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大早，天還都是矇矇亮，我就被申湫搖醒了。
“喲我的祖宗，你怎麼還在睡覺啊？”申湫大呼小叫地把我拉起來，直接把茶杯和擠好牙膏的牙刷塞到我手裡。
“唔？怎麼了？”我迷迷糊糊地看著申湫往我茶杯裡倒水，慢吞吞地把牙刷往嘴裡遞。
“你忘了？昨天章霽茜不是說了嗎，今天我們去野營。唉，都大下午了才告訴我們這件事，我什麼東西都來不及準備。只能去學校超市買了點零食、帶了套衣服。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只能和其他同學將就著擠帳篷了……哎我說，你不會什麼都沒有準備吧？”
我拿毛巾抹了把臉才有了點神氣，回頭看見申湫正在檢查我的床鋪。
“你檢查日常規範呢？”我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啊，我在找……你的行李呢？”申湫從上鋪跳了下來，一臉疑惑。
我聳了聳肩膀，問：“他們出發了？”
申湫一拍腦袋，又拉著我火急火燎地下樓了：“你還說呢，你還真是一點不著急啊！他們都在門口集合了，你還在睡大覺，也不怕我們都出發了把你一個人扔在學校裡！”
我任著申湫一路扯我，暖洋洋的感覺在心裡悄無聲息地漾開。
遇到申湫之前，我都是一個人。
一個人上課，一個人吃飯，偶爾遇上需要組隊的集體活動，我不是直接被忽略，就是一個人落在最後。
嗯……對了，從前還遇到過沐陽。雖然他不算是人，卻也是像人一樣和我做過一年朋友。
那時，沐陽也喜歡走在前面拉我一把，遇到欺負我的人就衝上去揍一頓。
我也常在想，沐陽接近我，是不是不完全為了什麼目的，也僅僅只是想和我做朋友呢？
“喂，你想什麼呢，這麼走神。”申湫修長的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從指縫裡撒下來的陽光，簡直就像從他手心裡偷溜出來的魔法。
“啊，我在想，阿佐應該也到了吧。”我歪了歪腦袋，越過申湫的視線果然一下就看到了等候在校門口的佐岸。
“佐先生？”申湫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一陣驚奇，“佐先生！”
佐岸天生麗質，他一出現，往往能夠吸引許多女孩的目光。不過神奇的是，那些女孩似乎沒過多久就會忘記佐岸的存在，就像集體選擇性失憶一樣。
於是，每次當她們看到佐岸都會一臉花痴；而每次看見我和佐岸碰面，又會發出一聲驚歎：“什麼啊，原來那個傢伙是有錢人家的少爺嗎？”
我聽得多了，對那些閒言碎語就學會了“不理會”，但申湫不一樣。
他雖然沒對那群女孩說什麼，卻輕聲地自言自語：“是呵，我們有錢，我們就是了不起。”
“少爺，今天也直接回家嗎？”佐岸穿著一身西裝，柔順的黑色中長髮垂落在脖頸邊緣。
“不了，我和申湫一起去野營。”
佐岸遲疑了一下，轉身把車上的東西拿給了我：“少爺，如果有事，請儘管聯絡吾。”
我沉默著點點頭，提著大揹包往集合點走。
身後的佐岸叫住了申湫：“申少爺，少爺就拜託您多照顧了。”
“嗯，佐先生放心！”申湫爽朗地答應了一聲，“噔噔噔”追了上來。
一離開佐岸的範圍，申湫一下子又顛覆了在佐岸面前乖巧的樣子，自言自語地接著那些女生的茬。
“啊，那個傢伙什麼時候和班長走得那麼近了！”
“什麼呀，那個怪胎……不要靠近我的男神呀！”
悄悄地議論就像一不小心點燃的山火，風一吹便四處蔓延。
申湫聞風突然不說話了，我轉頭髮現他正用一種我看不太懂的表情看著我，總之，看起來有些憂傷。
我扯起嘴角，不熟練地扯出一個笑容：“不必在意。”
“從前，你就是這樣和佐先生一起生活的嗎？”
我張了張嘴，卻想不出任何能讓氣氛更委婉一些的話語：“算是吧……”
“別擔心，現在我也會是‘怪胎’之一了！”申湫爽朗地聲音宣佈著人們不怎麼樂意接受的事情，他卻自豪地錘了一下胸膛，額頭上的花鈿在陽光下閃過一絲流光。
我沒接茬，自顧自跟上人流上了學校大巴。
即使是墮落的天使，他的羽翼也是那麼豐滿，他的光芒也是那麼耀眼。
上了車我和申湫因為遲到，只剩最後一排的位置可選，不過最後一排只有我們倆，倒是空曠得非常自在。
我被路上倒退的風景吸引了眼球，我從來不知道學校通往後山的路竟然會通向像是原始森林那樣的地方——這裡的靈氣濃郁得如同霧氣！
“你看得這麼出神，以前沒來過嗎？”申湫突然擠了過來，擅自霸佔了一半的空間，把臉貼在窗玻璃上。
我無聲地睨了他一眼，回答：“前幾次學校組織野營，我都直接回家了。”
我看著遠處的被“原始森林”環繞的山峰，那裡的靈氣已經濃郁到看不清真實世界了。
我指著那個方向，問：“我們難道要去那裡嗎？”
申湫點點頭，又覺得我沒看見，解釋道：“雖然我們都叫它後山，但其實它有自己的名字，叫北山。山裡有一條直通山頂的石階，半山腰遠點的地方有一條岔路，盡頭是一塊很廣闊的空地。學校前幾次組織的野營都是去那個地方，這次應該也不例外。”
“你們沒有去過山頂嗎？”
申湫愣了一下子，抓了抓頭髮：“啊……我們還真的沒想過去山頂看一看。聽老師說，山頂原本有一間神祠，從前是這附近的人們虔誠朝拜的地方。但是現在平時都禁止進入，好像是因為什麼事故導致道路不通還是什麼的。”
神祠……長這麼大，我第一次聽說這種東西真正的存在。
平時所見的寺廟裡雖然也有神佛，但那也僅僅只是鍍了金身的偽造品。除了經過開光所蘊含的一點點靈力，在我看來幾乎和神扯不上半丁點關係。
這世界真的有神嗎？似乎鬼怪都能夠存在，那麼神的存在就不能夠輕易否定。
我突然對那個山峰上的神祠產生了興趣，心底卻傳來一絲戰慄，一閃即逝。
“不過話說回來，我記得章霽茜偷偷跑去過山頂，最後還是我們全體出動把她找回來的。找回來之後她還昏睡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我和申湫一齊抬頭，越過重重人頭看向章霽茜。
我皺了皺眉頭，果然，章霽茜身上纏繞的靈氣和這裡的如出一轍，之前我居然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