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抖著身軀，踉蹌著落在地上。

而此時，廣場之上，九道金雷落下之處的地面已經變為了一個巨大的深坑，隨著灰塵的散去，兩道身影在坑內漸漸現出身形。

雲未央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整個人都已經徹底石化。

就在剛才金雷落下之時，公子魘玉忽然反手將她護在懷裡，然後用自己的身軀，生生承受了所有金雷。

溫熱的液體打溼了整個後背，再慢慢流到前襟，迅速染紅了一身白衣。

她緩緩轉頭，看著公子魘玉慢慢倒在地上。

鬼狐面具已經被劈成兩半，露出面具之下，那張白皙如玉，卻無比熟悉的臉龐。

公子魘玉緩緩睜開眼睛，衝她輕輕笑了笑。

他唇角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然而還未來得及說出口，身子便開始變得透明起來。

雲未央連忙撲過去想要抱住他，可雙手卻徑直從他身體內穿了過去，什麼也沒有抓住。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化為一片片飛灰，慢慢消散在空氣之中。

巨大的悲痛從心底湧起，雲未央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

然而公子魘玉卻再也回答不了她這個問題。

“噗”的一聲，一口血液從她嘴裡噴出，全身的力氣好似在一瞬間被抽空，雲未央整個人都癱倒在地。

雖然公子魘玉擋住了所有金雷，但她還是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尤其是頭部，她覺得好疼好疼，就好像有什麼東西拼命想要從裡面鑽出來一般。

她抱住腦袋，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可那種撕裂般的疼痛，卻還是如影隨形，痛得她渾身都在顫抖。

忽然，她身子猛地一震，無數陌生而又熟悉的畫面好似漫過萬水千山般破土而出，飛揚著出現在她眼前。

她睜大眼睛，一瞬間整個人都徹底僵住了。

時間跨越萬年光陰，倏然回到那時，白衣清絕的男子緩步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輕輕道：“來，把手給我。”

他給她起名叫洛桑，因為他們相識於洛林邊緣，桑河之畔。

他說：“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溪風的徒弟，這世間再不會有人欺負你，可好？”

她開心地點頭，看著他，心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呢。

他將她帶去天界，悉心教導。

時光荏苒，鳳鷺臺上，剎那便是九萬年光陰。

可是，這一切終究還是變了。

她成了整個天族的公敵，她被迫流落魔族，她與他反目成仇，她最終在九道金雷之下，灰飛煙滅。

“溪風，從今天起，你再也不是我洛桑的師父！”

師父……

雲未央一瞬間淚流滿面。

原來，那個一次次出現在她夢裡的洛桑，就是她自己。

“丫頭……”，一聲顫抖的低呼從頭頂響起，她緩緩抬頭，便看到帝邪臉色蒼白地出現在那裡，胸前被萬妖劍刺穿的傷口依然大片血漬。

他跳下來，將她緊緊擁入懷中：“還好，你沒事。”

雲未央抬起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看向洞口處那道緊隨而來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