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七里香點了一桌子菜,安葉一照例把七里香最貴的幾道菜都點了。錢博衍礙著信王在也不好做出一副心疼的表情。月生念著沒吃成蓮溪庵的齋菜不想跟錢博衍說話,抱著一碗拔絲蘿蔔坐在安葉一一旁默默的吃著。倒是朱由檢興致濃厚,點了一壺竹葉青與錢博衍對飲。
“哈哈,安姑娘,你可知道在京城博衍下棋只輸給過三個人。”
“哦,哪三個?”
“當朝的閻太傅,和顧秉謙。”
“顧秉謙,這個名字好耳熟。”月生從拔絲蘿蔔中抬起頭問道。
“月生常在閣中,不瞭解朝中的事情。顧秉謙是當朝內閣首輔。”錢博衍回答道。
“哦,首輔大人呀,那肯定是學識過人,怪不得下棋能贏錢先生了,不過現在能不能贏就不一定了。”月生說道。
朱由檢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哼,不過是閹黨走狗,怎可與博衍相提並論。”
安葉一笑著打岔道:“那王爺剛才講的第三個人是誰?”
錢博衍一曬道:“第三位是我永遠也贏不過的人。”
月生驚奇道:“錢先生看了《西屏泉弈遺譜》後技藝大有長進。現在也贏不過?”
錢博衍搖頭道:“贏不過,永遠都贏不過。”
安葉一好奇的問:“那到底是誰?”
朱由檢笑道:“當今皇上。”
安葉一瞭然的笑了一笑。月生不知所以還在追問道:“當今皇上的棋藝竟如此之好?”
錢博衍笑道:“哈哈,皇上是人中之龍,我不過凡夫俗子。凡夫俗子怎能贏過龍呢?”
月生恍然道:“哦,皇上善妒。”
朱由檢道:“月先生,此話可不能亂講。”
錢博衍飲一口酒道:“月生也沒有亂說,不然你怎麼如此早的就辭了軍職?”
朱由檢爽朗的笑道:“做個錦衣玉食的閒散王爺有何不好?”
錢博衍還要再說,卻被安葉一打斷:“王爺近日才回到京師的嗎?”
朱由檢笑道:“是,常年征戰在外,今年年關過了之後才來的。所以竟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無端閣閣主。上次在齊國侯府裡看見安姑娘,卻把安姑娘當成了招搖撞騙的神棍,真是不好意思。”
安葉一笑道:“信王也沒有看錯,我那日真就是個招搖撞騙的神棍而已。”
“安姑娘不必謙虛,本王雖不懂棋,但棋譜的名字還是聽過幾本。能收藏有《西屏泉弈遺譜》,安姑娘真不愧是高人。”
“王爺你還不知道,無端閣有的好東西可不少,才不只《西屏泉弈遺譜》呢。”錢博衍樂呵呵的說道。
“哦?那可否邀請本王去無端閣坐坐?”朱由檢來了興致,看著安葉一問道。
安葉一愣了一下,說到:“無端閣不過存放了些雜物而已,王爺見識廣,那些個小東西可能還入不得王爺的眼。王爺要是喜歡那本《西屏泉弈遺譜》拿去看便是。”
朱由檢淡淡一笑道:“安姑娘有所不知,我雖然是親王,但是曾是軍旅之人,太祖皇帝曾下過禁棋令。命令軍人不可下棋,為的就是不讓軍人玩物喪志。這本棋譜本王不敢借走。”說起軍營,朱由檢不由的有些失落的神色。
錢博衍自知自己話說得有些多了,趕緊岔開話題道:“我才得了幾瓶西域來的美酒,王爺和安姑娘多久來我府裡吧。我讓下人備幾個小菜,一起對月飲酒如何?”
朱由檢點頭道:“宮中的御廚都無法與博衍家的廚子相比,本王是有口福了。安姑娘,你也一起來吧,博衍家的飯菜比這七里香的飯菜還要可口許多。”
安葉一笑著問月生:“月生,博衍要請你吃飯,去嗎?”
“安姑娘去我就去。”月生毫不猶豫的答道。
“好,那恭敬不如從命了。博衍說的幾個小菜,也是少不了山珍海味的吧?”安葉一笑著說道。
“那是當然。”
“有九天魚翅羹麼?”
“有。”
“有金絲雪燕麼?”
“有。”
“有白松露麼?”
“有。”
“有……”
“安姑娘……”
“我只是想為月生問問有沒有蘿蔔而已……”
“……”
四人一直聊到七里香打烊才離去。朱由檢獨自一人騎馬回府,看著安葉一離開的身影,想起安葉一在席間婉拒邀請自己去無端閣的事,竟然還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也許是自己親王的身份,從來沒被人拒絕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