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齊柒決定參加記者招待會。
記者招待會的日期莫名其妙提前了一天，這個訊息是臺裡內部人員告訴我的，他們之所以沒有官網公佈就是為了不引起更多媒體到訪。
招待會前一天我問齊柒：“我們以什麼身份進去？”
他反而很奇怪地問我：“這不是你決定的嗎？”
我突然之間覺得我們是狗熊搭檔。
“我有工作證是真的，可是什麼身份我還真沒想好。”
齊柒衝我翻了一個白眼，他可能覺得選擇錯了隊友，“我昨天提回來的袋子裡有兩件衣服，你拿出來。”
我表現得很勤快，立馬屁顛屁顛地跑去翻那個被我扔在牆角的孤零零的袋子。
呈現在我面前的是——兩套工作服。
“這是我們臺裡基礎部門的工作服？”
他得意地說：“我找人借的，明天咱倆就裝扮成工作人員，直接混進去，你有統一的工作證，這不是完美？”
我豎起了兩根為數不多的大拇指。
我怎麼糊塗到這個地步什麼都忘了。
今天為了一雪前恥我提前在電視臺門口蹲點，我一個人。
十分鐘後一輛大眾緩緩停住，無人下車，然後拐了一個彎離開了。
我看了看周圍的車位，確實嚴嚴實實沒一個空位。
現在的車位真是岌岌可危的數量。
齊柒半個小時都沒來，我裝扮的很嚴肅給他打了電話：“你在哪？什麼點了還不來？”
當我聽到某人嘴裡含糊不清地說”炸醬麵”時我的火噌噌兩下衝到腦門子裡。
“什麼時候了吃麵啊？我在這站了半個鐘頭了！你有沒有集體意識啊！”
齊柒在電話一旁揉揉耳朵不滿道：“行啦，有你盯著不就可以了嗎？”
我氣極：“我又不是你免費......”
“我吃麵前去了東湖公園。”
他突然冒出來一句話打斷了我。
“東湖公園？你去看什麼了?”
他嘿嘿一笑，“今天是週日，年麗華準時會去公園跑步，而且是最隱秘的地方。我本來覺得她會準備釋出會今天不會來了，我正準備走的時候看見她和一個男的一起出現了。”
我震驚，一不小心喊出聲：“男的？”
“大姐你在蹲點兒，小點聲！”
我四下張望，發現路過的人基本沒注意我，我悄悄說：“知道，你繼續。”
齊柒繼續說：”我看見年麗華和那個男人邊跑邊說離得太遠我聽不清，但是感覺不一般。你蹲點看見有人進大樓沒？”
我仔細過了過腦子，“大搖大擺進去的沒有，剛剛只有一輛車停了一下，沒人下車，我也就沒注意。唉，現在車位太緊張。”
齊柒沉默了幾秒，問：“大清早晨的，車位為什麼會緊張？”
我愣了愣神，“對啊，為什麼會緊張？”
“我在問你。”
“我不知道。”
齊柒揉了揉眉心，“沒車位......為什麼會沒車位......嗯......我知道了，電視臺大樓周圍一定都是記者的車，公告上寫的說釋出會開始是九點，沒到九點絕對不會開門，他們一定會搶頭條堵人。”
“對啊！那我現在怎麼辦，還等嗎？”
齊柒恨鐵不成鋼地說：“別等了，那輛車有可能就是豐華的人，為了防止記者攔截他們不會做大陣式出現，你快拿卡進去，我馬上趕到！”
我結束通話電話馬上就進去了。
豐華集團按規定定的採訪人員，門口無法進去只能蹲點的記者全是外來的，李豐華為了不引起別人攔截，下了大功夫。
我剛進去就看見工作人員忙忙碌碌地準備記者招待會，看來我差點就在外面錯過了大好機會。
“您好，請問你是哪個部門的？”一個工作人員看我面生，於是好奇地湊近問。
“我......我是記者部的，今天被調過來幫忙。”
那個人“哦”了一聲然後說：“那好，你去拍攝那邊幫忙吧，辛苦了。”
我頻頻點頭，等她走了以後馬上給齊柒發了一條語音：“快來，快開始了。”
二十分鐘後，大家的活就準備差不多了，我苦惱地揹著一個相機在大廳裡轉悠，不時地拍拍照片緩解無聊。
這時，李豐華的身影出現在釋出會的現場。
我的耳邊突然就是咔嚓咔嚓的快門聲。
李豐華西裝革履，有條不紊地入座，絲毫沒有緊張的意思。
我在人群中擠了擠才佔據有利位置，不知道招了多少白眼。
所有出席的人面前的麥開始試音。
燈光一打，我看見了年麗華，穿的也是西裝。
我的手機在褲兜裡震動了一下，我開啟一看：我現在趕不過去，你給我拍一下現場照片。
齊柒你真是夠了。
我偷偷掏出手機開啟相機關掉閃光燈，對著席位拍了幾張照片，一口氣發出去。
手機繼續震動。
“你還記不記得我以前和你說的我的假設，年麗華有兩個，我現在就在東湖公園，我看到的女人現在可以確定是年麗華，我看清臉了，距離遠我分不清是哪一個，你就在現場，你自己分辨一下告訴我。”
我心裡一驚，真的有？
“可是我不會啊！”
“各位記者媒體朋友們大家上午好，我是豐華集團董事長李豐華，很高興在這裡和大家見面，今天就豐華集團的未來規劃發展做一個記者招待會，請大家暢所欲言。”
我迅速點開語音小聲說：“開始了開始了！”
震動。
“你不要慌，你潛下心觀察，年麗華的舉動，可以的。”
我眼神掃過年麗華，她紋絲不動，我回復“好”。
“大家好，我是豐華集團的執行董事代表年麗華，今天我會一起回答媒體朋友的問題，希望大家暢所欲言。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端莊大方。
我實在看不出來。
一個記者舉手，李豐華示意起立。
“您好，我是早間新聞的記者，您對豐華的下一季度的原材料進口有什麼想法？”
李豐華早有準備，他擺正麥，“我們公司對下一季度的原材料實施半進口原則，主要還是豐華自己研究複合材料，儘量減少進口。”
另一個記者站起來，“減少進口對公司效益會有影響嗎？”
“不論什麼影響，我們都會做到平衡，不依靠高額進口。”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所有的記者都不約而同地諮詢了豐華下一階段的發展規劃，沒有人提到李先的事，我覺得有些蹊蹺。
語音點開，我退到一個隱蔽的地方。
“齊柒，今天的記者會全部都是規劃上面的問題，壓根沒人問李先啊！”
“年麗華怎麼說？”
“她全程閉嘴，一句話沒有。”
“你想辦法讓她開口，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我關掉手機慢慢擠在最前排，拿穩相機，我問點什麼好呢。
“請問各位媒體朋友還有問題嗎？”
我心道沒有時間了，繼而喊：“我有。”
李豐華的眼神看向我，疑惑中透著溫和。
“請講。”
“我的問題是針對於年董事的。”
年麗華微微一笑，高貴的氣質感染了所有人，她語調輕鬆且慢條斯理：“問吧。”
“豐華集團今年所準備的慈善活動，預計年底進行，這次的慈善活動主要面對什麼人群？”
年麗華的眼神溫柔了幾分，“慈善活動是我們今年的重點專案，為了籌備它我們向社會公益發起合作，未來幾年我們主要面向鄉村小學教育做規劃，希望大家監督。”
記者招待會結束，年麗華退場時假裝無意看到了我，她的眼神富有深意。
“齊柒，我出來了，她就是年麗華。”
我快馬加鞭地打給齊柒。
“怎麼看出來的？”
“你記不記得我說過兩個人口音的問題，今天的年麗華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端莊有氣質，根本就是我們第一次見她的感覺不會錯。”
他在那邊低聲笑了，我不解地問：“你笑我？”
“沒有，我只是覺得你乾的漂亮，你從小白進階成猛虎了。”
“得了別說了，一會去哪兒？”
“回局裡。”
“好。”
等我換掉衣服準備走的時候，一個工作人員叫住了我，“你是什麼媒體的記者？”
“我就是電視臺的員工，不是記者。”
我暗道不好，千萬不要給我抓個現行。
“那好，五樓那邊的休息室有人找你，你去一趟吧。”
說完她便離開了，我剛想問是誰。
我坐著貴賓電梯直達五樓但找不到休息室。
在走廊裡面繞來繞去，一個房間亮著燈，我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請問有人嗎？”
“是文南小姐嗎？”一個女人緩緩走出來，我認識她，她是年麗華旁邊的秘書。
“是。”
“請跟我來。”
我被她帶到了一間正規的休息室。
“文記者稍等，我們董事長馬上趕到。”
董事長？
“好......”
我心裡直犯嘀咕，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拒絕，只好說：“那麻煩稍微快一點我一會兒有事。”
休息室大的令人害怕，果然有錢到哪裡都可以休息。
沒過一會兒我就聽見了腳步聲，高跟鞋與木地板的碰撞是最有力的聲音。
“文記者，抱歉，我來晚了。”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她的聲音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
“年董事？”
我驚訝地看著她，如果把我做成漫畫，我的篇幅一定是驚掉下巴。
“好久不見。”
“好......好久不見。”
她示意我可以坐下，我乖乖的挑了一個位置坐下，心裡想著如何應付這麼大的局。
“文記者今天怎麼穿著現場工作人員的衣服？”
我低頭看看還沒有換掉的褲子呵呵一笑，“今天台裡叫我來幫忙，我就來了一會。”
年麗華依舊是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容貌，她也笑著說：“那你今天是記者的身份嗎？”
“不是，但是我就是職業病，順帶問了一句，您別介意。”我臉上陪著笑，心裡滴著血。
“沒關係的文記者，我知道你一定關注了我們的網站，慈善是我們集團下一步實施的內容，請你來，就是為了聘用你作為我們豐華慈善活動的特約記者。”
特約？記者？
“我？”
她點點頭，“是。”
“那......為什麼會找到我？”
我不知道年麗華的用心，但是以我的身份來看，她就是沒安好心。
“以文記者的資歷和能力，這是一個沒有任何難度的任務。”
我沉默著，辨不清她的意圖。
“文記者能關注到慈善，說明對這個很瞭解，今天全場記者沒有人提到慈善，只有你做到了，我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豐華的薪水比電視臺多兩倍，絕不會大材小用。”
慈善也就是我在他們官網瀏覽的時候發現的，人才這詞她也說的出口。
“呃，我現在......”
“不方便是嗎？”年麗華溫和地看著我，但眼神是冰冷的。
“是，我現在手頭工作不少。”我用飽含歉意的語氣小心翼翼拒絕。
她的目光從我臉上游走到腳上，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
“好吧，很遺憾，但是謝謝你可以見我，不過文記者要把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好，事實就是事實，不要先入為主地判斷。”
一針見血。
她到底想幹什麼？
“好的，我還有事，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趕快找機會離開。
等坐電梯到樓下，我看見齊柒的車就在樓門口停著，有一股力量驅使著我逃離這個地方，我幾乎是一個箭步衝到副駕駛的座位上。
齊柒用抱怨的口氣說：“怎麼這麼慢，我剛剛上去問了半天有沒有人見過你，你哪去了？”
我定了定心神。
“本來早就結束了，沒想到年麗華單獨約我去休息室。”
“約你，什麼事？”齊柒坐正，把車停到一個隱蔽的角落。
“她想聘用我作為豐華慈善的特約記者。”
他把車熄火，震驚地說：“特約記者？為什麼？”
我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他雙手握著方向盤，緊緊地握著，關節發白。
“她已經調查到我們查她了，或者說，她知道了什麼。”
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這麼快？”
齊柒點點頭，“她想拉你進豐華是拉你下水，至於她知道了什麼我們還不能確定。”
“現在回趟局裡吧，我能確定，年麗華如你所說有兩個。”