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已將屋子收拾齊整,正準備清洗齊夫人換下來的血衣,突然聽到一聲慘痛的尖叫從西邊的杏花苑傳來。齊夫人一驚,與蓮心對看一眼就往杏花苑走去。杏花苑中,杏兒臉色青白的倒在床邊,兩腿間流出大量的鮮血染紅了地毯。侯爺在房中緊緊的抓住杏兒的手,怒喊著:“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請郎中!”。齊睿也在西廂房外,紅著一張臉急得團團轉,可是又不敢入內。
齊夫人站得遠遠地,前面擠了一大堆的家僕婢女,她看著那地上的血也知道發生了什麼。齊夫人正準備往回走,卻被房中的杏兒看見了,杏兒伸手指著她大聲的叫道:“妖怪!妖怪!”喊得急了,一口氣沒提上來暈厥了過去。侯爺,齊睿,府中的家僕婢女都順著杏兒手指的方向回頭一看,看到齊夫人一張白皙的面孔呆立在後面。幾個新來的奴僕婢女都還好,他們只是日日見夫人帶著面紗,沒見過夫人的真面目而已。可有些資歷較老的家僕丫鬟卻是不由得一愣。侯爺也是看著齊夫人的樣子張大了嘴巴做不得聲,當初齊夫人臉上裹著厚厚紗布的樣子,他可還記得。
齊夫人低頭悄悄對蓮心說:“蓮心,趕緊去把屋裡的衣服燒掉。”屋裡的血衣她根本解釋不了,合著眼前的這情況,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兇手。齊夫人定定神向前幾步說:“我剛剛在房中聽到杏兒的聲音,這是怎麼了?”
“阿碧,你的臉……”侯爺一時還回不過神來。
齊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頓了一頓說道:“我……我上個月遇見一位神醫,給了我一盒藥膏。這用了一段時間,就大好了。你……常常不在,不知道罷了。”眾人一聽,雖然還是有些疑慮,但也稍稍有些釋懷。齊夫人自從臉受傷後就戴了薄紗,府裡的人只是知道齊夫人臉上有傷,四處尋醫治不好,時間過得久了,那疤痕長什麼樣都忘了。
“老爺,老爺!孫郎中來了!”一群人紛紛讓道讓孫郎中過去。齊夫人也趕緊讓開,用袖子遮住臉不看孫郎中。孫郎中走得著急倒也沒瞧見人群中的齊夫人。當初齊夫人的臉是在街上被馬蹄上的鐵釘所傷,當初為她治病的就是這位孫郎中,別人不知道她的傷有多重,孫郎中卻是一清二楚的。
在孫郎中的搶救下,杏兒的性命是保住了,但是腹中的胎兒卻沒有了。杏兒在房中哭了整整一夜,齊侯爺勸慰了一陣,交代了丫鬟幾句就回到了自己房中休息。
第二日清晨,齊夫人剛剛醒來,還沒來得及梳洗,房門就被人一腳踹開。杏兒眼睛紅腫,佈滿了血絲,怒氣衝衝的衝著齊夫人說道:“妖怪!你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齊夫人一驚:“滿嘴說什麼胡話!”
杏兒怒道:“你的臉好了,我的孩兒卻沒了!不是你這妖怪拿我孩兒的性命去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的孩兒怎麼可能就沒了!你還我孩兒來!”
齊夫人震驚的看著杏兒,竟答不上話來,昨日的那粒桃膠太過詭異,自己也是如從陰詭地獄中重新走回來的一般,杏兒說腹中孩兒是因她而死的,她竟然沒有信心去反駁。
蓮心惱道:“你自己不小心,卻想誣陷我們夫人,你安的什麼心?”
齊夫人聽到蓮心這一聲怒吼瞬間清醒了些,就算昨日那是詭變巫蠱之法,別人也是不得知的,遂理智氣壯的道:“我臉上這傷是從慶元坊的神醫處買來的藥膏治好的,你休要胡說!”
杏兒血紅著一雙眼,嗚咽一聲衝上來就斯打起齊夫人來,嘴裡還不停的喊著:“你這妖怪!我把你的臉撕下來,讓別人看看你是個什麼妖怪!……”
“這是在幹什麼!”侯爺一聲驚怒從房門外傳來,齊夫人趁著杏兒發呆的空隙,趕緊將杏兒甩開:“瘋了瘋了!這是失心瘋了!”
杏兒指著齊夫人對著哭喊著:“老爺,老爺,她是妖怪啊!妖怪……”
“夠了!”侯爺皺眉看著杏兒:“我知你心裡難過,但是也不能這般胡鬧。”
“老爺!我的孩兒沒了!她的臉卻好了!她不是妖怪是什麼?怎麼可能治得好,那麼大的口子……”
“胡說什麼!”齊夫人趕緊打斷杏兒的話,急道:“不過是個小口子罷了,遇到神醫的藥自然就好了。我出身禮儀之家,面容有損自然不敢讓旁人看見,卻不想引起了這麼多閒言碎語。”
“你胡說!你明明……明明……”杏兒看著齊夫人的雙眼,卻不敢繼續說下去。齊夫人也是心中起疑。當年自己在府外的大街上不小心摔了一跤,剛好落在那馬蹄前,馬兒受驚,幸好蓮心及時推了馬一把,馬兒偏了些方向沒有踩在自己的身上救了自己一命,但馬蹄揚起時,蹄上的鐵釘卻將臉上劃了一個大口子。後來也是杏兒陪著去了孫郎中那醫治,回到府中最初的一段時間是包著紗布的,後來取下紗布後自己就戴上了面紗。府中只知自己當年傷得慘重,但那傷口長什麼樣只有自己和蓮心見過,杏兒卻為什麼好像知道一樣。
齊侯爺看著杏兒披頭散髮,神色慘淡的模樣,心裡生出些憐憫,柔聲道:“杏兒,不要再胡思亂想了,以後我們還會有孩子的。快回房去休息吧。”
聽到這句話,齊夫人只覺心裡一陣刺痛,目送著齊侯爺將杏兒扶回西廂房。自己的臉是好了,可是齊侯爺也沒多看自己幾眼,也許因為杏兒的事情事出突然吧,齊夫人只能這樣自我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