這個傢伙竟然能夠和她踩到同樣的節奏，她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了。

「這世界上就是有那麼一類人，總能輕而易舉地達成一般人沒辦法做到的事情……大家都稱這類人為……天才」

當時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沒想到程度會狡辯他並沒有在描述自己，她本來以為程度確實在臭屁……因為她認為，天才確實是如此。

「雖然這樣的行動確實冒失了一點，但我是有一定的把握，也有配槍所以敢這麼做……我還是有些考慮的，倒是你……配槍了麼？」

「你和我半斤八兩呢。」

前往花印玻璃廠的那一天，她是真的為他的冒險行為捏了一把汗，然而他卻沒把自己的危險當一回事，反過來還調侃她和他一樣半斤八兩……她第一次被人這麼“批評”著，她有些生氣，但並不是因為他的“批評”，而是煩惱這一股不顧自身安危、不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任的態度……她從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半斤八兩……是啊，他倆都是如此。

「沒別的可以回報，那就以身相許可不可以？」

在他家的時候，他一天之內遭到了兩次襲擊，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一絲怯懦退縮的念頭，他雖然總是那麼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但他不曾有過一刻，放鬆自己對其他人的保護……一番激烈搏鬥之後，他身上傷痕累累，怕痛的他首先想到的還是關心她有沒有事，竟然還有心情來跟她開玩笑……

「我不會退縮的。」

在知道了他自己有可能是兇手的目標之後，她第一次看到這樣認真的他，彷彿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那樣勇敢果斷，嫉惡如仇，或者可以這麼說，正因為看到他心裡燃著的火焰，令她改變了對某些事情的看法……或許一切沒有那麼糟糕，該來的正義宣判，終究會在他們的努力下降臨，將那個茹毛飲血的惡魔繩之以法。

Vicky正對著電梯內那顯示樓層的電子顯示屏出神，不知不覺間，電梯已經來到目標樓層，電梯門一下子開啟，令她終於在一陣陣回憶之中抽回神來。

她走出電梯的同時，低頭看了一眼時間。

2點25分。

這比先前她預料的最佳到達時間遲了將近半個小時。

一開始，根據各方面綜合來推算，連環殺手K設定好的時間應該是2點15分，這個在他第一次要求他們找尋“星河”的回合裡，就已經預告好的了，他說在星河等待的意思，就是要讓程度聯絡到這一塊。然而現在，距離樓頂的爆炸實際發生時間，已經過去了15分鐘……

實際發生爆炸的時間是2點10分，這比預計的時間，早了五分鐘。

所以，這要麼是Vicky她這邊推測失誤，要麼就是出現了突發狀況。

根據連環殺手K的性格判斷，Vicky推測失誤這個說法，可能性比較低……所以，更大的可能是，臨時發生了什麼，從而導致出現了提前五分鐘發生爆炸這樣的情況。

Vicky小心謹慎的行進著，很快，她就摸索著來到了發生爆炸的客房門外——客房的門，大概因為爆炸產生的衝擊力而被震飛，Vicky過來的時候，看到它是殘破地躺在走廊上的。她更警惕了一些，小心地將腦袋探出了一些角度，認真檢視著客房裡的情況——

客房內的牆壁、玻璃窗、天花板等幾乎完全被炸燬，一些傢俱正燃燒著……房內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傷亡人員，亦沒有兇手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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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軒沒能成功拉回Vicky，原地懊惱一陣，他只好折回警員阿金這一處，兩人瞅見眼下馬路上有被疏通的趨勢，於是兩人趕緊回到了車上。

此刻堵塞著的馬路，因緊急出現的交警做了疏通指引工作，馬路上的車輛，開始小範圍的移動前行。

孟軒接過來阿金遞給他的手機，就聽到唐隊在電話裡一陣激動不已的連環問，他好不容易等對方停了下來，他才緩緩將那阿金沒有描述到位的情況，簡潔明瞭地描述了一遍。

但，經過他這麼一梳理，電話裡面的人更加激動了，停不下來的，是那一句：她瘋了麼？Vicky瘋了麼？程度那小子瘋了麼？！

孟軒暗暗嘆了好幾口氣，望著不遠處的摩天大樓上滾滾的濃煙，他也忍不住想要問，程度和Vicky這兩個不要命的傢伙，都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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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度大口的喘著氣，驚魂甫定之下，不禁為自己剛才的冒險後怕著。假若兇手安置了威力更大一些的炸彈，假若剛才自己稍遲了一秒……或許他此時此刻就沒機會這在這衛生間的狹小空間裡，慶幸自己沒被炸成肉糊……

膝上型電腦螢幕上出現那道選擇題的時候，說實在話，那個瞬間他的大腦因為緊張和慌亂，曾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也不清楚自己還能做什麼……不管如何選擇，這一場對決，最終都是他這邊慘敗了。他根本來不及做一個全域性計劃，從而扭轉破敗的局勢，扭轉這個悲劇。

但正是這個時候，Vicky曾經的一句話，突然響起在耳側。

「你跟著他走，那就等於被他牽著走，你要趕在他前面，否則你get到的，永遠都是他想給你看到的……」

程度愣了好一陣，然後他退後了幾步，迅速在腦中生成思路……當一個全新的邏輯關係從初具雛形到成熟，他瞬間就想通了許多曾經沒有弄明白的事情。

此外，一個十分冒險的想法，也同步出現。

他在拼自己的運氣，押對了，他也許就有機會翻盤，而押錯了……那就是跟這個世界說byebye。

眼下看來，他還是比較幸運的。

連環殺手K才沒有想要給他在這場遊戲裡，有所掙扎的機會……如果程度在看到膝上型電腦上的選擇題時，選擇坐在了膝上型電腦前邊的凳子上……

那他基本上不需要去做什麼選擇題了，一旦他坐下，凳子下方隱藏的定時炸彈就會被啟用，而等待他的，就是“嘣”地一聲，被炸成他爸媽都不認識的樣子。

他是怎麼反應過來的呢？

點醒他的是Vicky的那句話，這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下思考的方向……

因為短暫回顧了一下前幾個回合的較量，他突然醒悟過來，兇手最後寫在那本筆記本里“星河”這個詞的具體指代……是2點15分，而不是什麼黃昏曉。

程度推測，兇手有可能現在正透過監控檢視他這裡的情況，如果被觀察到自己的實際想法，沒準對方下一步會直接引爆其他位置的炸彈裝置……於是他假裝坐到了凳子上，認真對著螢幕思考。

而後，程度再聯絡了一下水房那邊發現的問題、眼前電腦螢幕上的倒計時，以及過去幾個案件裡的相關細節，最後他得到結果——凳子下方的炸彈將會在什麼時間引爆。

他並沒有完全按照連環殺手K的指示來走，也沒遵守對方給他設定的遊戲規則……他的決定是在那倒計時剩下15秒的時候，再真正的坐到凳子上，去啟動凳子下方那炸彈的倒計時……

好在這一切……他猜對了，也拼到了運氣。

正準備從衛生間的浴缸裡出來，程度突然聽到了一個腳步聲，他趕緊抽出來身上的配槍，迅速靠到衛生間的門框邊上，藉著門上殘餘的玻璃上的倒映，觀察房間內的來人。

腳步聲越來越近，程度死死盯著那玻璃，手上的槍握得更緊了一些……

門上殘餘的玻璃上，那道身影逐漸清晰——是Vicky？！

“Vicky！”程度先叫出來她的名字，然後才走了出去。

Vicky怔了怔，詫異地將目光投向聲音的來源——是程度！

站在衛生間門外的他，雖然看起來頭髮有些凌亂，衣衫不整，但至少是個完好無損的程度！

“啊……天吶……”

Vicky大鬆一口氣，紅著的眼眶裡，再次因為激動的情緒而再次擒了淚水。

程度衝她笑了笑，也不住吐了一口氣。

與Vicky此時此刻的心情一致，他慶幸Vicky竟然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