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你說的挺容易。這字畫裱糊是一項十分嚴謹的手藝,揭畫更是如此,而且裱糊張裱糊字畫都會留下機關,如果不懂裱糊張的裱糊技巧貿然揭畫,勢必會對下面那一幅畫產生嚴重的傷害,裱糊張裱糊的字畫都是精品字畫,萬一要是有點閃失的話,那咱們豈不是成了罪人。”孟陽沒好氣的說道。
“那怎麼辦?”龐仲也傻眼了,他本以為揭畫並不算太難呢,可聽完孟陽的話之後,他才知道這字畫裝裱居然也有這麼多的學問,尤其是裱糊張居然還裱糊字畫的時候還會留下隱藏機關,這萬一要是貿然揭畫,損失到裡面的仇英畫作,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孟陽的警告也讓龐仲慶幸不已,幸虧自己原來沒有貿然動手,否則的話這個時候肯定已經把裡面的仇英的畫給弄壞了。
“跟我走,我給你找個裝裱大師,他應該能搞定這個東西。”孟陽站起來穿上衣服,急匆匆的向外面走去。
“這麼晚了還去,不太好吧。”龐仲看了看錶,已經差不多晚上九點了,不由遲疑了一下。
“沒關係,那老頭屬夜貓子的,這張畫要是今天晚上不揭開,我覺都睡不著。”孟陽擺擺手,毫不在乎的說道。
“好吧。”龐仲見孟陽堅持要去,無奈的點了點頭。
兩個人從屋子裡出來,龐仲和藍晴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要出去一趟,這才轉身出了院子。
“龐仲,我給你說一下,待會我們要見的那位裝裱大師,姓劉,是揚州裝裱技工中的代表人物,雖然是BJ人,但是年輕的時候下鄉去了揚州,在哪裡學了一手匪夷所思的裝裱手藝,這個老頭脾氣有點怪,看你對眼的話,不收錢也可能幫你裝裱,看你不順眼的話,你給多少錢他也不會幫你幹活,所以待會說話的時候,你一定要注意,少說多看,儘量別說話。”孟陽坐在副駕駛座上,神色凝重的叮囑道。
“對了,莊兄弟,我給你說一下,待會我們要見的那個裝裱大師姓劉,是揚州裝裱技工中最好的,他也是BJ本地人,年輕的時候下鄉插隊去了揚州,在哪裡學了一手出神入化的裝裱手藝,不過這老頭子脾氣有點怪,喜歡看人下菜碟,如果看你順眼的話,不收費可能也會幫你處理了,如果要是看你不順眼的話,你給他多少錢,他都不帶動手的,所以待會你儘量少說話,多看多聽就行了,免得這老小子翻臉不認人,到時候把我們趕出來就麻煩了。”孟陽坐在副駕駛座上,神色凝重的和龐仲交代著一些瑣碎的事情。
“不是吧,他連您的面子也不給?”龐仲頓時一愣。
“呵呵,別說我的面子了,就算是美國總統來了,他要是看人家不順眼,也得給趕出去。”孟陽笑了笑,道:“這老小子喜怒無常,如果有人要是用權利壓他的話,他可能會胡亂應付你一下,臨時肯定會狠狠的宰你一筆,記得去年有個日本訪華的政客帶著一副唐寅的作品,有些殘缺,外事辦的人領著這個日本政客找到老劉的頭上,想讓這老頭子裝裱修復一下,結果這老頭子直接把那個日本人給趕了出來,後來外事辦的負責人親自求上、門來,老頭迫不得已動手修了一下,然後一口氣要了人家八十萬,差點沒把那個日本人給氣死。”
“還有這種事?這老頭挺愛國的啊。”龐仲聞言頓時樂了,他本以為孟陽所說的這個人應該是個古板刻薄的老頭,卻沒想到居然是個性格古怪的老小孩。
“愛個屁的國,他是看日本人拿著唐寅的畫心裡不舒服而已。”孟陽哼了一聲,不屑道:“你不要覺得這老頭挺逗的,其實這老頭心黑著呢,如果要不是那個日本政客是外事辦的人帶著上門的,他都敢黑了那個日本人的畫。”
“不是吧,還能這麼幹,那這位劉大師豈不是。。。。。”龐仲遲疑了下,目瞪口呆的叫到。
“你想說他人品有問題?”孟陽笑了笑,道。
“呃。。。”龐仲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誰讓那傢伙是日本人呢。”孟陽笑著解釋道:“其實這老頭也不是壞人,就是見不得外國人拿著咱們老祖宗流傳下來的寶貝們炫耀而已。”
“我明白了,您的意思是這個老頭只坑外國人,不坑咱們自己人是吧。”龐仲恍然大悟道。
“可以這麼說。”孟陽點了點頭。
“這揚州還真是出人才啊,您看,歷史上著名的畫家,一般都是江浙一代的,玉石雕工也要屬揚州雕工最棒,裝裱手藝還是揚州的做的最棒,江浙一代,真是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啊。”龐仲感嘆道。
“哈哈,要不說這有名氣的人都喜歡扎堆麼,江浙一代毗鄰長江,風景優美,氣候適宜,人文古蹟頗多,歷史典故也多,古代時文化也比較發達,大多有名氣的人,都會選擇揚州做歸宿地或者是在揚州定居,你想啊,這文化人都喜歡琴棋書畫和玉器,古代人形容君子如玉,這揚州聚集了這麼多的名人和大人物,當然最好的裝裱大師和雕刻工人也會隨波逐流,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就單獨成了一派流傳下來。”
“您老說的有道理。”龐仲贊同的點了點頭,從古至今,這名人們都喜歡扎堆住一塊,古代揚州風雲人物頻繁出現,自然而然也會吸引許多的知名人士前去定居。
兩人說話間,車子已然駛出了城區,向著城郊山區方向駛去。
“裱糊張非精品字畫不裱,雖然這幅字畫裱糊用的材料不怎麼樣,但是裡面的東西肯定不是凡品,你小子這次說不定又撿了個大漏,果然是好心有好報啊,現在唯一不確定的就是這幅畫裡到底藏著的是誰的作品,咱先說好了啊,如果揭開之後,你要是不喜歡,可得讓給我啊,我不白要你的,我拿東西和你換。”孟陽笑著打趣道。
“換就算了,待會開啟之後,您老要是喜歡的話,可以拿回去欣賞欣賞,等什麼時候過癮了再給小子拿回來就得了。”龐仲笑著說道,孟陽不清楚裡面的畫到底是誰的作品,他可清楚,仇英的花鳥畫,一旦問世的畫,那是會轟動世界的存在。這種至寶級的畫作,龐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出去的。
“哈哈,你小子還算有良心。”孟陽聞言開心的笑了起來,雖然他和龐仲認識的時間並不算是太長,但是龐仲的人品他卻瞭解的很清楚,此時聽到龐仲連想都不想就答應揭開之後讓他把畫拿回去欣賞把玩,心中不由十分感動。
孟陽嘴裡說著話,卻示意龐仲前面靠邊停車,龐仲這才意識到到了地方,連忙把車子停穩。
孟陽拿著那副掛畫下車之後,領著龐仲向前面不遠處一個院子走去,劉老的這個院子雖然遠離城區,但是卻建在城鄉結合處,典型的BJ四合院,依山傍水,院子前面種了一排高大的柳樹,雖然此時已經將近晚上十點,但是院子裡依舊燈火通明,看得出來這老爺子的確如同孟老所說的那樣,是個夜貓子。
孟陽領著龐仲直接推門走進了院子,這個四合院規模頗大,比起龐仲那個院子要大了最起碼三四倍的面積,前院裡開闢了兩個菜園,上面還搭著鋼結構的大棚,雖然大棚裡黑漆漆的,但是看著外面覆蓋著嚴嚴實實的塑膠薄膜,卻也知道這大棚並不是擺設,而是真真正正發揮著他的作用。
四合院的前院裡,龐仲隔著玻璃窗望去,只見堂屋裡,一個頭花花白的老頭,正伏在案前揮毫潑墨,眉間眉飛色舞,顯然正在興頭上。
“老劉,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孟陽扯著嗓子吼了一聲,不待老人答話,便推開堂屋的房門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這麼晚了,你來幹嘛,打擾我的思路。”老劉頭都沒抬一下,悶聲悶氣的說道。
“這麼晚上門當然是給你送錢來了。”孟陽坐下來,笑眯眯的說道。
“哼,你老小子的錢不好賺,每次都害的我虧本,不幹,不幹,你趕緊走人。”老劉揮了揮手,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你確定不看看?”孟陽站起來身,搖了搖手裡的畫卷,笑眯眯的說道:“我可告訴你,這可是裱糊張的手藝,你別後悔啊。”
“裱糊張?我還裱糊劉呢。”老劉頭抬起頭來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龐仲此時才看清老人的面貌,雪白的頭髮,面色紅潤,臉上的面板也很細膩,雙目炯炯有神,聲音洪亮,用童顏鶴髮來形容也不為過,咋一看去,就像是個得道高人似的。
老頭朝龐仲微微點了下頭,對著孟陽說道;“市面上流傳出來的裱糊張的東西多了去了,又有那個是真的?大晚上的,拿著假貨來逗我尋開心,你腦子有問題了吧,趕緊去醫院治治去。”
“老劉頭,你老小子別瞧不起人,這東西我瞧過了,絕對是裱糊張的手藝,一點都錯不了。”孟陽瞪著大眼沒好氣的說道。
“真的?”老劉頭雙眼一亮,道。
“那是自然,莫非你不相信我的眼光?”孟陽哼了一聲。
“哈哈,你的眼光我肯定相信,這麼說你豈不是又撿到寶貝了。”老劉頭扭頭朝裡屋走去。
“撿沒撿到寶貝還不敢肯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你有活幹了。”孟陽笑著說道。
“哼,如果要真的是裱糊張的手藝,我就不要錢了,如果你要是弄個假貨來尋開心找我解悶,那別怪我獅子大開口啊。”劉老頭一臉凶神惡煞的樣子,威脅道。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