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親王住在借用村人的院子裡，日日盼著莫非凡平安回來，待見到人了，想上前兩步瞧瞧他傷到哪裡沒有，腳就好像紮根了一眼，邁不動步子，站在門口神色複雜遠遠看著。

父子二人終究是有隔閡，莫非凡好似沒瞧見安親王一樣，讓胡四娘攙扶著回屋，路過安親王身側時，胡四娘腳步微頓，安親王低聲說了句：“辛苦了。”

胡四娘笑笑，安親王掩面別過頭咳嗽兩聲，惹得莫非凡忍不住蹙眉。

到了屋裡，胡四娘先是扶著莫非凡坐下，自己帶著扶桑去內室梳洗，梳洗完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不少，燕王和林三爺分別去了別處梳洗，現在輪到莫非凡了。

胡四娘擦乾頭髮，走進屋內，看著莫非凡靠在窗邊闔著眼休息，長嘆口氣，小聲問扶桑：“安親王的風寒還沒好，等離開村子去了鎮上，再抓些去風寒的藥，總拖著是要出問題的。”

扶桑點點頭，有些惱意：“這幾日風大，安親王又守在院子裡，說了好些次，不肯聽。”

到底是惦記著莫非凡。

胡四娘朝扶桑擺擺手，“行了，你先下去休息吧，養足精神，之後免不得又要奔波勞累。”

扶桑關上門，轉身險些撞倒來人，她眼裡閃過驚訝。

莫非凡聽到胡四娘和扶桑說話，人醒了大半，正當胡四娘斟酌如何開口，門就開了。

“老七媳婦你也去休息。”

乍聽到“老七媳婦”，胡四娘怔了怔，也不管莫非凡會不會生氣，忙笑道：“那就有勞安親王了。”長這麼大，活了兩世，她還沒給哪個男人洗過澡。

看到胡四娘幾乎是落荒而逃，莫非凡眼睛都瞪圓了，“你——”

聽到胡四娘腳步聲遠了，安親王才沒好氣的瞪莫非凡：“你和胡四娘只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還想人家服侍你洗漱？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莫非凡回瞪：“不需要你假好心。”話畢，他已經飛身進入內室的浴桶中。

安親王緩緩走了進去，自言自語略帶好笑的搖頭道：“怎麼沒學到老子迷倒女人的本事，臭脾氣倒是學了個十成。”

“如果安親王是想來看笑話的，那你現在看完了，該出去了，我腿腳不便，不方便送客。”莫非凡語氣冰冷。

安親王任由他說，人徑自坐下來，替他擦背，動作輕柔，聲音低沉沙啞：“這麼多年了，你一直都在怨我，我心裡清楚，當日我沒能救得了你娘，也沒能保護你，害得你落得現在的下場，可你不是不曉得，你娘是太后安插在我身邊的，後來與我情投意合，我是為了保護她，才將她安置在外，讓太后以為她影響不到我。皇帝即位起，我在朝中如履薄冰，事事小心謹慎，你們幾個小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斷然我不會捨棄任何人。即使你沒有取得良藥，我也會護著你。”

莫非凡沉默。

“行了，”安親王也不需要他的回應，自顧自的說：“我年紀大了，眼不如以前好使，但心不瞎，你和胡四娘騙騙別人也就罷了，怎麼還好意思讓人給你搓背，這麼大人不害臊。”

莫非凡終於忍不住，“安親王——”

安親王拍拍他的後肩，將汗巾掛在浴桶上，低聲沉吟道：“不論是卜卦，還是你不與常人相同的眼睛，切記不可多次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