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杜蘅點了下頭，“那麻煩你了，我待會兒找老江把錢給你。”
趙良穆每個星期在老江那裡放了兩百塊錢，說是平時給封陽買東西用的。
每次杜蘅幫封陽帶完東西之後，都是去老江那裡報賬。
陳捷應了一聲，記好要帶的東西，出去了。
杜蘅摸一下自己之前放在抽屜裡的專門給封陽被的紗布和藥，低頭往他一直縮在角落的腳瞥了一眼。
“你腳是怎麼回事？”
封陽身體顫了一下，搖了搖頭，腳又往旁邊縮了縮。
杜蘅皺了眉，和封陽打著商量：“我就幫你看一下。”
封陽搖頭：“嚇……人。”
“我又不怕。”
從她被送到俱樂部學散打那天開始，她就開始學著自己處理傷口，後來也常幫李宇和羅朝陽他們處理。
局子裡不少人都認識他們倆，不是因為鬧事，而是因為經常為民除害教訓老城區那邊兒的混混。
那些人啊，出門什麼都帶，李宇和羅朝陽會俱樂部的時候身上刀傷什麼的都見得到，看得多了，杜蘅也就不怕了。
封陽身上，總不可能有刀傷。
封陽見杜蘅堅持，猶豫了一下，把腳挪到兩個人的椅子中間，挽起了褲腿。
兩隻腳腕不知道被什麼東西磨得血肉模糊，再加上走路的時候鞋子一直蹭著，連著那周圍都是血。
杜蘅一時間愣住了。
難怪啊……今天走路都是瘸的。
封陽注意到杜蘅的反應，不自在地把腳挪了挪。
所以說啊，不想嚇著她，太醜了……
“啊別動別動！”杜蘅因為他的動作回過神來，招呼了一聲，從抽屜裡把東西拿出來，“你……把鞋脫了吧，我幫你包紮一下。”
這次，換封陽愣住了。
杜蘅見他沒反應，以為他沒聽懂：“我說，把鞋脫掉。”
他咬著嘴唇搖頭。
杜蘅嘖了一聲：“要我幫你脫嗎？”
封陽瞪大了眼，掙扎了片刻還是脫掉了。
杜蘅輕笑一聲。
這表情，搞得像自己在耍流氓似的。
她讓封陽把腳放在自己的椅子上，脫掉了他的襪子。
封陽有些侷促，兩隻腳交疊在一起，想要縮回去。
“別動！我都不嫌棄你你躲什麼？”杜蘅皺眉看他，“這麼熱的天，你這不處理就該發炎了！”
封陽把腳放回去，不敢動了。
杜蘅其實也有些不自在，她單腿跪下來，正面著封陽的腳，感覺有點奇怪……想不了這麼多，拿著雙氧水往傷口上面淋。
封陽疼得一激靈，猛地把腳縮回去差點把杜蘅嚇得摔到地上。
“你……”
杜蘅起身拍了下封陽的肩。
封陽抬頭，眼裡噙著淚，滿是驚慌和委屈。
“我不是故意的。”杜蘅尷尬地薅了把自己的短髮，“你忍一下，這個弄完擦點藥綁上紗布就好了。”
封陽沒有反應，盯著杜蘅有些失神，像是受到了巨大的驚嚇。
“真的，不騙你。”
“杜蘅？”
杜蘅應了一聲，不太明白他突然叫自己是為了什麼。
“杜蘅？”
“是我。”
聽到明確地回答，封陽不易察覺地舒了口氣，重新把腳放到杜蘅的椅子上。
是杜蘅的話……就沒有關係。
杜蘅鬆了口氣，按著他的腿把雙氧水淋到另一隻腳腕上。
封陽又是一縮，但是動作相比之前小了很多。
杜蘅笑了一下：“封陽真棒。”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誇他，大概就跟誇幼兒園小朋友乖乖吃完飯真棒是一個心理。
哪怕她知道封陽的智商絕對不是一個幼兒園小朋友。
……
陳捷回來的時候，杜蘅正在給封陽的腳腕纏紗布，因為不方便，她自己坐在椅子上讓封陽把腳踩在她膝蓋那裡。
“你們……在幹什麼？”
陳捷拿著東西走到最後一排的時候，杜蘅正好把紗布綁好，她拍了拍封陽的腿示意他把腳放下去把鞋穿好，然後轉身接過了陳捷遞過來的午飯。
“他腳上的傷怎麼回事？”陳捷打量了封陽幾眼，“他是不是比之前更瘦了？”
杜蘅聳了聳肩，應了一聲：“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反正不是我弄的，和我沒關係。”
陳捷輕笑：“可不像沒關係，要是沒關係的話，你會幫他處理傷口嗎？”
杜蘅皺了下眉。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陳捷這句話說的陰陽怪氣的。
錯覺嗎？
她一邊收拾垃圾一邊從兜裡把錢遞給陳捷：“這是我這份，封陽那份你去辦公室找老江報賬吧。”
陳捷接過去，正準備走就看見杜蘅直接開啟了打包的塑膠袋。
“你去洗個手！”他忙阻止她的動作，“碰了腳的手你直接吃飯？”
杜蘅愣了一下，隨後輕笑了聲：“行，封陽你幫我看著。”
“就兩分鐘的事兒，有必要嗎？”
哪怕已經習慣了封陽的存在，他對封陽也著實沒有什麼好感。
總感覺，這傢伙會成他情敵。
畢竟從來沒見過杜蘅對誰這麼上心。
杜蘅站著沒動，就一直盯著他。
他認命地點了幾下頭：“知道了班長，您可快去洗手吧，我想著都覺得難受！”
杜蘅甩了甩手，出去了。
封陽警覺地往杜蘅出去的方向看了眼，起身欲跟過去。
陳捷一把把他攔住：“你老實待著，杜蘅一會兒就回來了。”
封陽被他攔住，目光驀地冷了下來：“杜蘅。”
“媽的，我說了杜蘅馬上就回來了。”陳捷沒有什麼耐心，並不想和封陽糾結。
封陽撇了下嘴，等了一會兒沒等到杜蘅回來，扯著嗓子就開始喊杜蘅。
杜蘅被隔壁班一個女生叫住打聽封陽，本就不想理她，這會兒聽到封陽喊她，便迅速跑了回來。
看到杜衡，封陽也不喊了，只咧著嘴笑，也不知道在笑什麼，只是笑得讓人莫名揪心。
有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在裡面。
杜蘅快步走過去，拉住他的手：“在呢，沒走。”
陳捷是第一次見到杜蘅這個樣子，站在一邊盯著杜蘅直愣神兒。
杜蘅沒有察覺，只顧著封陽。
陳捷就這麼看著杜蘅幫封陽開啟塑膠袋，拆好筷子遞給他。
和照顧孩子沒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