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肚冷哼了一聲,“不要為你去救連相找藉口。”
他很堅定的搖頭,“我不會告訴你風十三娘住在哪裡,也不可能讓你去救連相。他早就該死了。”
樂意學外國人的模樣,聳聳肩膀,搖搖腦袋,“我只是分析一下我的前生今世,沒想著去救連相。”
“這話你信啊?真假。”白肚鄙視著樂意,“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有仇不報,反而想去救仇人,這算什麼?”
“佛祖不就這麼幹嘛?”樂意大膽的拿佛祖舉例子,“佛祖割肉為鷹,別人打他左臉,他伸出右臉,所以成佛了啊。”
白肚用力噴了口氣,“前面是佛,後面那是上帝!”
摸了摸臉頰,樂意別眼思索了半秒鐘,點頭贊同白肚的話,“我記錯了,後面是上帝說的。”
白肚咬緊牙關,不論樂意怎麼說怎麼扯,他就是不說出風十三娘住在哪裡。
樂意雖然沒問出來,但也沒露出著急的樣子,悠哉遊哉的,彷彿並不真正關心連相的死活。
一打眼兩天過去了,樂意一清早的又問了白肚一遍,問的白肚火氣上湧,恨不能用尾巴狠狠抽樂意一下,讓樂意的腦袋清醒過來。
樂意整理整理衣服,對白肚說:“走,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什麼地方?”白肚心裡咯噔一下,擔心樂意要去的是風十三孃的住處。
樂意努努嘴,“去算算前生今世,還有我有沒有什麼前生債之類的。”
“前生今世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白肚不解。
樂意扯扯衣領,在鏡子前左照照右照照,像是要去相親似的,全方位的打扮好自己。
她說:“前前生的我不知道啊,說不準我在天上的時候,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下來之後,才過的這麼曲折。”
這樣的樂意實在反常,簡直就像是突然悟了佛道似的。
白肚心中忐忑,“你該不會是,想成佛吧?”
樂意一轉身,做吃驚狀,“成佛?我?你開玩笑嗎?”
她拍拍褲邊,“成佛要這麼簡單,那這天上得多少個佛啊,不得滿天擠得邁不動步麼。”
停頓了會兒,她招呼白肚,“走吧,去找個寺廟算算,別在這兒鬥嘴浪費時間了。”
路上,白肚問樂意究竟想幹什麼,打著什麼主意。從樂意恢復記憶以來,就神神叨叨的,弄的他心裡有些發慌。
樂意搖頭晃腦,故弄玄虛的“噯”了一聲,“我沒打主意,就是想知道,為什麼我要過的這麼曲折。”
“再得道的高僧,也算不出你為什麼過的這麼曲折。”白肚斬釘截鐵的定論。
白肚一語成讖,寺廟裡老掉牙的那個得道高僧,據說能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可就是算不出樂意的前生今世。
可把高僧給愁壞了,攔著樂意,就是不讓樂意走,一定要算出來,才放樂意離開,
高僧不想在生命的最後階段,壞了自己的招牌,這可關係到死後他能不能上天的問題。所以他當即免了樂意算命的費用,誓要算出樂意的前生今世。
可憐高僧都九十多了,本該輕輕鬆鬆的享受算命帶來的滿足感。沒想到,臨了臨了,他竟然在樂意這裡栽了個跟頭。
高僧很愁。
樂意也愁。
她一直想走,高僧就是不讓走,儼然不算出她前生今世不罷休的架勢。
好不容易擺脫了高僧,樂意飛快衝出寺廟,站在樹下大口喘息了一會兒。
白肚在一邊幸災樂禍,“算不出來是吧?我就說麼,他肯定算不出來。”
“我就是想試試。”樂意也沒覺得失望和遺憾。來之前,她心裡就有了底兒,能給她算出來最好,算不出來她也不難受。
從恢復記憶到現在,她心裡既亮堂又混沌,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前世那些深沉的愛和深沉的恨,被時光混成了一團,已經無法清晰的分成兩塊。
可能因為混成了一團,所以她雖然清楚過往發生的那一切,但卻根本感受不到其中的感情。
她像是局外人一樣,看著過去的自己,有種看電影般的奇怪感覺。
樂意明白,她應該憎恨連相。她也明白,連相愛她。
但再怎樣深沉的愛,也抵消不了連相對她的傷害。
儘管,她對這些傷害已經沒有感覺。
讓她自己都不理解的是,都到現在了,她可以確切對連相無愛恨,但卻依然想救出連相。
這種感覺很奇妙,不為理智所控制。
大概她上輩子太愛連相,所以即使現在沒有了愛,連相這個名字,也深植在了她的心裡頭,讓她不能冷眼旁觀。
亦或者,更遙遠的那一輩子,她虧欠過連相,所以連相是來同她討債的。
白肚說:“不用試了,好好過完這輩子,你肯定還會回到天上。”
樂意看著藍天,點了點頭,“我也有感覺,我會回到天上。”
她吐出一口氣,“只是,總覺得有些事情得辦完才好,不了結了這些事情,我是沒辦法回去的。”
白肚聲音有些惱怒,“你又在想著救連相的事情了是不是?你拐彎抹角說這麼些,都是為了連相。”
樂意突然側頭,朝著白肚燦爛一笑,“也許,連相是我回天上的關鍵呢?”
白肚被樂意這一笑弄的愣了愣。
一會兒後,他乍然嚷道,“那你就不回去。”
樂意嘆口氣,“再過幾天,連相就真的消失了。”
“那最好不過。”
“可如果他是我回天上的關鍵,他消失了,我肯定也不會有好下場的。”樂意笑看著白肚。
白肚哼了一聲,將腦袋別到一邊,“反正我不會告訴你。”
樂意蹲下來,“我心裡有股念頭,必須救他出來的念頭。我不知道這念頭為什麼這麼強烈,但如果不這麼做,我肯定不會安心。但是,就算救他出來,我也不會和他在一起。”
白肚梗著脖子,心裡發酸,“我不明白,連相究竟有什麼好,你為什麼一定要幫他。你知道風十三娘是什麼樣的麼?她心狠手辣,惡毒到了極點。你要是去了,只會去送死,根本救不出連相。”
“我能的,我能。”樂意坐下來,一手撐著下巴,“我能救出他,我心裡有這種感覺。救出他之後,我就能了了和他之間的孽債。不管是上輩子的,還是上上輩子的,就再也不欠他了。”
“是他欠你!”白肚嚷著。
“可我卻覺得,我欠過他,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欠了他。所以他上輩子才來折騰我,這輩子也不放過我。我就救了他,最後一次,了了我們之間的債。”
白肚恨鐵不成鋼的嘲諷著,“你只是恢復記憶,不是成佛了,不要弄一副看透一切的模樣,我不愛看,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