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運轉氣運之力的寄魂煞轉了個身看到她，大聲道，“我記得你！你和那個道士是一夥的，他說我把這裡的氣運之力轉移出去，他就放我自由，你們可要說話算話啊。”

是了，葉桑如同醍醐灌頂，天地氣運她和蚩黎都琢磨不透，並且被它所剋制，但是這個小東西卻掌握著轉移氣運的本事，長夜把它留到現在，也是想到它可能有用，沒想到這麼關鍵！

一時間葉桑看黑毛球都有點感動，多虧它福大命大從蚩黎口中脫身活到了現在，不然神君吞噬掉氣運這個大麻煩還真是不知道怎麼解決。

想到蚩黎葉桑就有點過於難受，她強迫自己先關注眼前的問題，先找到長夜再說，她提起精神問道，“那個道士去哪了。”

黑毛球跳了跳，看著一個方向說道，“他往那邊去了。”

那個方向是靈海深處，承載著神君記憶的地方，而神君的記憶那麼繁雜，葉桑只能一片一片地找，不知道長夜去的是哪個時段的神君回憶。她找了一會，想了想，閉目思索長夜的面容，睜眼在聚集在面前有關長夜的記憶碎片中挑了看起來顏色最黯淡，也是最早的那一段鑽了進去。

這個碎片裡是一片初始天地，沒有高大的房屋，凡人們住在山洞中，穿著獸皮樹葉做出來的衣服，交流時說的話語簡單而單一。她記得這時候的阿蕪還是一條蛇，蚩黎也是一團黑霧。

葉桑眼前的畫面是五官稍稚嫩一些的年輕神君，他是天地間唯一擁有神力的人，意氣風發地架雲站在天上睥睨眾生，看大家仰慕地跪在他腳底，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你們只需信仰我，我會用我的神力保護你們不受怪物的傷害，不被天災所困擾。”他對凡人這樣承諾。

聽到這句話的葉桑真想把這個年輕神君給揪出去，讓他看看後來因為他造成的淹沒了大地的洪水和撕咬生靈的骨獸。

這位說話不算數的年輕神君每天巡視著信仰自己的子民，他遇到了第二個，第三個擁有神力的人，這些後來者尊奉他為頭領，聽從他的吩咐，於是神君在雲端之上建立了天界和天宮，將神仙和凡人分割開來，還賦予這些稚嫩的神仙職位，讓小神仙們感恩戴德。

直到有一天神君開始思考，凡人死了之後的靈魂去哪裡了？於是他跟隨一道亡魂，飄向了世界最荒蕪的地方，來自四海八荒的鬼魂們茫茫然遊蕩到此處，跟隨著同類匯聚成一條魂河，安靜有序地奔向地盡頭的那道大門。

那是最初始的鬼門，沒有牛頭馬面，沒有十殿閻王，沒有鬼差，沒有孟婆，門後便是往生臺，往生臺也還未分六道，只有一個人影站在鬼門之上，像一個石像一樣面無表情地看著進門的鬼魂。

這就是長夜，不過是神君回憶裡的長夜。

葉桑一路旁觀到長夜面前，看著這個擁有熟悉面容卻神情淡漠的人才意識到，如果蚩黎沒有換下她，當她以身補天之後，長夜大概就會褪去所有溫柔和情感，變成一個像眼前這樣，毫無感情的人形軀殼。

年輕的神君從空中落到長夜身邊，好奇問了他兩個問題。“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鬼門關之上神秘的男人看了一眼神君，產生了一絲情緒波瀾，薄唇微啟，在最寂靜的地方擁有水落磐石一般低沉柔和的聲音，“這是鬼魂才來的地方。”

“我知道，我不是鬼魂，我是神仙，看樣子你也是神仙，那你就要來我的天宮，我給你編入神冊，封你做...這裡叫鬼冥之地，你叫冥王好了。”年輕神君對他興致勃勃，十分熱情。

長夜靜靜地轉頭看了一會他，似乎在思考他說的話，最後長睫垂下，答應了一臉理所當然的神君，“哦，也可以吧。”

葉桑記得，長夜說這個時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聽見神君說他是神仙，他就當自己是神仙，被神君給領上了天界。

她以為這只是普通的回憶，正要去其它回憶碎片裡找長夜的靈識時，眼前的畫面突然產生波動，原本已經站在長夜面前的神君又回到了鬼門關入口，一臉好奇地降落在長夜身邊，然後重複剛才葉桑看到的場景。

長夜站在鬼門關之後，這次沒有面無表情地看著來往的鬼魂，畫面再次重演，神君問他，“你是誰？你為什麼在這？”

一身黑袍的俊美男子神色冰冷地告訴年輕神君與之前完全不同的答案，“我是一個妖怪，我在這裡出生，天地命我守護輪迴。我跟你，不是一路的。”

是他！葉桑眼睛一亮，從回憶碎片裡現身，驚喜地撲進長夜懷裡，“長夜！我找到你了！”

“你是誰？”

嗯？長夜為什麼問她是誰，為什麼要推開她？

“我的小桑已經死了。”長夜嘴上的話無情，推開她時動作卻依舊是溫柔的。

心虛的葉桑厚臉皮地黏上去，“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衝動地去補天，長夜再愛我一次。”

那雙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換了一個方向，將她又帶回懷裡緊緊地抱住了，彷彿擁抱失而復得的寶貝，長夜仍然沒有消氣的樣子，“下不為例。”

葉桑立馬保證，“沒有下次了。”

年輕的神君驚奇地看著突然冒出來的女子，因為還不認識，以前所未有的友好態度問道，“這位姑娘是你的仙侶嗎？”

他話音落下，發現面前兩人皆以一種“你怎麼是這樣的弱智”的眼神看向了他，葉桑勾起嘴角對他笑了笑，像以前做冥使那樣端莊，慈祥又和藹地告訴他，“我不是神仙，我也是妖怪，論起年紀來說，是你祖宗。”

神君錯愕地瞪大了眼睛，似乎在驚訝明明是剛見面的人為什麼會說出這麼不尊敬的話語，很快他的表情發生了詭異的變化，陰沉的像是六月暴風雨來臨前夕的天空，“我管你們是仙是妖，不聽命於本君的人，都給我去死。”

看來神君本體靈識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並追了過來，這正好是葉桑想要的結果，她給了長夜一個得意的小眼神，不緊不慢地對神君說，“是不是我以前用尾巴抽你耳光的記憶太深刻，你就一直以為我擅長的只是武力？只能靠我這身無堅不摧的蛇身來揍你？”

她的聲音緩慢溫和，讓人不知不覺地跟著她話裡的思路走，神君也不例外，他被這兩個闖入他靈海的激的無法保持冷靜，當葉桑說話時，他不自覺就盯著她的眼睛看，卻不知盯著妖王的眼睛是最危險的事情，尤其是在靈識狀態的時候。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如尖利的針一樣扎進他的靈識之中，然後意識開始渙散，他試著去反抗，可這是靈海里，根本沒辦法用他吸取的萬千上神的神力去抵抗妖王一寸一寸瓦解他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