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手機,六叔已經將航班資訊打在了聊天框裡。
還沒仔細看簡訊的內容,她滿腦子只想著要不要給爸媽發些簡訊,比較起突然給二老帶這麼一個男朋友會有些太突然。
思索兩三秒後她的腦袋裡任然一片空白,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城市裡爸媽炸開鍋的樣子,這半年多久找了一個男朋友,而且還不平凡,論年紀,比她祖宗十八輩都還要大……
她不敢繼續往下想,打了一個激靈,按下了訊息傳送鍵。
遠住在長春的姜父薑母正等在手機邊上,螢幕一亮,姜父先是戴上眼鏡往鼻樑上推了兩下,眯著眼睛一個一個字讀著:姜大春、曲丁曉訂座春秋航空頭等艙。日期為1月20日,記得提前取票。
“哎喲,還是頭等艙呢!”薑母在一旁看著簡訊,目光直勾勾盯在“頭等艙”三個字上。“大春你說我這一輩子也沒做過幾次飛機,上回坐還是跟團旅遊的時候,看看人家這派頭,看來咱家祁祁是遇上大戶人家了。”
姜大春這話一聽,臉上立馬露出不屑,拿下眼鏡折了兩折,斜眼瞟著手機螢幕說道,“就說你們女人頭髮長見識短,能不能眼界高點,這頭等艙不過就是吃得好了一點,能有個躺椅,還有啥不同的。再說了人家買張機票你就樂呵了,咱家門檻兒也不低啊,他送飛機票那也是應該的,怎麼的,請咱們去玩還要讓我們掏錢不說?”
看著曲丁曉臉上那陣歡喜,姜大春心裡頭暗暗的不爽,女兒自己都養了二十多年,半路殺出一個小子,張口這口氣還不小。說是接他們兩口子去玩,就是見家長。
曲丁曉聽著姜父這麼一說,還真就有些擔心,之前在簡訊裡和姜祁聊到這個老闆是個穩重的人,這次請他們去雲谷鎮玩買的又是頭等艙的機票,該不會是腦滿腸肥的暴發戶?
這麼一想,曲丁曉可嚇壞了,立馬給姜祁發了一個語音過去。
雲谷鎮三合院裡,姜祁耷拉著腿坐在廳堂的椅子上,看著老媽發來一個語音簡訊,忐忑不安得按下播放鍵。
“祁祁,你老老實實告訴媽媽,你這男朋友多大了?要是年紀太大可不行,你可不能看著人家有錢就巴巴得湊上去,這種有錢人最容易找個小老婆了!”
播放到第二句,姜祁就立馬調低了手機的聲音,別提那心臟跳得有多厲害了。
可是不論手機聲音不論調到有多低,六叔還是聽到了這條薑母發來的訊息。
姜祁臉上滿是尷尬和歉意,有些不知所措得看向六叔。
“阿叔……這……是要按照你那張身份證上的年齡告訴我爸媽嗎?”
還記得第一天六叔提出讓她到寄存店工作,他就給姜祁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上面寫著六叔出生於1985年7月20日。真按照上面的年份算起來,六叔的年紀也有個三十好幾。
雖然這數字跟他幾百年的數字比較起來還只是冰山一角,但肯定還是會讓薑母姜父介意。
“就說我比你大五歲。”六叔回答著。
“但你身份證和營業執照?”姜祁想到按照老媽的那個性格,肯定是要把他身家資訊都問個遍,這生日日期肯定也是紙包不住火。
讀道了她心中憂慮,六叔在西廂房的沙發上撐了一個懶腰,“你就按照我說的發,其餘的你不用擔心。”
看著他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姜祁也就按照他說的轉發給了薑母。
23號上午,距離雲谷站八里路的寄存店三合院。
姜祁和六叔一大早就收拾好,穿得整整齊齊等在店裡。
這天姜祁和柴米的情緒都很低落,倒是六叔一向看慣了離別都已經成為了習慣。
按照和林涼一的約定,大家會在這裡集合,然後一起去車站送李梓祥離開。
姜祁披著一條駝色羊絨大圍巾,她將半張臉掩在圍巾裡,眼裡透著失落,腦海裡一幕幕得放著和李梓祥認識相遇的那一幕幕。
那個蹲在牆角泣不成聲的男孩,當初因為膽怯不敢在旁人面前展現自己的天賦。
那個男孩很喜歡吃雞腿,即使不喜歡胡蘿蔔,但會在別人的勸導後聽話得把胡蘿蔔吃光光。
那個男孩曾經很害羞在寄存了膽怯後變得開朗,恍如再生……
六叔和姜祁兩人坐在院子裡等到8點多,涼一出現在了院子門口,她在腦後高高紮了一個馬尾,臉頰兩旁的碎髮梳得規規整整,身上穿著隨處可以買到的普通冬款橘色棉襖,但卻很乾淨,也沒有一絲的這褶皺。
在她背後還揹著一個鼓鼓書包,裡面似乎還裝滿了東西。
涼一慢慢走進了院子,她的臉上雖然也有些不捨的憂桑,但讓人感到她身上的那份精氣神。
“叔叔姐姐,我們現在可以出發了嗎?”涼一兩隻手撰著書包帶,兩隻純潔,明亮的眼睛望著六叔和姜祁。
“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這次見李梓祥有些不同。
他們這次是送別,這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再見面。
同行的也不止是涼一還有柴米。
李梓祥來到三合院就喜歡和柴米打鬧,有時候遠遠得看過去,你會誤會他們之間的感情不是人和動物之間的情感,還有一種老友,哥們兒的味道。
三個人和一條狗順著那條通往雲谷站的小路走去,姜祁和林涼一都低著頭默然不語,六叔向姜祁越靠越近,慢慢拉起她的手,稍稍用力得握了兩下。
姜祁向他望去,心裡感到一陣暖意。
走了將近十多分鐘便能聽到火車站傳來火車鳴笛的聲音。
忽然路的左邊傳來木頭碰撞的聲音引得三人同時望去。
原來是一幢三層樓高的茶館旅社正在裝潢。遠遠得看過去,整個建築透著一種古典的氣味,和這平凡的雲谷小鎮不太搭調。
要是能開在寄存店三合院附近就好了,姜祁心想著。
“籤契室裡我還儲存著兩份清代古樓的圖紙,你喜歡我下次請人在家旁邊建一個給你。”六叔看向姜祁。
“阿叔,你能不能不要讀我的想法了,一點隱私都沒有了!”自從兩人在一起後,六叔就光明正大地去讀取姜祁的想法,每天在他面前姜祁就像赤裸著。
姜祁說完撒開了六叔手氣呼呼兩三步跑到涼一旁邊,挽起她的手。
“咦,姐姐你怎麼不和叔叔一起走?”涼一看著姜祁疑惑得問著。
“別管他,和他鬧彆扭了。”姜祁徑自走著。
身後的六叔抬起空空的手掌,不明白姜祁這氣是從何而來。
關於他能讀姜祁的想法這件事,他曾經也很奇怪,從姜祁拿到元頊孃的無期寄存信的那天起,他們之間就好像被一條隱形的線聯絡著。
他開始能夠讀到姜祁的想法,時間久而久之他開始習慣去讀姜祁的想法。
每一分每一秒,在他能看到她的視線內,他想了解姜祁的想法。在他看不到的視線內,他更想知道姜祁是不是也同樣的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